峭岩：清远，绿色书写的城（组诗）
来源：星星诗刊(微信公众号) | 峭岩 2019年05月08日08:55
之一：冬之旅，相约绿色
季节的轮回使这个冬天的果实
有了无限的饱满和纯粹
这个冬天红放绿绽的江南小城
依然以绿色的眼睛眺望北国的雪
此时，我怀抱春天上路
去应答一声绿色的召唤
以诗的名义为一座城市代言
“绿色的城，绿色的诗”
是先河的昭示，又是历史的忠告
似乎时光老人跋涉了亿万年之后
隔岸抛掷的二字箴言
绿色的信仰摆在时间的额头上
它是劳动之后，安康之后的生活指南
也许是老子的“天人合一”的完美诠释
生活一再提示我，是时候了
那些山的脉动，那些河的喘息
那些由黄复苏的田野
那些楼厦向阳的窗户
还有诗歌的庞大家园
多么需要负离子的供给
多么渴望绿色的呼吸
那是一个朝阳初升的早晨
我驾一缕清风降落在清远的睡梦里
驻足，凝眸，审视
我将以怎样的姿势加入你的城池
又将以何等的品质靠近你的躯体
清风的柔媚
耀眼的翠绿
摇曳的花朵
向远的神气
我必须，以别一样的姿势站立
之二：清远，绿色书写的城
清远，我爱意满满地呼唤你
心中充盈着敬仰和由衷地爱恋
你从远古的流韵中走来
身披历史的盔甲，怀揣诗歌的神灵
在勤劳、纯朴、钟秀、创新的号子声中
站在二十一世纪的地标上
绿的耀人眼睛，绿的动人心脾
我是说哟
我说的绿色不仅仅是天然造化的
大山本能的绿色屏障
和北江远古奔腾着的绿色的血
以及在冬季还勃发着的绿色光芒的黄土地
那是上天的恩赐，不费一丝一毫的努力.
树不仅绿在白天，花也开在黑夜
就像天轮自转
而眼睛看不到的那种绿色
那个以高尚的大手书写在人心上的绿色
被一代代人调色默默书写着的
人类现代文明的精神殿堂
却悄无声息的加高、积蓄?
你可以随便走向任何一个街道
也可以任意推开一户门窗
即便走向一个老人或孩子
迎面送来的那个浅浅的微笑
和他们为你敞开的怀抱
是不是有着绿色的成因
和诗意般的温暖
街边的老榕树告诉我
一个环卫的女人，十年如一日
清扫垃圾，拾荒岁月
她护卫的道路像少女的脸庞
她看守的河堤四季常绿
她用心用血擦拭这个城市
她让青春涂亮了这个城市
她的腰弯了，天色却亮丽了
这是不是绿色的另一种延续
我真想去拜访一位消防战士
火灾面前他的无畏，他的义勇
他是吻别爱妻之后走的
他是庆贺21岁生日之后走的
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宁
他化作了一缕轻烟
由他转换的特殊绿色
正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飘逸
今天，诗歌受命绿色的召唤
我要站在清远的山峰之巅，北江之畔
掷下诗人的尊严
我们都是绿色的使者啊
加入大山
就是一道绿色的山谷
投入北江之水
就是一股绿色的惊艳的涟漪
之三：小木屋的守候
今晚，有个“小”字陪伴我
九龙小镇，小木屋
是我全部的夜生活
其实小镇不小，大城市有的这里都有
花千树的夜景
老人仰天的阔笑
街店的醉咖啡
鱼贯如游的车队
唯独小木屋
抢占了九龙小镇的风头
也许，它已守候千年
包裹着乔木的沉香
含蓄而内敛
左放一壶英德红茶
右置一盘沙塘桔
墙上半盏紫萝兰
垂钓远方的梦游人
也许，大词人苏东坡来过
吏部侍郎韩愈来过
诗豪张九龄来过
刘禹锡刚放下诗笔出门了
“便引诗情到碧霄”的意绪
依然挂在木墙上
仙鹤在飞翔
今晚注定与安静为伍
推开纷繁与嘈杂的枝枝蔓蔓
相约千年的“我”作客
自己与自己把酒欢歌
我不要梦来敲门
我不要星月临窗
就这么紧紧抱着小木屋
取暖
我静静地死去
我静静地醒来
之四：寻找一棵竹笋
注定是一个神话
情节，短过一切植物
它的香甜的历史
是所有植物家族的总和
它是一棵竹笋
一棵生长在雨林里的竹笋
生长在百姓山坡上的竹笋
只是在对了的时间
对了的场景
被一双眼睛发现
从而，扶摇直上
落户中南海的红墙里
他走了
带着对百姓的牵挂走了
怀揣精准扶贫的热心走了
咂摸着大山的滋味走了
从一棵竹笋窥见一个世界的胸膛
也能透视出大海的容量
山外的人来了
都纷纷寻找那棵竹笋
比照着
描摹着
凝目端详
留恋照相
一双双含情的眼睛
沿着竹笋的方向望去
都能看到神话生根的远方
之五：英石墨菊吟
大潮，似乎在一夜之间
把深山的石头推上岸
这些石头，便以
鹰的虎的豹的象的灵异
活显起来
亿万年的淹埋、浸泡
地气的镂空、雕琢、修炼
被一声呼唤叫醒
石头们从地下转移人间
好一个英石的家族列阵示展
我走近一块块怪异的偶像
它们沉默，它们雅淡，它们无言
但它们都有无数个眼睛
都有博大的灰色的心跳
