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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瑞花:借“机”致富的二哥

来源:中国作家网 | 罗瑞花  2018年12月04日20:33

每年春节回到二哥家,最大的感觉就是家里又添新机器了。看着满屋子的机器,总喜欢问一句:“二哥,什么时候买飞机啊?”二哥笼着手呵呵地笑。

“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二哥成家后,爹就让他像大哥一样另立门户。二哥除了耕种队里分给他的责任田外,还在茶厂承包了一大片茶山。其他承包者都是把请人采集来的鲜茶叶卖给红碎茶厂加工,二哥却从县城买回了一台很大的揉茶机,把茶叶加工为红茶卖,利润增加了不少。在揉茶机的一揉一转中,二哥感觉到了机器的力量,对各种农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陆续买回了碾米机,磨粉机、打谷机,既方便自己,又赚取加工费。来往的人一多,自然有了生意,二哥就在自己家里开了一个小商店。

种田没有耕牛不行,但一户人家就那么几亩田,喂养一头耕牛,一年下来不划算,很多人家就把耕牛卖了,可到了农忙时节请牛工又很难。二哥瞅准机会,买回了一台犁田机,添满柴油,突突突,几个回转就犁完了自家的田。村人忙着来二哥家请租犁田机,十天半月下来,一个田凼几条山冲全翻转了过来,犁田机的本钱也回来了大半。二哥把犁田机擦拭干净,抹上机油,用油布罩了,不要吃草,不要看管,明年开春,牵出来用就是,方便得很。

丘陵地区山地多水田少,在搞集体的时候,白米饭是金贵的,“瓜菜半年粮”,填饱肚子主要靠红薯、洋芋、玉米及各种瓜菜。土地承包到户后,人们精耕细作,加上杂交水稻的出现,粮食产量提高很快,吃饭问题已不是问题,山地出产的杂粮主要用来喂养家禽家属。二哥去县城进货,总喜欢去农机市场逛逛,当他看到别人把干红薯藤、玉米棒子整个地放进机子嘴里,立马就碾成粉渣吐出来时,毫不犹豫地把饲料粉碎机又买了回来。

山民在自己承包的土地上挥洒汗水,收获粮食;山外改革开放的春风刮得更是迅猛,广东的大浦技校把培训班办到了村里,辍学在家和初中毕业的十五六岁的妹子小伙,经过培训后都去广东打工了。相隔几千里,一封书信到家要半个月,有的还在中途遗落了。山民想趁赶场的时候去邮局挂个电话,问问平安,但孩子又上班去了;孩子想爹娘,城里到处都有公用电话,但又打往哪里呢?二哥和邮电局协商多次,终于在商店里安装了一台公用电话机,打电话按通话时间收费,接电话一块钱一次。哪家孩子来电话了,附近的就喊,远一点的二哥就骑上摩托车把人接来接电话。二哥家的电话号码被村里在外打工的孩子们称为“爱的密码”,一直记着,直到手机普及。

当安装有线电视的春风吹到了村里时,村人还在嘀咕、观望,舍不得扔掉自己好不容易架在屋脊上的天线,二哥家率先用上了清晰的有线电视,还担任了有线电视管理员。虽然一到恶劣天气村里电视收视状况不断,但二哥从不嫌烦,能多一份收入,多为村里做点事,总归是好的。

随着经济的发展,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开始进城务工经商,只有一些老人带着孩子留在村庄,视为命根子的田地第一次遭到了冷遇。由于缺乏管理,在暴雨冲刷下,田垄坍塌,灌溉系统破坏,杂草灌木丛生,不少粮田荒芜成了山土。当村长把“抛荒一亩田,罚款三百元”的牌子竖在村口时,老人们纷纷打电话催年轻人回来种田,而年轻人在城里正干着事,哪里有时间,何况种田也根本划不来……二哥是个农民,视田土为根本,见不得田土荒着,就召集了村里几个种田的把式组成了一个互助合作组,在新农村惠农政策的扶持下,购买了大型的犁田机、插秧机和收割机,和没有劳动力种田的村民签订了耕种合同:农户每亩田交互助组八百元,互助组负责农田所需的农资和耕种,所产的稻谷全部归农户所有,保证亩产稻谷不低于一千斤。

金秋时节,当互助组把一袋袋稻谷用独轮车、三轮车送到村民的晒谷坪时,安大爷抖着白胡子对二哥说:“我种四亩田,一年忙到头,你种几个田凼,还能管茶园、做生意,真是厉害。”

“安大爷,不是我厉害,是我碰上了好时代,有这些现代化机器做帮手啊。”二哥对着安大爷的耳朵大声说。

二哥的农业合作社充分利用农田,实行一季水稻一季油菜的耕种模式,这边刚收割完稻谷,那边已经翻种上了油菜,山村冬日空闲寂寥的田野变得生动起来。油菜花开的时候,金黄灿烂,流淌着蜜,空气都是甜的。

一栋三层的瓷砖瓦房宽敞明亮,屋前开阔的水泥坪里停着两轮摩托,三轮货拖,四轮轿车,地下室里台台农机摆放有序,屋梁上的大音箱正播放着“走进新时代”,豪迈的旋律应和着屋后小河的流水,清脆、叮咚。二哥从加工房里出来,拍拍身上的粉尘,把一个无烟无纸屑、有光有声音的环保电子炮装上三轮车,准备给河对岸那栋刚刚落成的乡村别墅带去文明、喜庆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