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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选刊》2019年第1期

来源:《小说选刊》 |   2019年01月07日15:17

目 录

中篇小说

杏的眼 李佩甫

选自《小说月报·原创版》2019年第1期

创作谈 第四人称写作 李佩甫

红墙绿水黄琉璃 徐 衎

选自《花城》(双月刊)2018年第6期

投亲记 陈应松

选自《清明》(双月刊)2018年第6期

寸土寸金 王昕朋

选自《芙蓉》(双月刊)2018年第6期

纸婚祭 寒 郁

选自《作品》2018年第12期

短篇小说

夜晚和少年 田兴家

选自《湘江文艺》(双月刊)2018年第3期

雨果的迷宫 李宏伟

选自《大家》(双月刊)2018年第6期

费丽尔 董夏青青

选自《小说界》(双月刊)2018年第6期

凤 凰 朱山坡

选自《花城》(双月刊)2018年第6期

旧姑娘 姚鄂梅

选自《长江文艺》2018年第12期

端午帖 罗望子

选自《作家》2018年第10期

蓝 猫 黄 梵

选自《小说林》(双月刊)2018年第6期

人参娃娃 赵 欣

选自《作家》2018年第11期

微小说

申 平 作品小辑

镇秘 津子围

我们到此结束 刘国芳

等 刘 浪

侄女上门 陈秀荣

船家 蔡 楠

穿袜还是戴帽 戴 希

种花的男人 赵淑萍

史料·我与《小说选刊》

究竟要上多少回《小说选刊》才算够

朱山坡

篇名书法 管峻 王维亚 封面设计 叶迟 

佳作推荐

田兴家《夜晚和少年》

小说在梦境般的氛围中展开,弥散着一股清新又伤感的少年气息。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游故事,作者隐藏在情节深处的内核,或许是对失去的亲情的追寻。梦境,淘洗过滤了纷杂世事,带着我们直达潜意识深处。与麻雀对话,遇见喜欢的女孩杨乐乐,和妹妹一起寻找丢失的牛,迷乱交织的情节实则有序地指向故事的真相,卒章露底,少年是在寻找夭折的妹妹。妹妹的早亡,虽已失散在少年的记忆中,却沉入了他的心灵深处。田兴家的语言自由唯美,打通了梦境与真实的边界,建构了一个神秘诗性的幻境,在那里,少年的游荡或许是召唤先锋回归的祝祷。

徐 衎《红墙绿水黄琉璃 》

红墙绿水黄琉璃,既是长江岸边黄鹤楼的具体形象,又是纷繁眩惑现实的隐喻。一切美好的东西,背后的真相几乎都令人惊诧而绝望。武昌与庄臣邂逅而温馨的爱情,让女朋友做模特的浪漫,真实目的居然为了将她卖掉。更加传奇的父母之间的跨国婚姻,真实状况居然如此不堪,父亲外国人相貌“金玉其外”之下的贫困与懦弱的“败絮其中”,母亲的不可理喻,姐姐武阳的自私算计,把亲情温情的面纱撕得体无完肤。父母离婚、姐妹反目、爱情被骗,一项项最珍贵情感的丧失,武昌深味着人世与人性的悲凉,“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李宏伟《雨果的迷宫》

“雨果”大约取意现代科幻小说奠基人雨果·根斯巴克。作品开头暗示,多年前发生过一件事,对雨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渴望弄清“那件事”激发读者的探究欲。人物形象及人物关系最初也是悬念,从雨果的性别到雨果与未然和他及壁画中人的关系,皆为底牌,不肯轻易翻开,甚至雨果与提问人之间的关系,最后仍保留为未揭示的秘密。作品又采用问答形式展开,对话中隐藏着过去与现在两个故事的发展过程,但对话具有破坏故事线性时间的作用,使得故事的确切性被削减,同时,对话者的主观讲述,继续消解故事的确定性。这是一篇迷宫般的小说。

