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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纯真年代》:青春有张不老的脸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天气  2019年03月03日23:02

执笔:天气

作品简介:

本书以男主角江澈重生到1992年、变回18岁少年为起点,讲述了一个中年男人如何在重生之后改变了过去荒废和错误的人生,并用再来一次的机会重新拥抱了往昔错过的美好与爱恋的故事。书中有疼痛的青春、坚定的友情和激烈的商战,饱含着对九零年代的回忆。那些不平凡的奋斗与动荡时期的家国情怀,让本文有着足够的年代感和趣味性。

作者简介:

人间武库,起点中文网签约作者,擅长重生现实类网络小说,作品有《逆流纯真年代》、《穹顶之上》。

文本评析

一、 五彩斑斓的“旧时代”背景

重生小说是网络都市小说之中比较特殊的一类。读者的要求往往会与其他都市小说不一样。因为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人看过星辰爆炸的宇宙,也没有人看过金龙翱翔的天空,但是所有人都活过一遍,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作者在小说中描述到的那些过去的心情。于是,重生小说给读者带来的共情和代入感,也自然是其他类型小说无法比拟的。从这个角度出发,大多数读者对重生小说写得好不好的标准往往只有一个:能否让自己“入戏”。

本书以1992年时18岁的男主角江澈中专毕业即失恋为故事起点,一开始就展示了九十年代足够亮眼的关键词:中专生、支教、出国与失恋。九十年代初期大量的中专生、大专生,相对来说或普遍拥有对一份好前途的学业自信。中专毕业的江澈想去某个乡村支教,而前女友叶琼蓁渴望出国,这也是在那个年代所特有的一个特征。从这里开始,作者用带有浓郁的时代特征的故事元素,将读者拉入时间隧道。

几乎每一个重生小说的主角都会思考如何致富,江澈也不例外。而作者很快就在这方面引入了九十年代的另一个特色:股票发行。1992年,中国首次发行上海股票认购证。而这次发行认购证,因为历史原因等因素,造就了很多人的暴富。作者显然也没有放弃这种可以让主角江澈一夜暴富的机会,一方面安排江澈通过股票认购证的大事件致富,另一方面以这种自由商业手段引出当时另一重大历史特征:下海经商。

下海的除了江澈和他的父母还有厂花唐玥。江澈的父母借助江澈的商业行为赚取了第一桶金,遂离开家乡,开设自己的服装店铺,完成了从工人到个体商户的自由转变。这在当年大批下海者中,属于境遇较好的案例。另一方面,作者给厂花唐玥和以她为首的下岗女工代表则安排了另外的生活路线:丧失了一定的谋生能力,被工厂书记索贿,即使得到了较好的机会也缺乏把握的勇气,而是不断地幻想国家和工厂召回下岗员工,能够重新回到工厂的体系之中,反映了那个年代人们的一个侧面:缺乏足够的通识水平,局限性强,变通性差。

总的来说,九十年代是我国社会经济变革明显的年代,其中许多历史事实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作者刻意抖的一些包袱、勾画的一些具有时代感的事物,比如国企、气功、水变油、股市、货币、传销等,都是这个年代独有的特点,令人无法忽视,让读者一步步踏入那个独有的年代。

二、沁人心扉的爱情芳香

重生小说的主基调拆开来看,就是“把握机会”与“再来一次”的合集。前者往往通过主角财富的多寡与社会地位的变化来体现,而后者的重中之重则常是避无可避的恋爱故事。毕竟,无论一个人承认自己的错过与错误与否,但倘若重来一次,人生仍旧要接受当初的悔恨与无能,那这人生也太无趣了不是?

仅就本文而言,全书与男主角有交集的姑娘有叶琼蓁、苏楚、唐玥、褚涟漪、林俞静、钟真钟茵姐妹花以及冬儿等等,无一不是美人。如果这是一部毫无克制的后宫小说,我们也许可以看到主角江澈将她们统统收入囊中,但本文并没有落入这样的俗套。真正与男主角产生一段令人难忘的情感关系的,只有唐玥、褚涟漪和林俞静三人而已。

对主角江澈来说,唐玥仅有上一世一面之交的缘分,褚涟漪是上一世根本不曾相识之人,林俞静则是上一世横亘在心头吐不出来的郁气。

虽是服装厂的厂花,唐玥丧父丧母,独自抚养起一个弟弟,却在九十年代的下岗潮中下岗了。对江澈而言,前世,唐玥是活在别人的嘴里,自己只能远远旁观的人物,是他人的谈资和年少时对美好姑娘的期待与幻想,但实际上毫无瓜葛。这一世,江澈凭借重生的先知和后世经过锻炼得到的商业能力,果断地在故事之中和唐玥发生了足够的联系,将唐玥一家带出了贫穷的境地,并且帮助唐玥解决了家仇。一般而言,这个结果足以让唐玥感动不已甚至可能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但在本文中,作者却让两人永远停在暧昧阶段,随后变成彼此诚恳交心的好友。从小说人物形象考虑,唐玥是江澈重生之后,第一个他参与并改变前世人生轨迹的人物。从这个角度来说,无论后来唐玥因为江澈的原因,从一个忧虑、柔弱、气度眼光格局都偏小的下岗女工变成坚强独立自主,充满智慧游刃有余的商业女精英,大抵上而言,他们俩原定的人生都是失败的,也许就因为此,他们的关系永远停在了那一处。

