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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骥:现在是孩子们的包子老师

 来源:澎湃新闻 | 沈河西  2018年08月19日10:19

李骥回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本新书《认错》。说到李骥,对90年代风靡一时的台湾组合优客李林还有印象的人,会习惯性地把他和林志炫绑在一起。

自从1995年组合解散后,李骥除了在1997年发行过一张题为《一个李骥》的滞销专辑后,基本淡出了歌坛。20多年过去,有歌迷说他是当年优客李林真正的灵魂,而李骥自己有时会自嘲是一个过气歌手。

但优客李林前成员这一身份背后,李骥的人生要复杂得多。他在不同的行业间游走,开发过育儿软件、在复旦读过EMBA、做心理咨询师,当然也和老搭档林志炫一起开过纪念演唱会。

李骥也写过很多书,而且领域宽广,比如他写过亲子教育类的书,也写过类似《计算机神童李骥的CGI教室》这样的程序设计类书籍。这次由东方出版中心推出的《认错》主要是他的心路随笔,分为“认错”“十分之一”“一个人的样子”“醒觉”四个部分。

“认错”是优客李林推出的第一张专辑的名称。而这么多年过去后,再以“认错”来剖白自己的心路历程,李骥也他自己的考虑。8月18日下午,李骥带着新书亮相上海书展,并接受了澎湃新闻的专访。

澎湃新闻:《认错》是你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首描述爱情的歌曲,当时风靡大江南北,现在你的新书也以《认错》命名,请问有什么深刻含义吗?

李骥:当年创作《认错》这首歌,是为了挽回一段错失的恋情,最终机缘巧合成了优客李林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还是始料未及的。

经历过漫漫人生路,自己对情感的态度甚至对生命的意义都有了不同的见解,如果不是当年在青涩年少的时刻因为一首《认错》重绘生命的路径,恐怕对生命的意义也会少了过程中的起伏跌宕所带来的沉淀和反思,所以再度用上这个如同里程碑的命题,告诉自己生命的成就必须从一次次做错、认错、重新站起并继续前行,才能柳暗花明,寻得究竟的精彩。

澎湃新闻:你的歌曲创作很多都来源于生活、情感经历,请问在创作中遇到过最难忘或最有趣的事是什么呢?

李骥:每一首歌都有趣,尤其是回头再看。几年下来已经习惯和别人拥有同样的看法,以为《认错》是优客李林第一首原创歌曲,直到因为写书重新审视,才发现光是《认错》就有好几个“beta”版本,有些是歌词不一样,有些连旋律和编曲都有很大的出入,一个一个版本回溯,我才想起一开始我期待自己的乐队要走摇滚风格的,没想到在一次次被唱片公司拒绝之后,曲风也开始逐步朝向大众化的期待靠拢,看来坚持理想和获得掌声之间,真是鱼与熊掌的事情呢。

澎湃新闻:我在重听《一个李骥》这张专辑的时候,发现还是有很多歌迷很喜欢李骥:这张专辑,尽管这张专辑当年销量并不好,但有的时候一张专辑会有它的第二次生命,你在这二十年里,有听别人跟你说起过这张专辑吗?

李骥:这张专辑是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包括优客拆伙和父亲过世的阶段,所以整张专辑听起来就是灰色的,更不巧的是,发行时间撞上亚洲金融风暴,销售成绩自然十分凄惨。我很喜欢其中的《一个人的样子》 《在那遥远的地方》 《Don’t cry my baby》应该是民谣批判风格比较具有个人特色的作品,在少数曾经听过这张专辑朋友的口中,还是有被感动的心。有机会我会在小范围内多唱这几首歌的,如果正好有愿意听的人,希望在他们生命中,有我的音乐曾经陪伴过的痕迹,这就很好了。

澎湃新闻:从1997年的《一个李骥》之后,你不再有音乐作品问世,能讲讲为什么吗?是因为《一个李骥》的销量平平而放弃音乐了吗?

李骥:我有写给孩子的歌曲,而且有些还有律动舞蹈哦。流行音乐是一个商业性的文化市场,除了作品,还需要销量。暂时我没有这个福分,或者说是老天不赏我这口饭吃(对不起,借用了大明星的口头禅),但是老天让我现在做小朋友的老师,我能唱能跳,而且故事讲得特别好,所以超级受欢迎。感谢市场机制让我变成过气歌手,所以孩子有了最喜欢的包子老师,能唱歌跳舞带孩子学习,所以我不知道这样是放弃了还是得到了呢。

澎湃新闻:迄今为止,你个人最满意的作品是哪几首歌?

李骥:《十分之一》、《在那遥远的地方》。

澎湃新闻:每次媒体采访都会被问到林志炫,会烦吗?我们这次不谈他了,可以讲讲你印象中跟你合作过的音乐人中有哪位让你印象特别深刻吗?