董夏青青《费丽尔》

“费丽尔”是一只看似弱小却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小狗,跌跌撞撞地跟随主人公的脚步,共同穿越命运的风雪。它经冰雪而顽强不死,象征军人在恶劣的战斗岗位和琐碎生活煎熬中依然坚韧的精神。往深探究,“费丽尔”取英文单词“failure”的谐音而得,如小狗般忠诚于人、终身相伴的,竟是失败?失败是人生的常态,超越自我的困境,也即超越对崇高的认识,这一主题竟是通过这样一个冷峻干燥而又充满蓬勃生机的故事传递给我们,着实令人激赏。董夏青青出色地刻画出戎守艰苦边地的军人的崭新形象,不仅拓宽了军旅文学的样貌,也为现实主义写作增色。

陈应松《投亲记》

《投亲记》里的生活细节、恋爱方式,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也许十分陌生,但篇什中那些生动鲜活的时代气息让人读来如在近旁,真实可感。淡雅平静是小说的笔调,也是小说的格调,陈应松用看似并不着力的叙事,书写的却是一代人刻骨铭心的经历,又恰恰让我们理解,刻骨铭心并不等同于苦难或浪漫。在那样一个选择匮乏的年代,李小碧、满强、爱英和吴威等年轻人,都在努力地追求更好的生活,为此,他们不得不妥协、牺牲某些东西。但他们并未被强大的命运洪流裹挟而去,他们的坚持使我们在幽暗曲折的人性缝隙之中,仍能看到那些善良美好的闪光。

朱山坡《凤 凰》

70后作家朱山坡书写了一系列有关“蛋镇电影院”的生活故事,辨识度极高,也凸显出作者的智性和才华,他有意识地在“经营”属于自己的小说世界。《凤凰》是蛋镇电影院系列的开篇故事,小说书写了女售票员凤的爱情故事,记录了她与周边庸男的对抗之路。通过凤与凰的两聚两散,目光越过千山万水的凤,最终还是走向了远方。在层层推进的故事中,小说的文本始终保持着丰满又飞扬的想象力,又兼具精微幽深的表现力。作者在折射愚昧芜杂的同时,更多的是在探讨美好的个体与环境、价值观,甚至整个世界作斗争的艰难和美好。传说中,凤为雄鸟,凰为雌鸟,此小说却反用,值得品味。

姚鄂梅《旧姑娘》

“旧姑娘”不是老姑娘,而指经历艰难苦痛,依然不改少女的干练、纯静、美好。“我”的妈妈虽然有过离婚的伤痛,也经历了乳腺癌的病痛,可依然保留少女时代的可贵气质,而这气质,更将她锻造成坚韧而伟大的母亲,教会“我”找到火光,并学会独立面对一切。尤其是母亲在最后时日为“我”高中生活所做的安排,令人动容,舅舅和父亲的贪心正好映照出母亲的洁净善良。短短的篇幅写尽“我”的复杂的心理状态,并且以童年的视角天真又从容地写出了母亲生而为人的沧桑和尊严,从容的叙事中慢慢累积力量,到了爆发的时候,又能恰到好处地写出了应有的火候和味道。

王昕朋《寸土寸金》

人物关系不仅是故事的支撑,更是社会风气的反映,表现时代生活、面对现实发声,《寸土寸金》书写了新时代的社会新风气。北州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冲突,是理念的冲突,虽在当地影响深广,但他们之间未见尔虞我诈。和以往人物关系幽昧、复杂的官场小说相比,这篇小说最令人敬佩的地方、最大的悬念、最大的秘密,便是没有悬念也没有秘密,月朗风清。大龙湖改造后周边寸土寸金,未来何去何从?是修建公园还是开发高档社区?人民的心愿、群众的呼声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体现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执政者的奋斗目标。

罗望子《端午帖》

人到中年,张大伟的生活里实在没有什么称心如意之事。从年少时递情书,到夫妻离异、儿子拒绝他的经济支持,再到女友被前男友殴打,可谓不幸连连。但张大伟似乎更多地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这些生活的琐屑也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他始终沉浸在写信的状态里,为信寻找收信人,寻找写信的理由,以此抵御各类关系的情感危机。小说中通篇贯以孙甘露的《信使之函》的文句,舒缓的叙述和紧绷的现实造成了强烈的反差,读来有很强的荒诞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张大伟,却在为儿子偿还高额信用卡这一细节上,显出了身为人父的不易和奉献,令人动容。

