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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新民:老街的变迁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孙新民  2018年10月16日16:51

老街要拆迁了,犹如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复杂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心中的老街如同一幅水墨画,充满诗意,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让人恋恋不舍。

百年老街,这里印刻着我成长的回忆录。离开老街十五年了,走路的步伐也显得沉重。站在老街的山坡上,我凝望着这帧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慨叹时间如流水,从我呱呱落地出生到现在年近五十,眨眼间,一晃几十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儿时的伙伴,已很少再见到,大部分人都离开老街住进了商品房。日落而息的老街,这里现在已是老人区,同我打招呼的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大叔大妈,我笑着同他们寒暄,浓浓的乡情与热情依旧如初。午饭后,我沿着老街由下而上散步,一级台阶,一段残恒,那些长满青苔的墙砖······都是老街的印记。在时光的斑驳中,幽深的小巷里,更好的诠释了老街的内涵。

当年,老街最穷的赵叔家,那前后五间草房已经旧貌换新颜,变成三间平房,二间瓦房。尽管这里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却浑然间觉得你是那么遥远。时光荏苒,街巷显得孤独、苍老,恬静黯然,似乎不论什么时候向老街中蜇去,都有一种临近秋阳的感觉。

四十年前,我出生在这条县城最繁华的老街。这里居住二百多户人家,只有少数解放前几户地主家留下的瓦房和小楼房外,其余是清一色的草房,街道悠长狭窄,房屋密集错落。它紧邻县政府机关和中小学,而成为繁华地段。

老街南依戚大山,草木葳蕤。这里有着让外人羡慕的空气负离子含量,连屋檐下鸟儿的叫声都是绿的,天然生态家园,幸福经典着幸福。一直保留了人与人之间最淳朴的感情相处。吱吱作响的木门,沿袭着传统的和谐与善良;阳光下斑驳的铁门,推开便是坦然和真诚;长满了绿色苔癣的两口老井,井边有话不完的家长里短。

儿时的我们,正处在改革开放之初,每家都有兄妹几个,家庭条件差住房拥挤,盖不起楼房,只好挤在一起住,一个房间里至少住4人。我家那时老少三代,住三间仅有三十几平方的草房,我和弟弟同父母住一个房间,妹妹和奶奶住一个房间。日子如水一样平静,没有比较倒也安宁。

苦日子就像身上的疤痕,回忆起来总是那么醒目。记得,1987年17岁的我中学毕业后,就到乡下一家国有企业上班,单位有集体宿舍,每月拿几十元钱工资,可谓是衣食无忧。家里住房太紧张了,我基本不回家,逢到休息日,也都是早上乘车去家,下午就回到单位。

1989年,父母同我商量,说你弟弟妹妹都长大了,房子不够住了,家里准备在今年六月拆草房盖楼房,盖房大概要两万块钱左右,我们多年积蓄只有一万多块钱,你要是有钱,就先拿出来用着,等家里经济条件好了,我们再还你。望着父母为了这个家辛勤工作,一脸沧桑的容颜,我心一阵子一阵子发酸,维持一个家的生活,又要积蓄盖房子,他们真是太不容易了。回到单位,我将自己两年来省吃俭用积蓄下来的两千多元钱,从银行里取出来交给父母,支持他们盖新房。

几个月后,家里新盖的两层小楼房拔地而起,告别了住草房年代,住进了新楼房,家里住房条件改善了,我也很少住单位了,孝心在陪伴父母和奶奶的时光里如此幸福,人生仿佛走进了姹紫嫣红的春天。

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街坊邻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十年时间里,老街的平房、楼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当城市捧出万家灯火,老街屋顶上炊烟许久未袅袅升起,到点回家吃饭的小孩都已长大成人。

正赶上好日子,九十几岁的奶奶没享几年福,犹如一枚深秋落叶静悄悄地离开了我们。我们兄妹三个长大后都各自成家立业,在外面买了商品房,离开父母过上小家生活。

老街它犹如一首经典唐诗,静静地散落在我记忆的枕边,让人难以忘怀。老街存放了我三十多年的酸甜苦辣,奶奶和父母勤劳持家的大半辈子。它没能跟上时代的发展,却成为老人们颐养天年的佳处。

老街承载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在发展中变迁至湮灭,必不可免。新的正在突起,旧的终归要消失。如今,老街要拆迁了,未来,这里将变成4A旅游风景区。而今,我们只能用影像记录自己在老街曾经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和美丽如画的街景。

在依山傍水的老北头,我有一处一楼三室两厅的商品房,一直对外出租,老街拆迁了,父母该享享晚年幸福生活了,我多退了房客的租金,将父母接过来住。他们搬进商品房的那一刻,笑容幸福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