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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星空,共享科幻电影的盛宴

来源:三晋都市报 | 周俊芳  2019年02月21日10:03

2019年春节档期电影票房冠军非《流浪地球》莫属。截止到2月16日,票房已超过35亿元。《流浪地球》发酵到现在,已经远超过一部电影的价值,而是被赋予了一种里程碑式的意义。有人说,《流浪地球》开启了“中国科幻电影元年”。虽然导演郭帆表示,为时尚早。但毋庸置疑,中国已然拉开了科幻电影壮丽的航程。而这其中,被称为中国科幻小说第一人的刘慈欣,无疑功不可没。

2000年,刘慈欣发表小说《流浪的地球》,获得了中国科幻银河奖特别奖。20年后,由刘慈欣监制的电影《流浪地球》横空出世,4年磨砺,终成经典。

刘慈欣在首映礼上表示,《流浪地球》第一次把中国人对故土和家的情感在太空上展现出来,希望这个春节有更多的人能够感受到中国科幻的魅力,感受带有中国式情感的国产科幻电影。

《流浪地球》只是一次试水

2月13日下午,山西省作协组织省内评论家集体观看了《流浪地球》。次日下午,召集有关人员进行了观影座谈,在山西形成了强势热评科幻文学的局面。

中国科幻文学虽然经过了40年的发展,但其并没有被纳入主流文化的范畴,特别是电影领域,科幻一直是欧美国家的强项,中国科幻无论在故事还是技术层面都远远被抛在后面。而此番叫好又叫座的《流浪地球》,给国人打了一针兴奋剂,在这个早春的冰雪寒冷中,山西作为刘慈欣的创作家园,搅动着一种温暖而亢奋的情绪。

与会人员畅所欲言,表达着自己奇妙的观影感受。“在观影过程中,首当其冲的是震撼的视觉冲击,有一种好莱坞科幻大片的即视感!”

“看完电影出来,脑海里还停留着来自未来世界山崩地裂、寒风凌冽的巨响和呼啸,就看到太原的天空也飘起了雪,仿佛是未来与现下时空的对接,恍惚间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剧中融入中国元素与理念,西方的壳,东方的核,小人物扛大旗的主流价值观,东方式的家庭理念,处处彰显着中国科幻电影的特征。比如刘启又叫户口,比如穿秋裤,比如一碗葱花面,春晚的倒计时等等,都有一种属于我们中国人心领神会的默契在里面。”

“走在夜路上,抬头看到天空,想到的是电影里宇宙的广袤,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然而这未来世界、浩瀚宇宙有那么多的未知和可能。”

……

看罢《流浪地球》,意犹未尽的人们,会冒出一个疑问:“电影版《三体》何时上映?”作家李骏虎这样揣测……《流浪地球》不完美,但已然成为一个现象级的巨大存在。“《流浪地球》只是试试水,知道个深浅,才敢去动科幻文学经典《三体》,刘慈欣是清醒的,郭帆是清醒的。”如此看来,国产科幻电影不过是刚刚起了个头,而《三体》系列才是广大观众最值得期待的!

山西省作协组织观影后座谈会现场

“……我大胆预测电影还有两部续集,将会形成三部曲系列的《流浪地球》,打造成中国科幻电影的一个经典IP力作。……有意思的是,半人马座比邻星正是三体人的老家,届时人类和地球移民到三体星系,就又和《三体》联系在一起了,这是不是为下一步拍摄《三体》系列电影做的铺垫?”作家晋洋是个科幻迷,讲得兴致勃勃,头头是道。

科幻不该是被边缘化的文化,而应当是人类智慧和想象力的载体,在中国传统文化的背景之下,科幻文学应当发挥更大的作用。座谈会上,大家一致认为,《流浪地球》让全世界见证了中国人丰沛的想象力和强大的科学理论和实践经验。

2月15日,评论家崔昕平的观后感《换个文学角度,谈刘慈欣的多种“打开”方式》发表于《文艺报》。她如是说,《流浪地球》成功完成了它的“元年”使命,将中国科幻电影一举推离业余,达到了可与西方科幻大片媲美的专业水平。大多数中国读者、包括许多的国外读者一样,接触刘慈欣,首先折服于他凌驾于宇宙之上的、宏阔惊人的想象力。

国人想象力的一次井喷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情之所至,年轻的晋洋大声朗诵起英国作家狄兰·托马斯的诗句。美国科幻片《星际穿越》中引用过的这首诗,他觉得与《流浪地球》里探索生命、爱和死亡的意义的主题相当吻合。