黄 梵《蓝 猫》

考古是从地下挖掘文物,年轻的考古学家安兰却反其意而用之,将现代的东西放入地下,希图为几百年后的考古发掘提前准备好。这是一篇写奇人奇事,甚至有些荒唐的人与事的小说,却有着深刻的哲学意蕴。安兰网购的、塞满办公室、地下室各个空间的新潮商品,虽然看起来设计精巧,创意迭出,其实却多是无用之物,不少属于“为创意而创意”的,我们这个物质高度丰富的世界里,真正对生活有用的,究竟能占多少呢?中国考古,绝大多数是墓葬考古,现在人死后火化,无墓、无陪葬,几百年后,考古学如何得知我们今天的生活?从这个角度,安兰看似不可理喻的举动,有着更深的含义。

寒 郁《纸婚祭》

结婚一年叫纸婚,意味着感情基础薄如纸,小说中男女主人公结婚不到一年,这张薄纸就被工作和生活戳得千疮百孔。男女主人公的名字蕴含着他们的命运:郑一介,不过是茫茫职场中如芥子般微不足道的一个,他的行为也如其名般卑微;其妻行状则与名相悖反,名为碧微,却偏偏不甘心当绿叶,过低微的生活,而一心想逆袭,成为人上人。性格相反的一对夫妇,以不同的方式路径在残酷的职场生存,却都难以如愿。小说结尾时,提了一句林碧微钓得金龟、自己开公司,但不过是鲁迅所说的“光明的尾巴”,其中酸辛艰险,只怕不比小说中展示出来的少。

赵欣《人参娃娃》

这篇小说亦真亦幻,有悬疑色彩,内核则是正义、道德的胜利。前往长白山区农村侦查女童失踪案件的干警,偶然间听说了与人参娃娃有关的传说,传说牵出挖人参的老把头老罗一家。案情最终水落石出,无论人参娃娃是否真有其身,至少正义没有缺席。而另一条线索落在小樱和人参娃娃的结伴而行之上,有如神来之笔。九岁的小樱对受到欺负浑然不觉,但人参娃娃陪同她上下学,其实是她自我保护、寻找安全感的幻觉实现。小丁仓皇挖掘出证据,也是恐惧心理使然。人参娃娃,既代表人们对健康的渴望,更代表着人们心中的种种欲望,譬如爱、安全、财富……

微小说

微小说篇幅短小,创作难度却不小。如何在千余字的体量中高效、有技巧地表达观念,凝练风格,是微小说创作的精髓和难度所在。很多创作者在数十年写作中确立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形成了系列小说,他们看似是在题材选择上走了“捷径”,实则要倾注巨大的心力在创作中,因为维持同一系列小说内容上的新鲜感和质量上的稳定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申平便是其中一位。本期刊发的“申平作品小辑”精选了四篇申平近两年发表过的动物系列微小说。四篇小说皆氤氲着浓郁的传奇色彩,但拨开传奇的表象,是申平以不同的动物为对象,通过多维视角,对人类与自然、与动物微妙关系的思考和阐释。在他的动物系列小说中,人和动物的相处有的和谐,他们跨越物种互相依靠,散播着脉脉温情,令人动容;有的对立,剑拔弩张势如水火。动物和环境保护,国家已经倡导、推动许多年了,可是为什么各种利益驱动下的屠戮仍然屡禁不止?曾有高学历的艺术家以艺术和美的名义热衷于收藏象牙制品,并对那些同情大象、制止他行为的人嗤之以鼻,是因为他无知吗?不,是因为和他一样的这些人对大自然、对一切生灵缺少最起码的敬畏之心和感恩之情。

津子围的《镇秘》和刘浪的《等》在写作手法上具有相似之处,都是在小说的前半部分通过诙谐、犀利的语言,将事和人进行了极致化地描写:老丛给镇秘传授的单位生存之道,肥腻的蒋会长和姗姗来迟却始终未见到的张厅长……正是这些生活化、极致化的铺垫,让文末抖出的包袱,达到了加倍的戏谑、反讽的戏剧效果。刘国芳的《我们到此结束》,通过一对男女的一次放纵之旅,勾画出了现代社会城市上班族的生活和精神状态。一条“我们到此结束”的微信,道尽了现代人对待陌生人时的坦荡勇敢和对待熟人时的保留与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