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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连才:四十年的追梦路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冯连才(回族)  2018年08月17日16:12

我喜欢文学,尤其是诗歌。我亲身经历了四十年的时代变迁,享受着社会进步的成果。这“变化是似梦似幻而又实实在在的”,她就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个人一生有许多梦想,而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一部自己的文学作品。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几十年来我都做着不懈的努力。今天我的梦想实现了。2013年4月,我的散文随笔集《记忆与沉思》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这对我的一生都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事件。我终于能和我敬仰的许多文学前辈的魂灵在北京朝内大街166号人民文学出版社相遇。因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始终是我心目中的文学圣殿,这里出版过中外几乎所有的第一流作家的作品,它的出版史,就在一定的意义和一定的程度上,显示了我国现当代文学发展过程的轮廓。能在这里出版我的拙作,让我激动和欣慰。几十年来,我读着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外文学经典著作成长,从少年到老年。从这里我了解和熟悉了不少真诚谦和的作家和诗人。对于他们,我甴喜欢到热爱。他们的著作我多年手不释卷。

其实,我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随笔集《记忆与沉思》,这些文字是我写诗之余的一些随笔,毫无章法,得到出版社编辑脚印的肯定和鼓励,让我十分感激。我乃混迹于民间的一介草民,最知道追求文学梦想的甘苦。我含泪读着脚印编辑给我做的“内容简介”,享受着一个正直编辑的温暖之手的抚慰。“内容简介”说:“本书语言朴白,情意真切。那些带着生活气息的细节,以及因回忆而有的忧伤和美,会强烈冲击每一位善良者内心深处那道潜流;作者具有执着的文学坚守,对诗歌的思考,对文坛现状的批判,它的意义往往要在回忆和省悟中才能被真正发现。”我对此“内容简介”非常满意,因为它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在当下人们浮躁的氛围里,脚印编辑是一位负责任的编辑,如果她没有静心通读全书绝不会提纲挈领地总结出该书的特点和要点,以及其价值所在与出版的理由,让读者去从中决定自己是否需要。现在的正规出版物,如汗牛充栋,以读者有限的浏览,不可能及时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书籍。那些好编辑提供的“内容简介”也成为寻找自己需要的书的线索,阅读书的“提要”和“简介”去寻找需要的书。可惜,当下很多书籍没有“内容简介”之类,或许有也是不负责任的吹嘘,让人无所适从。

梦想是人类追求进步的原动力,是经过自己的奋斗和努力而实现的理想。我想象不到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在生活中的空虚与乏味。

从小我就喜欢文学,尤其是热爱诗歌,为此我拼命地读书,为了梦想尝试着写作,多少次失败我都没有放弃。我不断加紧实现梦想的脚步。梦想成为我“诗意地栖居”的动力和火炬,读书和写作成为我生活的主旋律。退休以前,我只出版一部诗集《收枣儿》。退休以后,我出版了四部诗集:《黄土地》、《寻觅》、《野百合》、《人生杂览》和一部散文随笔集《记忆与沉思》;并且先后加入北京作家协会、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国诗歌学会。现在我已经愈来愈趋近于把文学看成为我终身唯一的寄托,看成为我的信仰,我的宗教。我的残生要为自己想写出的作品而活着,把写出好的诗歌等文学作品看成自己的奋斗目标。

1978年我开始业余诗歌创作。1979年我油印诗集《我生活的歌》(包括《收枣儿》等诗)50本分赠与诗友交流和阅读。1984年我打印诗集《花露及其他》(包括《黄土地》等诗)100本分赠与诗友交流和阅读。

1984年7月《星星诗刊》发处女作《收枣儿》。

2001年7月加入中国诗歌学会。2002年3月加入北京作家协会。2009年6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自1984年参加诗刊第一期全国青年诗歌刊授学院学习结业后,我曾多次参加诗刊的刊授班学习、改稿会采风等。这些年在作家或诗人李小雨、林莽、寇宗鄂、雷霆、朱先树、王燕生、蓝野与白连春、王月华、脚印、吴思敬、徐有富、陈冲等的帮助指导下,使我的诗歌写作水平提高了许多。我的诗分别登上我国重要的诗歌刊物,如《诗刊》、《人民文学》、《星星诗刊》、《绿风》、《民族文学》、《北京文学》、《扬子江诗刊》、《回族文学》、《星河诗歌》、《中国诗人》、《诗选刊》、《诗探索》、《诗潮》、《飞天》、《天津文学》等和许多诗歌民刊。

