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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耳:以极尽个性的方式抵达一代人的内心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李壮  2018年07月27日13:53

索耳

索耳的小说带有几分鬼魅甚至妖孽的色彩,并显示出甚为尖锐的美学个性。扭曲、变形、溢出日常逻辑边界的笔触,在索耳的笔下时常可见。你可以说这与后现代艺术甚至二次元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有关,但在我看来,这与“90后”一代认知和表达世界的独特方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具体来说,第一,索耳的叙事具有很强的碎片化冲动。注意我的用词,是碎片化的“冲动”,而不是碎片化的“状态”。他笔下的很多作品其实是由一条完整的故事线索扭合在一起的;然而,在看似完整、甚至严密得有些烧脑筋的情节背后,我能够感受到一种针对日常经验和世俗逻辑的强大离心力。我们完全可以将此看作当下青年群体某种隐秘情感状态的隐喻。

第二,是局部经验的炸裂。在经验的细节处,尤其是关乎两性感情的“内心戏”部分,索耳会经常平地炸雷似地开始“飙戏”,会利落地制造出爆破式光亮和声音——戏的入口很小、排场不大,但力道很足。这是写作者文学才华最具体而微的展现方式。

第三,是语言。索耳的语言很锋利,这种锋利的语言背后藏有一种精致装扮过的暴力色彩。伪装后的语言暴力感是迷人的,它是强力的情感冲突和带有哲学意味的虚无色彩(但并非虚无主义)相媾和的产物。索耳经常把故事放置在某种相对架空、乃至带有幻想色彩的语境之下,在我看来,这其实并非叙事策略,而是语言策略——它能帮助作者顺利完成语言(以及情绪)荷尔蒙压力的流畅释放。纵观当今90青年作家的写作,此种策略并非孤立。因此我说:索耳的写作,乃是通过一种极尽个性的方式,意外抵达了一代人内心结构的共性隐喻。

此外还有一种较为特殊的价值,出现在了索耳——以及他所代表的同代写作者笔下。那就是,我在他的作品里,看到了当下文化元素审美合法性的确立。这种当下文化元素,一方面可能是“物”性的、经验性的、或者意象性的。我们日常生活中许多强大、鲜明、却都习以为常的经验,事实上必须要进入一种文学的书写,才能够顺利地被纳入文学的审美谱系,才能够真正与我们审美生活、乃至于精神世界发生关联。这是一种“经验的赋型”,甚至是一种“经验的命名”;它是文学之于现实生活世界一个重要的功能项。在前一辈甚至前几辈作家那里,我们看到了类似的尝试,但效果似乎不是特别好。但是更年轻的作家、尤其是“90后”作家的写作,在这方面就显得更加自然。洋酒、卷烟、生日聚会、自驾游、小众音乐、生日party……这一切并非作为炫示道具或身份认同的符号出现,而是真正同故事、同人物形象及其内心世界结合在一起。当这样的写作越来越多,许多新的经验才算是真正获得了自己的美学形体。

而另一方面,此种当下文化元素也可以是文本性的。许多极富当代色彩的文化文本已经进入了索耳等年轻作家的互文系统乃至写作浅意识。例如我从他的小说中,看到了许多二次元文化的影子,包括辨认出很多西方经典电影文本的影响——例如叙事线索的纠缠与汇合让我想到电影《两杆大烟枪》,某些场景又神似昆汀•塔伦蒂诺《低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这些,都意味着“90后”写作中独特的、无法被取代的部分,展示了新的文学力量及其身上所携带着的时间身份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