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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奎:在想象力中放飞

来源:文艺报 | 侯小鲁  2018年09月12日08:28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我想,这句话用来描述朱奎是非常恰当的。30年前,他在自己多部作品风靡全国时远走德国;30年后,他重归故土,仍怀揣赤子热忱,坚持儿童文学创作。

朱奎出走的30年间,他创造出来的童话形象依然居住在深受孩子们喜爱的高地,而且已经哺育了两代人——今天沉浸在朱奎童话世界里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在童年期很可能也读过朱奎童话。究竟是什么,使朱奎的童话具有如此经久不衰、历久弥新的魅力呢?

我想,首先要归功于朱奎特有的永恒超越的神奇想象力。

朱奎曾经说过:造物主靠想象力创造了万物,那么只要我们尽情地发挥想象,我们也可以成为造物主。此言非虚,看看朱奎本人的作品就知道了。凭借他那练过杂技般灵活的脑筋和天马行空般自由的想象力,朱奎创造出了好几个独立的童话世界。他就是为儿童而生的造物主。

打开朱奎童话,不由得心生敬佩。他的想象力如同一座巨大的富矿,开掘起来火光四溢,毫无板滞、分散、断层之感。如果我们把大脑称为人类的内存,那么朱奎的大脑一定比平常人多了几套虚拟内存。他的想象力就像是无数根弹力触绳,这些斑斓的绳子以他本人为圆心,以各不相同的劲力、速度和方向弹射出去,孜孜不倦地去探寻这个世界所有的底;它们在途中相互碰撞,激发出烟花一样绚烂美妙的想象力盛宴。

你想领略如此精彩的想象力吗?打开吹吹系列一读即可。

德国少年安德烈亚斯得到了埃克斯特恩岩石的能量,从此有了花样繁多的特异功能,他说自己可以到南极去,连爸妈都觉得他在吹牛,于是,他走上了自我证明的神奇探险之旅。

吹吹有数不清的拿手好戏,如“蜘蛛手”、“喷气式人”、吸一口气能憋六个小时、用残存信息破历史悬案、使地球逆转时光倒流等。吹吹一口气能喝干一条河,而遇到敌人追击的时候,又马上可以吐出水来,填满干涸的河床阻隔敌人,并乘一艘弃船逃命;一次吹吹受到一群奇怪族人的追击,他只好用没子弹的枪发射糖球去阻击对方,没想到糖球正好射进敌人的嘴里,这下可好,没吃过糖的敌人排起队来争先恐后地等着挨吹吹的“枪子”。等每个人都挨过“枪子”后,吹吹射出了有生以来最不准的一枪,这一枪的后座力把吹吹反弹出了40多里,而敌人们呢?所有的敌人都发疯似的去追这颗糖球,听说,一直追到今天还没有追上呢!不但吹吹有了特异功能,就连吹吹的裤子也变得神奇起来。吹吹的裤子在奔跑中刮蹭了具有兴奋作用的植物汁液后,竟然带着吹吹不停地飞奔,吹吹累坏了,脱下裤子想看个究竟,没想到裤子竟自己跑了。

吹吹的旅途中不仅充满了这等奇妙的小故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令人瞠目的爆炸性大事件。

吹吹改变了地球地貌。那时,非洲干旱到连眨眼睛都会引燃空气,每个进入非洲的人都需要提前接受一个阻止眨眼的小手术。而当时,吹吹吃了虎骨力大无穷,一跺脚就能跺出一眼井。当地人为此扣留了他三个月,令他走遍非洲,跺出无数眼井,这才有了湿热的绿洲。

吹吹改变了历史进程。世界上最后一头雌性白鳍豚因神经系统失调误入海洋,无法自己返回长江。吹吹将她送返长江,与最后一头雄性白鳍豚一起生活在水产研究所里。白鳍豚得以继续繁衍,摆脱了灭绝的命运。