我是出生在京东杨镇一个农民家庭的孩子。小时候,我就喜欢诗歌。在这个不出诗人的土地上做一个诗人,是我多年的梦想和愿望。多少次我的诗稿像雪片一样怎么飞出去的又怎么飞回来,只是信中加了一点编辑的意见。这使我多少得到一些心灵的安慰。那时的报刊编辑还十分负责任,每一篇稿子退回来都给你提些修改意见。我就像保留着什么文物一样把这些退稿信珍藏着,时不时的还翻出来看一看,有时自己也觉得好笑。几十年来,我就是这样坚守着。现在已经和过去大不一样,多数稿子寄出去如石沉大海,没有了音信。如果你在报刊没有人引荐,指望一部自然来稿一举成名简直比登山还难,因为每个报刊编辑部的来稿都能堆积如山。但是我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不断地写不断地寄。还好现在都发电子稿,有的没有自动回音,也不知道人家收到没有,反正电脑上说发送成功。有的有自动回信,大多都是一个口吻:“谢谢来稿支持,在您三个月内没有接到我们的用稿通知后,请您另投他处。”

这样的回音,我就很满足了。

比如,1979年10月13日我接到《北京日报》文艺部的退稿信上说:“这篇稿子有许多优点,主要是铁经理这个人物写得好,有个性,且有现实意义,切中时弊。缺点是散了一点,缺乏一个完整的故事,读过之后印象较浅,所以不准备用了,现将稿子退回。”像这样的退稿信我接到很多,却从不气馁,只要是为了追求诗歌艺术,我没有想到退缩。几十年过去了,我坚持给文学报刊投稿,人家刊登了我高兴,不刊登也不泄气。我把自己的作品能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登上中国文学最高的圣殿作为我的梦想。我把诗歌当作艺术,不容许有一个错字或错标点。人们都称我是一个诗人,我只承认自己是个诗歌爱好者,充其量是个末等诗人。为了使作品做到精美绝伦,我还仿效我国古人王安石和贾岛诗歌写作的“推敲”精神,將自己的诗句“汗滴和谷粒一起丰满,我把自己种在土里”反复修改“丰满”和“种”三个字。开始我把“丰满”写成“成长”,把“种”写成“埋”。我觉得“成长”和“丰满”相比不能表达“汗滴和谷粒”的现时状态的真正含义,用“丰满”比“成长”寓意深刻得多。“种”字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按正常理解,“我”是不能“种在土里”的,可是在诗里就完全可以这么做。为什么我在诗里不用“埋”而用“种”呢?种子种在土里能发芽成长,人不也是一颗种子吗?这寓意就深刻得多了。从中可以理解我对土地的深情厚意。

我知道写诗这个活儿又苦又累人,我用一丝不苟的精神赢得了尊严。周围的人叫我“诗痴”,我时时提醒自己,写诗应该维护职业的尊严,粗制滥造会伤害了诗歌。我始终在写作纯粹的诗歌作品,我像英国作家高尔斯华绥小说《品质》里的格拉斯对待鞋一样的一丝不苟追求精湛艺术的精神。我总是沉浸在个人的写作乌托邦,是因为希望从现实走进写作中理想的梦境,希望现实中无法实现、无法得到的东西,能在自己的笔下创作出来,通过写作实现自己的梦想和希望。我想当一流的诗人不成,没有人承认我的诗,我把希望和理想种在个人的乌托邦的梦想中,就在梦里做一个诗人。

这些年,我不入流俗,没有圈子没有流派,只凭那点儿自由精神,默默地写。幸亏我不需要写诗挣钱养家糊口,否则也就像伊沙《饿死诗人》里所写的真该被“饿死”。我知道现在的诗坛一靠人脉,二靠金钱。我难以适应诗坛的乌烟瘴气,所以远离诗坛,我的写作始终是在乌托邦笼罩下的个人写作。我博取古今中外的经典诗歌之长,学习各种诗论指导自己。我追求艺术,遵从俄罗斯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关于艺术》和《艺术论》。我始终把托尔斯泰的重要论述当成自己的座右铭,把诗歌当作艺术来追求。在中国现实的社会里,很多人分不清真正的诗歌艺术作品与仿制作品之间的区别,这些作品都以艺术作为伪装的外衣,除了供人消遣娱乐之外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然后它们就都销声匿迹了。每年各类报刊和网络产生数以万计的所谓诗歌,属于真正艺术品的凤毛麟角。我追求诗歌艺术,把大半生的心血都耗费在追求诗歌完美艺术上。尽管我的真诚有时也能赢得一些人的认可,但是离一流诗人还相当遥远,因为我只会默默地耕耘。我在自己的寂寞花园里很开心,在我的梦里自己就是一个大诗人。