《流浪地球》原著虽不足三万字,却书写了人类“带着地球去流浪”漫长的2500年的悲壮历程。开篇:我没见过黑夜,我没见过星星,我没见过春天、秋天和冬天。我出生在刹车时代结束的时候,那时地球刚刚停止转动。由此展开了一个在科学上存在可能性的未来。评论家马明高写道:在这样的一个设定中,作家用想象力和梦完成了对这个未来世界价值观念、伦理秩序和生活细节的赋形塑造,在一个空间无限远、时间无限久的大灾难绝境中,对人类进行严酷的考问:在生存面前,爱情、亲情和友情该如何处置?道德伦理和社会规则又会如何?未来重要还是当下重要?生存重要还是保持人性重要?甚至是“给文明以岁月”,还是“给岁月以文明”?

刘慈欣回忆20年前创作的情景时说:有一种潜移默化的中国文化在影响着他,在这种文化里,有着对故土和家园更深的感情,“我们不是在流浪,而是依然和我们的古老文化在一起。”

“刘慈欣作品,是层次丰富的富矿。”在崔昕平看来,从阐释刘慈欣作品的内在“精神”上,《流浪地球》以非刘慈欣式的精神气质胜出,《疯狂的外星人》却更贴近刘慈欣的精神气质。因此,换个文学的角度,从阐释刘慈欣文本内里的精神气质,应该是电影改编本之外,刘慈欣的另一种“打开”方式。

在媒体采访时,刘慈欣曾坦然表示能够看到自己的作品变为图像,“是很让人激动的事情。”目前就只有《流浪地球》一部电影上映,剩下的其他作品还没有,甚至连处于实质运作阶段的还没有。至于说《疯狂的外星人》的影片故事灵感来源于《乡村教师》,只能说故事和原作差别还是比较大的,很难说是原作的改编。

为此,评论家吴言则认为,电影《疯狂的外星人》基本上不能算科幻电影,至少不能算硬科幻,跟原著全无关系。《流浪地球》采取了原著的基本创意,在灾难场景中只采用了同木星相撞,原著是同木星擦肩而过。其他剧情都是根据电影需要增加的。这是电影改编的需要。文学是其他艺术的母体,能改编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成功了。

2月16日下午,吴言在太原市图书馆太图讲坛,解读《流浪地球》,带我们走进刘慈欣的科幻世界。其《同宇宙重新建立连接——刘慈欣综论》一文,在2015年发表于《南方文坛》,后因此文获得2013-2015年度赵树理文学奖文学评论奖。是科幻文学作家刘慈欣研究的重点评论家之一。

本次讲座是山西省作家协会与太原市图书馆共同打造的公益文化品牌“文学会客厅”的首讲。

吴言在太原市图书馆太图讲坛解读《流浪地球》现场

在吴言眼中,刘慈欣是个很有自己独立思考的一位作家,对科幻和世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认识,否则也不会取得今天的成就。他整个人的呈现和作品是相符的,没有某些作家表现出来的那种分裂感。“刘慈欣的文字风格有着理工男的朴素和精准,读起来也是很吸引人的。”

评论家阎秋霞认为,如果说《疯狂的外星人》表现了小人物在大时代的苦苦挣扎,是文明彼此之间的大冲突,是对山寨、无知的反讽,在喜剧外衣包装下深刻的绝望。而《流浪地球》则上升到星际空间,从大灾难出发,尽显刘慈欣对人类未来命运的大思考、大境界。

科幻文学其实才更加符合文学的思维本质,即想象飞扬的绚烂和野性思维的离奇。以科学为底色的幻想受制于理性,其感性的光芒被遮蔽不少,因而,想象力逐渐褪色。阎秋霞说:“就阅读体验而言,是比较压抑的,人性从善到恶,人间从美到丑,经受了太多自作孽不可活的悲剧,对我而言,大刘的作品与其说是科幻小说,不如说是文化小说。”

很长时间以来,科幻小说被列入类型文学。刘慈欣的作品其内在蕴含的思想和所站的科学高度,包含着人性的善恶美丑。可以说,科幻文学已然成为人类探索宇宙的另类表达。

早在2009年,科幻文学评论家严锋就说过:“我毫不怀疑,这个人(刘慈欣)单枪匹马,把中国科幻文学提升到了世界级的水平。”

架起现实与科幻的通天之桥

2017年8月3日,本报曾以《写作不是因为热爱文学而是科幻本身》为题,专访过《三体》作者刘慈欣。他坦言,一个作家不应该对已写出来的作品做过多诠释,文学作品本来就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写出来之后就不属于作者了。