李骥:幻眼乐队的低音吉他手、曾是众多台湾流行音乐歌手的唱片制作人及演唱会音乐总监,用一生见证台湾流行音乐界起伏的韩贤光老师是我最需要感谢的音乐人。当年他和Roger李岳奇以及几位同好看好我和志炫的音乐理想,不但出资投资我们第一张专辑的录制,还担任制作人。不过韩老师第一次听到我在录音室唱歌的时候,对我吼过一句至今依然音绕耳畔的话:你会不会唱歌呀!如果没有韩老师当头棒喝,估计我连后来的破锣嗓都唱不出来。在我心目中,韩老师就是永远的制作人老师!

澎湃新闻:在《认错》一书中你讲述了自己的多段经历,当过歌手,创过业,也曾去汶川地震灾区做过灾后心理辅导……请问哪一段经历对你影响最深?收获最大?

李骥:能接触汶川地震后那一群青川中学的学生,是我生命中最骄傲的回忆。当年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优秀的助人者,即将前往灾区帮助一群失去一切痛苦无奈的灾民,是一种高高在上骄傲自满的姿态,想要获得的是别人对我的肯定,并非真心从对方的需求和感受思考。一直到见到那些从残垣瓦砾中走出来的学生,看到他们充满希望的眼神,真的让我大吃一惊,因为我以为他们应该因为失去所有而只能等待我们的安慰。他们坚强的生命力让我十分好奇,这群真正一无所有的人为什么还能保有对未来的希望,这些孩子用自己的行为和眼神给我了解答:我会为了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继续走下去,不论他们是否还在我身边。他们的活力拯救了我这个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苦的人、以为自己是唯一失去所有的人,我竟然在自己建构的地狱中自怜自艾;相对我所帮助的这群学生,我拥有的真的是太多了,而我竟然执着于那些曾经失去的而不能自拔。到这时候我才明白,不是我到灾区帮了谁,而是这群孩子用生命故事帮了我。

澎湃新闻:你涉足过心理咨询领域,能谈谈当时进入这个领域的想法和初衷吗?

李骥:一开始我也就是为了转行,逃避自己的过去,希望找到一个被人肯定的头衔才开始学习心理咨询的。当时能够选择的方向虽然也不少,会走入心理咨询师的课堂还得感谢张怡筠博士,几年前和博士一起参加上海电视台《大话爱情》的录制,在后台等待的空档,张博士特别提到自己也在大陆学习心理咨询,当时我想,身为心理学的博士,还这么认真地不断学习提升自己,真的不容易,如果有一天我有条件和机会,也要向张博士学习,考个心理咨询师证。没想到几年后因缘成熟,真的步上张博士的学习之路,成为了一名心理咨询师。

澎湃新闻:《认错》一书中最后一章题名为《醒觉》,也包含你的新作、同名歌曲《醒觉》,从认错到醒觉,感觉也是一次生命的成长与蜕变,能和我们谈谈这首歌的创作缘起吗?

李骥:如果人生一直在无明大梦之中,那么对与错也就没有了意义,反复做反复错,虽然不情愿的结果带来痛苦,却不懂得找到做错的原因,这样的人生真的蛮可悲的。虽然我很早就懂得认错,甚至写了一首叫做《认错》的歌曲告诉别人我愿意放低身段承认错误,然而认错的背后却是逞强的假面。与其用自己的低姿态指责别人的固执,不如懂得放下。一直到开始追求生命的智慧,我用更开阔的角度观察自己的生命,这才发现如果缺乏醒觉,只是不断地在表象上认错,迎来的肯定是不断在同样崎岖的路途中跌倒、犯错、再认错,除非能够从颠倒梦想中清醒过来,更正自己错误的因,才能收获善妙的果实。靠自己寻找,很难找到答案的,二十几年来不断地做错、认错、逃避、再做,靠自己摸索却一点都没能走出痛苦的轮回,直到我遇到老师,明白为他人着想才是快乐的因,我才有机会一步一步从痛苦的深渊爬上来。

我的老师也写过一首叫做《醒觉》的歌,所以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和老师一样通达智慧的人,那该多好,所以就试着把我对老师的感谢写下来,同时也命名为《醒觉》。

澎湃新闻:这本书讲述了你的生命故事,你也希望以自己为例,让看见的人同获生命的智慧。那么你有什么特别的人生感悟要和读者分享吗?

李骥:是人都会犯错,如果我们只是急切地想要去掉因为做错而带来痛苦的结果,那么只能越陷越深、越来越苦,错了不要紧,当我们还有认错的机会,也愿意找到做错的原因,下次能做的更好,那么错误也开始有了积极的意义。当然,如果我们愿意,从多帮别人想开始,让利他自利的循环从身边开始启动,或许我们很快能迎来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澎湃新闻:你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和工作状态,你对现在的自己满意吗?

李骥:现在比以前自在得多,系缚得少,当然还有需要修炼和放下的,然而快乐比忧愁是越来越多了。做儿童教育工作,我能把过去工作的经验转化成教学的呈现,当最受欢迎的包子老师,说有趣的情商故事陪孩子成长,同时也能跟着老师学习生命的智慧,还是挺幸福的哦。

澎湃新闻:你未来有什么新的目标吗?

李骥:目标不新,贵在坚持,快快乐乐,好好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