我从来不涉足诗歌研讨会之类。我的写作完全是个人行为,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是自由精神的体现。我的作品总是发出个人的声音。我追求自己的“个性和风格”。我对当代一些所谓诗歌研讨会非常反感,吹吹拍拍,“红包”研讨,不但不会提高诗歌的尊严,而且还会伤害诗歌的高贵。我国古代和近代那么多优秀诗人没有一个是研讨出来的。我认为被研讨的诗人都是让人看不起的诗人。还有在报刊上花钱买版面,我就更不赞成了。除了金钱在起作用,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有钱人为了赚点儿名誉,没钱人为了赚点儿利益——推销自己的诗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卷入商业炒作的嫌疑。我深信只要是诗,是真正的诗,就有人喜欢。诗里只要有美和爱,真情实感,就能打动人。我一直把诗歌写作当作追求艺术的过程。我在随笔中写道:“我在诗里坚守着自己心灵的高贵和生命的尊严,秉承自己诗歌的崇高信念和理想。我对人类的生存境况和道德伦理作出自己执着而深刻的探寻。我尽力写出能够提升自己灵魂的诗来,让诗多一点儿震撼人心的力量。我因写诗而活着,也因活着而写诗。”

我已经到了耳顺之年,但是我的那颗童心还没有泯灭。我心里总是对诗歌充满激情和爱。我和老伴儿始终保持着浓烈的夫妻情感,绝不亚于年轻人的天真烂漫。我把法国作家加缪《西西弗的神话》里的西西弗作为自己的偶像,为了自己的梦想做着不懈的努力。我知道“西西弗是个荒唐的英雄。他之所以是荒唐的英雄,还因为他的激情和所经受的磨难。他藐视神明,仇恨死亡,对生活充满激情,这必然使他受到难以用言语尽述的非人折磨:他以自己的整个身心致力于一种没有效果的事业。这是为了对大地的无限热爱必须付出的代价。”我写诗没有获得什么实在利益,只是获得了无数的快乐。往往我把诗稿打印清楚,工工整整地装进信封投入邮筒(尽管这种拙劣的动作在现代人看来已经很迂腐),我依然心满意足地离开。有时我在网上的报刊电子信箱轻轻一敲,稿子不知不觉就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了。有回音的自然是:“谢谢您!三个月未接到刊用通知,请另投他处。”没有回音的自然也不知道稿子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把写作看成寂寞和孤独的事业,我的心路历程丰富多彩。我写作的动力和源泉是对生活发自内心的爱。四十年过去了,我始终在失望中坚守,等待梦想成真。一个个梦想不断实现,而今我最大梦想是在有生之年,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我的作品实现了。这都是与我这几十年的坚守分不开的。所以我认为,有了梦想还不够,必须有信仰和坚守。人的一生不经过自己的努力,什么也得不到。唯有永恒的努力可以使人实现梦想成真和赢得人生自由。当下为了实现梦想,我要在最平淡的生活中保持自己的梦想、情操和心灵的平静与快乐,守住自己心灵的自由与宁静。当人们都以金钱衡量地位高低时,这个社会就很值得考虑了。只有那些走在踏实艰辛创作的道路上的人才会实现最后的梦想。

这是我走过的非同寻常的四十年。

附诗歌:

收枣儿

“收枣儿呦!”

东一竿儿打落红云一朵,

泻下一条玛瑙的小河。

“收枣儿呦!”

西一竿搅乱树上的清波,

红宝石哗哗坠落。

 

“收枣儿呦!”

又一竿儿赶跑了贫穷和饥饿,

幻想变成崭新的现实,

票子把荷包撑破。

 

日子就像熟透的枣儿样红火,

轻轻托在手上,还

怕碰,怕磕。

 

黄土地

黄土地像父亲

浑厚、真实

日子在土里流淌

爸爸把命运耕耘

 

黄土地像母亲

慈祥、安谧

我走千里万里

根总扎在妈妈的怀里

 

黄土地像自己

朴实、平凡

汗滴和谷粒一起丰满

我把自己种在土里

 

现在,我蜗居在顺义建新北区。衬着商品房的兴盛和层出不穷的新兴小区,建新北区是后起的典型的上世纪80年代多层住宅,也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建新”之“新”已然无从谈起。其居民多为老年干部、职工,还有近几年拆迁的农民,年轻的大都搬到其他商品房新区,七老八十者株守此地,图的是在县城中心而闹中取静,商业、交通、就医等方便。小区内也比别处更有一种静谧。有几个时段,最常见的景观就是那些老年人相携在缓缓散步、聊天,小区的椅子,牌桌供围拢着不愿离去远处的人游戏,其中不乏拄着拐的。那些80、90岁以上的不乏其人。我已经七十多岁,还算“年青”之列。我上网不玩游戏,只发稿;不上微信聊天。我的信息除了来自电视、报纸之外,一个重要来源既是文学报刊和书籍。我还能写一点儿诗和随笔等力所能及的文章,给报刊发发稿,梦想着人家多刊发,也感到十分愉悦和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