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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朝敏:回到路飞霄村 ——2016年“定点生活”总结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朱朝敏  2018年07月26日11:15

被长江包围的的孤岛

今年,我申报的“定点生活”计划荣幸地被中国作协批准,我定点生活的深入地点在湖北省宜昌市百里洲镇。

百里洲是万里长江上最大的江心岛,四面环水,版图面积达212平方公里,现有41个村庄。由于在水中央,没有对外陆路通道,极为闭塞,于是被称为“千年孤岛”。滚滚长江至百里洲,水流分为南北两支,向东行进30余公里后,重新会合,从此“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路飞霄村地处百里洲镇,皆为平原沙壤地,其产业经济主要有棉花种植、柑橘种植、水产和生猪养殖四种形态。

这个村庄可是有来历的。

史载:明初以降,洲堤时危时溃,洲土乍丰又废。细察史书便知,清康熙二年(1663年),康熙七年(1668年),康熙十四年(1675年),百里洲三度大水撕堤,溃决如海,人畜漂没,地废民流。堤防太弱了,就不能生存。直到康熙四十三年(1703年),百里洲上,出现了一位英雄 ,名叫路飞霄,他泪呈县衙,诉再修大堤。经百般周折后,县令准复。而这位县令批是批了,却批下来一个“自费”修堤。路飞霄虽出身寒士,却立大誓称:大堤三年不修复,愿以身殉堤!为唤醒洲民造福子孙,他历三载不更衣,三载不剃头,三载不会友,三载不归家,率全洲百姓日夜修堤,完成土石方15万立方米,于康熙四十六年,巍巍长堤江中立,百里洲堤防大功告成。

为纪念这个英雄,以前的龙王庙村和东湖桥村合并为路飞霄村。

之所以重提这些历史,是为了突出路飞霄村的特点,它有底蕴,尚存古旧气息,但新世纪新农村特色也时时彰显。

在百里洲采访

2016年,我多次回到路飞霄村,进行实地采访,查阅历史资料,与当地百姓拉家常进行交流,并到田间地头参加劳作,多方面地体会庄稼人的生活,积极响应中国作协“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文学创作号召,深入实践定点生活申报计划。

感触颇深,收获颇多。

路飞霄村的农民王明汉年至六十,家有八十四岁的老母,两个儿子均在外地工作,两个孙子均与上学。可谓四代同堂。在打工潮前呼后拥的境况下,王明汉一年四季坚守在路飞霄村,种植10亩庄稼地,大面积种有麦子油菜和棉花,小面积种植柑橘和柚子,同时发展养殖业,养有猪和黄牛。这是一个典型的百里洲老农民,知晓村庄的往昔,见证了农业发展的变迁,可以说,了解百里洲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水流。

我出生于百里洲,童年在百里洲度过,但十岁后随父母搬家到城镇,对百里洲的记忆几乎是十岁以前的。这样,定点生活在路飞霄村,三次深入基层,都是住在王明汉家,与王家一家人交流,参加庄稼劳动,并参观了村庄的一个大深潭和一座名叫普济寺的老寺庙,充实了创作素材,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在我笔下诞生。我真正体会到,新时代的农村,是一曲连接历史传统与现代文明的链条,还是守卫我们精神原乡的高地。

大地的物事,大地上的人,大地的荣与衰……这正是创作的源泉和血脉啊。

田间地头劳作交谈

小说集《万物无邪》灵感也在此,它以长江中孤岛上的一个名叫庙村的村庄为依托,叙述童年时的村庄记忆。那里有较深厚的楚都文化底蕴,还有奇特的地理构造。更有一群秉承了传统文化习性的旧式村人。在时代变革中,庙村一边衰败,一边固守,还一边传承。这样的作品,与其说是一部乡村人物风情谱,不如说是我怀念并极力恢复的语境记忆。那么,它作为文本,肯定是写实的,然而,也是虚构的。

自然,事件日常人物普通,有黑暗,有人性之恶,但更有温情和拯救。而昆德拉说,小说就是公正、忠直地对待他人,理解他人的真理。这样的小说叙述,才有人性的站立,精神从故事升华到灵魂层面。珍贵而厚重的人世……

一言蔽之,定点生活百里洲路飞霄村带给我强烈的表述欲望。我要书写一本来自泥土的中国故事,它不仅仅是细节丰满的人物叙事,也不只是一部风俗风情图画,而是传承了本土文化内蕴的来自心灵层面的写作。那么,在此基础上(无论是废墟还是新场地)的人物,从个体走向大众,有了普遍意义,他们借助中国故事展现的中国形象,具备了健全的、成熟的人性、最大程度的显现标注了“中国气派”的文学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