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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法权:石马河上的桥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钟法权  2018年07月24日15:38

故乡给了我很多一生难以磨灭的印记,其中那条穿越老家门前田畈的石马河,时常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浮现,而那河上的桥最让我记忆犹新。

石马河河水清澈甘甜,因沿河两岸没有工业污染,至今两岸民众都是直接饮用。石马河河水发源于上泉村尽头的白龙洞,白龙洞位于扑船山峻峭的岩壁之下。洞口高大宏阔,是一个天然的溶洞。至于说洞有多深,在故乡流传着这样一句歌谣:白龙洞九十九道弯,最后一弯到四川。可见洞有多深有多长。

白龙洞一年三百六十天水流不断,为石马河提供了充足的源泉,石马河也就从不曾枯竭,水流奔涌。春夏雨多,河水水流急湍,发出激越铿锵的声音,就像船工喊出的粗犷号子;秋冬水淡时,河水潺潺,发出悦耳叮咚、哗哗的响声,就像一曲曲温柔甜蜜的恋歌;夏日的汛季,那足以走汽车的洞口,喷涌的泉水一泻而出,再加上石马河无数支流的汇聚,石马河河水顿时暴涨,像一条白色的巨龙朝着下游奔腾。

河与桥是孪生的姐妹。新中国成立前,几十里的石马河面没有一座桥梁,只是很早以前,祖先在上泉村与花园村交界处建了过河的石墩。石墩用巨石打制成卧马一样的形状,从南岸到北岸一共立了十个,石马背上铺上脚板宽拳头厚的石板,那就是石马河上最早的石桥。十个石马卧河,故取名为石马河。石马虽说有上千斤之重,可是在洪水面前也无法做到稳如泰山,年长日久,十个石马最后只剩下两个,而且分立于南北两岸,孤伶伶地相互守望。因为没有桥,往返过河就成为了一件难事。枯水季节水瘦,倘可涉水过河。可到了洪水暴发的季节,石马河就成为了南北两岸的天堑。就是因为这条石马河,因为河上没有桥每年都因有急着过河的人而溺亡于洪水之中,即使是那些自认为水性好的人在汹涌的洪水中也不堪一击被洪水冲走。美丽的石马河一时成为那些失去亲人的伤心河。新中国成立后的六十年代修建襄荆公路,石马河上终于修建起了第一座桥,桥墩桥身用钢筋水泥建成,取名为永圣桥,只可惜这座桥建在石马河的下游,与我们花园村相隔六里多地,过河依然是南北两岸乡亲最发愁的一件难事。我的老家就住在石马河的南岸,而所在的小学中学则都在石马河的北岸。平常过河我们都是踩着大人们在河道里就地取材用石头临时摆置的石墩过河,可那些石头每遇涨水和洪水季节,要么被水淹没,要么被洪水卷走。到了夏季,石马河成为我们上学娃的拦路虎。每当河水暴涨,我们常常立于河边,望着汹涌的河水而兴叹。

改革开放后,村上有了资金,因陃就简地在石马河上修建起了漫水桥。所谓漫水桥就是在河床上用水泥沙浆和石头在河床上筑起一道高约一米的水泥坝。在坝的临水一边建成了像城垛一样的桥墩,桥墩一旁的坝上修筑车道。一时就有了水在坝上流、车在水中行、人在墩上走的过河图景。就是这么一个漫水桥,虽然在淡水季节解决了人们的过河难题,可是一遇雨季,一遇洪水泛滥,那漫水桥常被淹没于滔滔的洪水中。石马河于南北两岸的乡亲们来说,依然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改革开放进入到了轰轰烈烈的二十一世纪初,在村村通公路的宏伟战略中,村前的石马河上终于建起了一座石马桥。新建的大桥没有任何造型,像竹排一样平躺于河的两岸,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与生气十足、美丽十足的石马河难以匹配,可它毕竟是一座桥,让南北两岸的乡亲无论是过河犁田种地,还是搬运粮草;无论是走亲访友,还是进城卖土特产;无论是孩子们上学放学,还是上街赶集,都不再受暴雨水涨的影响而随心所欲的过桥。

美丽乡村建设的号角在故乡吹响。故乡因石马河而美丽、而沾光、而被市里列入美丽乡村建设计划,石马河一时成为重点建设的河流。规划中的环河林带正在实施之中,还有那座灰头土脸不堪重负的水泥桥也被列入重建计划。一座造型独特的斜拉吊桥将凌空架在故乡的石马河上,一个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彩虹桥终将变为现实。

到那时,故乡的石马河将以水美人美桥美山美田园美而成为金山银山,成为城里人们心意向往休闲养性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