与好友唐玥相比,褚涟漪则是江澈心中的白月光。她是江澈前世不曾接触过的、出现在他重生带来先知范畴之外的人物。对于江澈而言,褚涟漪是知心姐姐,也是商业伙伴。她尽管身世凄惨,但实际上家世优渥、能力强悍;创业的时候自带充沛的资金,又有足够的商业知识,却对江澈几乎不提任何要求,默默帮助。也许褚涟漪本该是那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可她偏偏大了江澈十三岁,他们之间有着时代背景下不被世人容忍的沟壑。于是,她成了江澈想爱而不能爱的人,在被世事纷杂阻隔着的无缘与退缩里,独自咀嚼那难以言说的情愫。但这并未令她失去原有的温柔善良、端庄大方,面对江澈的之后,她也能够保持自己的热情,理智而又克制。

前世所爱林俞静对江澈的意义更为复杂。她是个会耍小性子,会有小委屈,会表达会争取会生气会耿耿于怀的小姑娘,性格大大咧咧、天真浪漫,与娴静淑德毫无关系。在前世,林俞静是江澈差点在一起却最终没有在一起的人,是许下了恋爱的诺言之后又不遵守,离别无声再见面亦无声的失信者,是他横亘在心头不吐不快,却又无法吐纳掉的一团郁气。这种郁闷,烦躁甚至带有一点怨恨的感情,使得重生后的江澈一度无法理性对待林俞静。可是两个人还是很快就相爱了,作者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形容为灵魂上的契合。可这种契合,并没有解开江澈的心结。对于江澈而言,林俞静是他前世的意难平,是成长中的遗憾,是内心角落里的一个秘密。尽管作者解决了他前世的困惑,令他们俩这辈子确实在一起,可江澈却依然没有放下,林俞静也放不下江澈心中还有其他女人。他们俩一方面无比契合,又一方面各有心机。

作者处理江澈对于前世林俞静不告而别这一心结的手法非常巧妙,他设置了林俞静的表妹这一角色,令她经历了林俞静前世遇到的困境。这个姑娘最终因为失聪而变得怯懦,最终得到一份在摄影店暗室里处理相片的工作——对失聪者而言也许已算不错。当江澈带着林俞静和表妹前去体验这份工作时,听着林俞静对自己失聪后生活的设想,看着这份工作的实际情况,这一世的江澈情绪低落了下来。这一刻他才彻底醒悟,自己前世是有多么的想当然,过去的遗憾与代价从此都一并了却。在成长中的每个人都要经历很多事,遇见很多人。重生的江澈,身体状态是少年,心态却已历经沧桑、饱经世故。而林俞静,就是他以单纯且真挚的模样来表达沧桑与世故、用最初的真诚与动情来面对的唯一人选。可以说,林俞静代表着我们美好记忆中最珍贵的经历与相遇。

其实如果读者足够细心,就会明白,小说表达爱情主题的细节上,江澈的恋爱是多么梦幻。因为无论是褚涟漪还是林俞静,都是主动爱上江澈并且从始至终保持着彼此最初的热情与心甘情愿的刻骨铭心。但事实上,爱情未必只有这一种:作者把更多的可能放在了男二号郑忻峰的身上。

与主角江澈一样,郑忻峰接触了三个姑娘,小辣椒谢雨芬、秘书安红和金融女高管曲沫。谢雨芬是郑忻峰冲动之下的选择,带来了家长里短的无尽纠纷。前世的江澈被这种一地鸡毛的家庭纷争逐渐消磨,这一世被折磨的则另有其人。安红是郑忻峰的崇拜者、跟随者,也是郑忻峰的女秘书,最终与郑忻峰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曲沫和郑忻峰之间的故事则最为复杂:充斥着男女之间的忐忑与追求、互有好感却经历阴差阳错,而最终重归于好。这才是现实之中最常见的爱情,有感动有纠结,有愧疚也有热烈。

可以说,江澈的三段情感经历,可能是每个人都幻想过、渴望过的故事,而郑忻峰的三段情感经历则有更强的现实色彩。六段不同的爱情经历从不同侧面折射出作者的爱情观,也为读者展示了多姿多彩的人生选择。

三、独特的人物性格设计

江澈这个人物其实并不讨喜,因为他几乎达到了全知的水平:会炒股,会拍电影,会写诗会写歌,还有无敌的好运气。前世只不过是一个小广告公司老板的重生者,在创业和经营上,也能做到独一无二,步步高升。这种能力和水平,很难受制于区区一个提前十几年见识的设定。

而作者却使江澈这种带有神意的全知形象合理化,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给他的人设增加细节。理论上说,江澈这个人物应该是无聊的,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带有足够的幽默感。这种幽默感,本质上是后世网络习惯下的语言特点在纯真九零年代的差异化体现。譬如他用《凡人修仙传》的主角韩立的名字来恶搞所谓的气功,又或者他给自己的家电行业起名叫宜家……作者铺垫的这种人设、角色语言动作的幽默感还有各种小细节的梗,终归是能够让读者察觉并领会作者用心,也得益于作者优秀的文字水平。

江澈之外的重要人物也各自凭借细节描写凸显出独特性格:郑忻峰的表面狂放与内心细腻,林俞静的天真烂漫与小性子、冬儿的古灵精怪,胡老大和赵三墩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像江澈的幽默一样,都是有趣的表现,既增加了小说行文之间的乐趣,又推动了故事的发展。

总的来说,《逆流纯真年代》是一部非常优秀的重生小说。无论是时代背景的重现,还是人物性格的塑造,抑或是情节文笔的特色,都具备了足够的水准,情感戏尤其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