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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米亚狂想曲》:更是一个关于生命的故事

来源:文艺报 | 赵君竹  2019年04月11日08:42

1975年,在荒僻的英国克洛菲尔德农场,皇后乐队用歌剧的规模、希腊悲剧的痛苦、莎士比亚的诙谐创作出一首长达6分钟的歌曲《波西米亚狂想曲》,歌曲席卷欧美国家十几年,它前卫又复古,华丽又神秘。

2019年春,《波西米亚狂想曲》,一部关于乐队主唱弗莱迪的传记电影在中国上映,让我们触摸到这个乐队的灵魂——格格不入却又包罗万象。我甚至感慨自己晚生了几十年,错过了那样传奇的一场演出。

从青涩到绽放再到即将枯萎,《波西米亚狂想曲》更像是一个关于生命的故事。为舞台而生的王者在巅峰时期会迷失自我,空虚无助,甚至腐烂。

皇后乐队由主唱弗莱迪·摩克瑞、吉他手布赖恩·梅、鼓手罗杰·泰勒和贝斯手约翰·迪肯组成。电影中,弗莱迪与家庭和乐队的情感变化同他的生命进程紧密交织在一起,并贯穿于整条故事的脉络之中。起初,他的奔放、叛逆和对音乐的执著让他与信奉拜火教的家庭格格不入。刻板的父亲一直在强调要“善思、善言、善行”,否则只会一事无成,而弗莱迪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他更想做一个只向前看的人。直到影片结尾,他才迎来父亲一个温暖的拥抱。另一方面,乐队从组建到疏离再到重聚,从低谷再重返巅峰,仿佛是弗莱迪一生的缩影。

有着移民、异族、龅牙、同性恋等多个标签的弗莱迪在70年代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认同。音乐出品人第一次见皇后乐队时,曾问乐队他们的不同之处,弗莱迪自信地回答道,“我们四个格格不入,没有什么归属感。我们为格格不入的人演奏,为那些总待在后面、心里清楚自己格格不入的人演奏,我们是属于他们的乐队。”

野马从不会向固定的方向奔跑。他穿着大胆,有时像“一只愤怒的蜥蜴”。因为长了四颗门牙,口腔面积大,所以弗莱迪能横跨四个八度的音域;舞台上鬼魅灵巧且又阳刚充满自信的昂首阔步,更造就了他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为了增强艺术效果,电影在时间线上做了调整,并将弗莱迪诊断出艾滋病的时间(真实时间是1987年)提前到了1985年。知道自己感染了艾滋病毒后,弗莱迪决定重返乐队。于是,全片的高潮定格在了影片结尾,这也是乐队生命中最生猛华丽的一幕——1985年的“拯救生命”演唱会上的20分钟演出。

几个和弦铿锵有力地响起,弗莱迪唱出《波西米亚狂想曲》的歌词,“妈妈,人生才刚开始,现在却全毁了;妈妈,我还不想死,但有时我希望我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上,这是真实的人生,还是梦幻一场?”现场7万名观众随着歌声与他一起狂欢,整个世界甚至都在为此澎湃。

而那一刻,只有舞台上的4个人以及镜头另一端的电影观众明白,这个光芒万丈的人已知自己时日无多。如此情境之下,那些歌词像是在讲述弗莱迪对生命的重新认识,凸显了人类在面对死亡时的单薄和无力。而演唱会拯救非洲难民的主题,更是站在大爱的角度重新诠释了“生命”的含义。

20分钟的百分百复刻,精准到每一个细节,让《波西米亚狂想曲》走向了传记电影的另一个极端。从服装上的每一个纽扣到每一个台步,镜头竭尽全力复制着当年的震撼。高空航拍的镜头越过台下的人山人海,紧接着一个长镜头直接扫回舞台上正在弹着钢琴的弗莱迪。对于一般观众来说,这一切恰如其分。

弗莱迪的扮演者拉米·马雷克,在这一段落所展现的精湛演技,更是让他赢得第91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实至名归。

这20分钟的段落更像是在弥补我们当年错过直播的遗憾。1985年,容纳了7.2万名观众的温布尔登球场、全球16亿人通过卫星观看现场直播以及无数顶级歌手的免费演唱,让“拯救生命”成为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慈善演唱会,并为正在闹饥荒的埃塞俄比亚筹集到1.27亿美元的捐款。

7月13日,演出结束的第二天,《人民日报》刊登了一条239字的简讯:“百多位著名歌星为非洲灾民进行募捐”,而这或许也是我们在当年与它唯一的联系。30多年后的今天,通过这部电影,更多中国观众知道,曾有这么一场无与伦比的演出存在——生命的力量让音乐无国界,全球最顶级的歌手聚在一起,只为救助一个遥远的国家。

对于皇后乐队的老粉丝来说,传奇无法复制,好莱坞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停留于表面,弗莱迪阳刚又鬼魅的傲气,永远无法复刻。另外,过于完美化的人物形象和过于简单的故事脉络更是让很多人觉得电影的叙事过于单薄,没有剖析出人性的复杂。但可以理解的是,作为电影的主创人员,皇后乐队的吉他手布赖恩和鼓手罗杰只想把弗莱迪最亮丽的一面展现给世人,尽可能地略去有争议的历史。而这部传记电影,更是两位早已白发苍苍的摇滚乐手,对那个“包罗万象”时代的致敬,对“格格不入”的弗莱迪最深情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