足以把我沉寂风尘的情思点燃
我以敬畏的方式走近或远离
梳理地下的纹理暗河的堤岸
想象那个天崩地裂的时辰
有多少村庄吞没，牛羊家禽的走失
又有多少爱情的花朵熄灭了火焰
此时，一缕清香掠过
沿着绿带的波纹展开视线
那不是我多年出走的菊吗
那菊一身墨色依然夺目妖艳
离歌尤在
定格成弯曲的花瓣
我真想拥抱她，亲吻她
她却无声无语无动无颤
默默伫立
眸子留盼
任清风习习吹过
夕照阑珊……
之六：站进英德茶林里
站进英德茶林里
我就是一棵茶了吗
那时，晨光乍泄
那时，冬风还暖
那时，满坡镀绿
那时，香溢江天
我是说，多么好的时光啊
我和诗歌一起站进茶林
与茶相亲
和茶颜欢
茶香濡我于心
茶贵荣我于身
茶和我不再分离
我和茶永结善缘
就在一瞬间
我疑惑了
站进茶林就是地道的茶了吗
那茶呵
天造地设的茶
大地酿成的茶
星露月辉的茶
神灵琼浆的茶
须有脱胎的风骨
更有经风沐雨的修炼
此时，我默默走出茶林
站在高处，回望
那波光粼粼的茶林哟
那绿油油的茶叶哟
我只是一叶未满的小小植物
正如我的诗歌
羽毛未丰
叶弱根浅……
之七：游洞天仙境
冬天的花朵说
今天不去看古森林了
去看洞天仙境
那里有神造的奇形怪状的石头
山洞里有铜骨铁质的万年灵芝
有涌动的暗河穿透大山的骨骼
有仙鹤爱情的涅槃故事
我诚服了
花朵的手指会写诗
会魔幻出那里天堂的美
是我们的前世
我怀疑着
这些和我有那么近吗
不经心总会有突如其来的收获
步入天坑猛抬头，崖壁之上
洞开一个长长的天际
看它多像祖国的一块版图
那是诗人余光中烧火做饭的地方
那是诗人写满乡愁的地方
难道亿万年前就有神的旨意
这块宝地早被天界收藏
我哪儿也不看了
让我在此落地生根吧
做棵大树抑或望乡石
让凝望化作我的使命和思想
看着它怎样由缺变圆
又怎样飘过海峡
和祖国共梦情长
之八：他与我擦肩而过
这是我日久沉淀后的溶岩
它是蠕动爬行着的诗行
他走着，我也走着
我追逐他的影子，沿袭他的脚印
如风与风的交织
像花朵与树的陪伴
我与他擦肩而过
是我庞大的诗歌在场
在这里，一切盛气凌人的市侩终将远去
而平民亲和的气息悠然而生
此时，我愿借助汉语的朴实叙述
追踪一件件刚刚发生的往事
让它还原本真的面庞……
我走进一个叫连樟村的村庄
小路嵌印着一双鲜明的脚印
村民说，他刚刚离去
他的话刻在大石上
“乡亲们一天不脱贪，
我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语很重，话很烫
在石头上喷射着火焰
他坐过的板凳我也坐过了
心中扑腾着爱意的翅膀
然而，他与我擦肩而过
我走进一座英德茶园
英德红茶还泛着一缕清香
主人告诉我
他刚刚离去
他喝过的茶还冒着热气
他说，茶很好，日子好过了
生活还要有香甜的茶陪伴
他喝过的茶我也喝过了
那滋味真是山高水长
然而，他与我擦肩而过
我走进英德农贸市场
络绎不绝的人群沸腾着浪花朵朵
店主说，他刚刚离去
他亲近这里的蔬菜，瓜果
他赞美竹笋的鲜美，甜脆
有说不完的亲近体贴
他把竹笋带回中南海
他把心留给这片热土了
然而，他与我擦肩而过
是呵
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有风的速度
他有雷的脚步
他有天下归心的心
他有力挽狂澜的手臂
他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怎么看他都是一母同胞的兄长
和我同根生
与我共苦乐
怎么看他都是田野的一棵红高梁
岁月当风雨
与民共凉热
2018年12月16日清远国际诗会归来
作者简介
峭岩：原解放军出版社副社长兼编审、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任、政委。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华夏诗报》执行总编辑、国际诗人笔会副主席。出版著作有短诗集：《星星，母亲的眼睛》，叙事长诗《高尚的人》《静静的白桦林》《一个士兵和一个时代的歌》《遵义诗笔记》《仰望》《烛火之殇——李大钊诗传》《跪你一千年——写给文成公主的99首情诗》《萧萧班马鸣——萧军诗传》《落红——萧红诗传》《峭岩文集》12卷等50余部。获“中国首届新国风杰出诗人奖”、第十五届（昆明）国际诗人笔会授予的“中国当代诗人杰出贡献金奖”。享受国务院特殊贡献津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