《流浪地球》火爆,媒体蜂拥而至,刘慈欣只接受了个别媒体采访,其他一概婉拒。

“我一贯认为作家应该远远躲在作品背后,不要过多走向前台喋喋不休。”他希望媒体关注他的作品,用作品说话,而不必关注他个人。他说,写小说从不会把自己带入里面去。“自己只是科幻小说的作者”,他认为人类应该保持对未知世界探索的好奇心,利用想象力去开发无尽可能性。刘慈欣说过,他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要问我信什么宗教,我会把科学当成宗教来信仰。”

2月13日,在刊发于《中华读书报》的《感受刘慈欣》一文中,评论家段崇轩写道:他的小说不仅具有奇崛而宏阔的思想内容和精湛优美的表现形式,同时有着丰盈的想象、瑰丽的理想、超拔的精神;他承袭了现实主义关注当下的“伟大传统”,更彰显了浪漫主义天马行空的宝贵精神,在现实与科幻之间架起一座通天之桥,形成一种具有古典韵味和建构特征的现代科幻小说。谁说科幻小说是一种通俗化、娱乐化的文学类型?它奉献了主流小说所鲜有的思想、精神和艺术元素,它引导人们立足大地而又仰望星空。

近年来,山西研究科幻文学的评论家不乏其人,为科幻文学所做的工作也不乏其例。2016年,关于刘慈欣的研究文字、对话访谈、新闻报道等,汇编《刘慈欣现象观察丛书》,分为《我是刘慈欣》《为什么是刘慈欣》两种。《我是刘慈欣》包括刘慈欣的创作谈、媒体访谈,以及他人眼中的刘慈欣印象,试图还原一个立体真实的刘慈欣;《为什么是刘慈欣》则着重解读《三体》大热之后的现象讨论,分析刘慈欣获得雨果奖的缘由等,多为评论家的研究文字。

2018年10月,由中国作家协会连同山西省作家协会,在阳泉举办了中国科幻文学40年高峰研讨会,并成立了刘慈欣创作研究工作室。与会专家学者对科幻与现实的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认为中国科幻的兴盛正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映射。创新型国家建设和科技事业跨越式发展,及文化自信的确立,为科幻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土壤,中国科幻将在提升民族创造力和想象力、促进深化改革创新中发挥更大作用。

刘慈欣在访谈中讲过,要用现实主义的笔触,把最疯狂的想象写得跟新闻报道一样,这是大家共同追求的。用现实主义的方法,去描写最疯狂、离现实最远的东西,也是科幻小说一个基本的创作理念。

中国科幻文学的现实使命

山西省作协副主席李骏虎用“有多落寞就有多风光”,来形容刘慈欣。在他看来,刘慈欣有着深厚的现实主义文学根基,他写的是科幻题材,用的是现实主义文学手法。在他看来,刘慈欣是个有人文精神的作家,他的作品一以贯之的是对人类文明毁灭的危机感……从这个意义上说,刘慈欣的科幻小说的精神内核其实就是现实主义。“我觉得,刘慈欣是一个写科幻题材的现实主义作家。”

山西大学教授侯文宜评价,仅从题材上说,中国非常需要科幻文学和科幻电影。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既是智人命运的终极问题,也是文学艺术的永恒主题。刘慈欣小说在21世纪的世界走红,恰逢时代潮流和人类思考。尤其这次电影的改编意义极大,不仅是科幻的全民普及,而且以丰富的思想蕴含令人震撼,融宇宙运行、科技发展与人文情怀于一体,是中国文学和电影的新转机、新局面,切合了时代趋势,是对疯狂欲望和纸醉金迷的人类的警醒。

山西省作协党组书记、主席杜学文说,人们在讨论《流浪地球》时比较强调“中国价值”。以往的电影,特别是美国大片在表现相关题材时,解决的方法多是制造宇宙飞船逃离地球。而《流浪地球》中,中国人的解决方案是带着地球迁移。这充分体现了中国人的价值观。事实上,电影中关于中国价值的表现非常丰富。

作为评论家,他的目光从未从刘慈欣身上移开,撰写了《中国想象与中国智慧》《讲好中国故事,为人类走向未来提供精神启迪》等评论文章。追溯到上古的神话传说,科幻创作上山西就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希望作家们能够在这个中华文化展现其无限魅力的时代,竭尽所能,肩负起自己的使命,讲好中国故事,为人类走向未来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神启迪。

行文至此,突然想起,之前采访刘慈欣时他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看了我的小说,在下夜班的路上,看了星空几秒钟,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那些被《流浪地球》所吸引和震撼的人,若在走出电影院时,能仰望星空,深思片刻,那么这场科幻电影的盛宴,便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