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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乔:我的家乡在朱湾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北乔  2018年06月07日15:19

在我的家乡,孩子生下后,是要把胎盘——按家乡习俗,该叫衣胞——埋在屋前或屋后的某个地方的。从此,这地方就是这孩子的衣胞地了。不管这孩子在这里生活多长时间,这里就是他的故乡啦。一个人长大成人,在外漂泊再久走得再远,总不会将故乡遗忘,也无法遗忘。这和记忆的能力无关,因为故乡是他的根啊。叶落终要归根,所以郁达夫说:“任它草堆也好,破窑也好,你儿时放摇篮的地方,便是你死后最好的葬身之所呀!”即便日后无缘在故乡长眠,灵魂是不可避免地要潜回故地安息的。

我出生在黄海之滨的一个叫建胜大队第一生产队的地方,后来叫朱万,现在改叫新舍了。可我还是最喜欢很久以前的那个名字:朱湾。我的故乡有水有河有海,但没有山。有河无码头,有海无港口,没山,陆上交通并不发达。离海不远了,一切都到了尽头。因而,不在深山中的故乡,还是有点深山中的味道的——闭塞、孤独。说起来,有那么一点世外桃源的意思。不过,这些年变化大多了。也正因为变化大多了,与昔日相比变得有些不成样子了。现今的故乡真是面目全非了。就我个人而言,童年时代的故乡遁去了 ,心里不太舒服。我已无法在故乡觅到我的童年,甚至连一点痕迹都已不复存在。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我怀念的是我童年时代的故乡。

我在故乡生活的时间不算长,在八岁那年走离了故乡的小河和那河上的小桥。从此,我离故乡越来越远。拉长的距离,增大了我思念故乡的空间;时间愈久,故乡像一杯老酒,愈久愈香。哦,我的故乡。

乡情这根绳子系在我的心上,系在我的灵魂的翅膀上。它是一条我挣脱不了也不愿挣脱的柔软而坚挺的锁链。这就有了乡愁。想到了余光中的诗——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后头

后来,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弯弯的海峡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乡愁,是一个人情感的必备成份,同我们的血脉一样,绵延不绝。

从故乡到乡情再到乡愁,都因为我们的根,那个我们称之为故乡的地方。故乡的景色不一定迷人,但它是我们的至爱,是我们梦中的常客。他们也只能在我的梦中出现,现实里他们已经死去,比如晒场成了田,有的河成了田,那条快乐的大河成了臭水沟……不能说了,说不下去了。

我还是借助记忆的小径回到我的童年吧。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