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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河》2019年第2期|马端刚:纸的形状

来源:《延河》2019年第2期 | 马端刚  2019年03月28日09:26

纸的形状

 

有的方,有的圆

擦玻璃的人

擦不掉黑字

格子里到处有雪

晃动的牙出现在镜子里

忍住疼痛

忍住河水的抒情

脚边的黑猫

窥视着手里的鱼

主人给个媚眼

便点头哈腰

一辈子的牌坊还不如

喂狗的瓷盘子

怀疑瞎了眼的人

在窗边种了许多花草

阴山是破损的纸

一把火烧毁

烧毁黑,烧毁灰

只留下白,跳跃和反抗

长成一棵隐藏了名字的树

写上年轮

写上爱恨

写上危险幸福

写上此致敬礼

之后把自己的形状折叠

 

谜一样的周末深夜

 

爱了半生的夏

随月光而去

还有遥远的小镇

消失在谜一样的周末深夜

一个人,凌晨四点

顺着弹道

射入最后一块伤疤

夜色凝重,空气压抑

沉默,沉寂

 

如镜般宁静的湖面

忧伤的琴声

荡漾在天空的缝隙

拖曳的紫色长裙

屋檐下的涟漪散去

月色太薄,藏身葡萄架下

越接近,越易碎

一支流浪的笔

割裂了树梢的潮汐,引力

此刻的北窗

阴山一点点沉沦

本就是虚妄,看不看又何妨

 

你是一个动词

被月牙咬下的耳朵

一半点燃路灯,一半吹低温度

半明半暗间,惊心的轨迹

有你一触即发的险境

阴山再一次显露悬崖与陡峭

夜奔的墨色和流水

讲述镜子碎裂的美好

 

路过热斯坦巷

 

七月底的清晨

从一只猫的眼眶跳出来

在包克图大街上

阿尔丁走来的姑娘

她甜甜地笑,和我擦肩而过

流云是从遥远的新疆过来

那里有喀纳斯和喀拉库里湖

 

我记得路过的热斯坦巷

从北疆到南疆

从布尔津到塔什库尔干

栗色的头发,迷人的眼神

在喀什街头遇见的姑娘

她走在我的前面

那么多的哈密瓜熟了

不知道那一颗和你一样甜

人家的爱情都已瓜熟蒂落

我还独挂枝头,忍了冬过了夏

 

我支吾地问库尔班大叔

穿蓝色牛仔裤的姑娘是谁

那是孔雀河畔出生的古丽

从北疆到南疆

从布尔津到塔什库尔干

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

她会出现在秋天收获的巴扎上

 

七月底的清晨

在包克图一条大街上

阿尔丁走来的一个姑娘

她甜甜地笑,和我擦肩而过

远远的

像喀什街头邂逅的古丽

十八岁的那团火

是否还在身体里蔓延

 

呓语

 

静寂中能听到你的声音

不知从何时开始

靠近,疲惫的包克图

风吹过你的十字路口

窗前的茶盏和鲜花

指间的细节

在阳光下

有你习惯的气息

这样才会心定气闲

做年轻的卡佛

在平静的绝望中度过一生

独自跑向古老的阴山

像海明威一样咖啡馆写小说

带着即将腐烂的词语

长矛,斧头

打开一个裂缝,扎下一根钉子

有双眼睛站在山顶

冬天的钢铁大街

没有悬念,也没有曾经路过的少女

一束光,一一翻阅

十二种不同的个人简历

你的骨骼上高楼林立

有温度,也有遗憾

绕山转水,萨什卡你是否梦见

亚特兰蒂斯的线条与色块

坐在巴别塔顶端的阿喀琉斯

那个时刻

鸽子等待觅食

重复的白天与夜晚

一坐在海上悄然行走的城市

在明暗之间

有你熟悉的波斯口音

和带金耳坠朗诵希腊诗的贵妇人

这是真的,还只是寓言传说

他们从远方陆续而来

在夜晚辗转,在凌晨咳嗽

你抽取他们的血液和骨头

以减轻醉意与失眠

这时你纸上的人物

带上沉重的面具

演员纷纷上场

明月摆在舞台的一角

需要暗许,需要执手

碎陶片上有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