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2018年第5期｜刘川：月光曲（组诗）
来源：《朔方》2018年第5期 | 刘川 2018年05月30日08:35
刘川，1975年生，祖籍辽宁阜新。出版诗集《拯救火车》《大街上》《打狗棒》《刘川诗选》《西天的云彩》等。编著有《当代诗词三百首赏评》《近代以来五绝全读》等。现居沈阳。
祭祖仪式
一排牌位
从左到右
书写人名
辈分清晰
下跪一人
肉身硕大
臃肿庞巨
叩首三次
毫无疑问
这个巨人
乃上面这一排
辗转造就的
而这一排
小木板板
当然也是这个大胖子
找人订做的
北京之行
先按级别
落座
吃了一顿
又按名气大小
落座
吃了一顿
随之，按辈分大小
落座
又吃了一顿
最后，终于熬到买动车票
按买票次序
落座，出京
一盏昏灯
屠夫的影子，巨大
屠刀的影子，巨大
猪的影子，巨大
投射到
屠宰场巨大的围墙上
仿佛巨人
宰象
月光曲
我家有琴
放月光下
半夜起来
久久凝视
曲子一闪一闪
在弦上跳
礼
追悼会入场
佩戴白花
宣布葬礼开始
奏哀乐
全体肃立
向遗体
默哀三分钟
敬献花圈
宣读悼词
来宾致哀词
宣读唁电、唁函
家属代表致答词
向遗体告别
与家属握手慰问
节哀顺变
保重身体
请勿悲伤
死者千秋
毕生奉献
活在我们心中
礼毕
之后
出门
把胸前那一朵
小百花
扔进
垃圾桶
吟 者
从书房
入厨房
还在推敲
我的诗
饭罢，如厕
马桶之上
猛然截获
结尾一句
乡下亲戚
来的二人
一个老大
一个老七
中间五个
全都没来
证明他们
很是富裕
或者爱面子
或者正在
喊着口令
集合列队
迈着方步
马上来在
我的门外
忏 悔
我该如何向佛祖忏悔——
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
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
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
看没了头，它们居然还能
拼命地飞一阵子
为此，今天我一边流泪
一边看着满大街的人
他们一个个就这样从不思考
没有头脑、没有感受、没有思维
拼命地走一辈子
仿佛我八岁时伤害的那些蜻蜓托生的
落 花
花盆就放在阳台上
鲜红的花瓣
每天
都从七楼高的地方
一片片掉下去
落在
一件晾出来的衣服上
花瓣们
持续地
敲打着
空空的衣服
就如敲打一处小小的深谷
里面
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