吹吹改变了人类的未来。吹吹与霍金团队并肩作战,作为地球使者乘坐根据自己的创意发明的意念发射器往返外星与地球,眨眼间就阻止了半人马阿尔法星系宜居地带的某星球意欲对地球进行的侵犯。吹吹甚至改变了地球运行轨迹,使之逃离被太阳吞噬的命运,并制造出5个人造太阳覆盖全球。

吹吹连接了过去与今朝。吹吹曾经开着奔驰跑车坠落到侏罗纪的巨人族群中。牧放恐龙的巨人族首领“女娲”(因纪念补天的女娲而得名)对吹吹的手机和信用卡非常感兴趣,于是吹吹就送给了她。随后,陨石击中地球,生物灭亡,侏罗纪结束。故事的结尾,结束了所有冒险的吹吹回到家中却发现,自己信用卡上的钱已经消失了,恰好此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为“女娲”。这是怎么回事儿?

高洪波说过,吹吹系列丛书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惊喜,一个挑战想象力极限的故事”。的确,朱奎和他的吹吹不断挑战读者想象力的极限,拓展读者想象力的边界。吹吹系列通篇使用第一人称“我”作为故事的讲述人,拉近了吹吹和读者之间的距离,吹吹还不时与读者进行交流,抒发感慨,读起来十分亲切。

吹吹系列继承了朱奎童话的一贯特色。朱奎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凸显华丽莫测的想象,使读者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理解情节、想象画面上。这种简洁是一种果敢,更是一种文学自信。

吹吹系列的故事结构,也具有打破常规的意味。童话发展到今天,似乎积累了很多的套路。尤其是系列童话,往往采用折扇般的结构,每个扇页的框架、内容和总体风格都很类同,这种故事看多了会腻、看了开头会猜出结局。而吹吹的奇幻历险故事令读者百看不厌,看完一节马上就会迫不及待地翻开下一节。谁也猜不到下一节吹吹到哪儿去了,遇到了什么,使用的是什么新奇的特异功能,是帮助了别人,还是改变了世界,又或是陷入了困境。如果把吹吹的系列故事也比喻成一把折扇,那么每一折扇页都大小不一、内容各异,扇出的风也变幻莫测。

更有趣的是,朱奎不但利用自己神奇的想象力创造出了吹吹这个故事,还在故事中留下了很多“关窍”,如尼斯湖水怪、百慕大三角、神农架野人、通古斯大爆炸等诸多人类未解之谜,让读者们亲自去了解和研究。如果说吹吹的历险是一条长廊,那么这些插入到故事中的“关窍”就是长廊上虚掩着的门,每一扇门背后都是一个极度刺激想象力的无垠世界。如果说吹吹历险故事是一株大树,那么这些“关窍”就是树干上的“节”,当你适应了朱奎的想象力、并愿意像吹吹那样在想象力中放飞时,你随时都可以“节”外生枝、另起炉灶。“吹吹”系列无限的想象力背后是朱奎对孩子们的良苦用心。在吹吹系列的后记中他曾说:“强大的中国将来自于我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看来,作者已将提高这种想象力和创造力视为自己的使命了。从这个角度来说,看过朱奎童话的孩子,无疑是幸运的。

朱奎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还有着开阔的宇宙观和宽广的世界观。他的童话始终是面向全体人类创作的,地域、国界、种族和语言从来都不是限制他想象力的理由,他为儿童打破所有区隔,他用文字和想象力沟通世界。虽坚持使用母语创作,但他创作出来的人物形象却又有着欧洲古典文学当中的绅士性格。这种写法体现了朱奎跨文化的创作视野,也源于他本人深厚的人生阅历及学贯中西的文化底蕴。

童话是一面镜子,年过甲子的朱奎站在这端,活泼乐天的小男孩吹吹便映照在那端。吹吹的故事自然流畅,如川如瀑,读者进入其中,如乘桴漂流,有无限的快意与乐趣。读罢掩卷,不由得感慨:被吹吹吹上天的不止是他家的房子,还有我们这些读者。不过我们不想回到地面了,我们只想隔着距离对吹吹喊话:让我们一起在想象力中放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