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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让世界充满爱

 | 胡聿之  2018年05月15日08:38

年悄悄的过了,除了放假休息,其他没有什么感觉。记得小时候,过了腊八节,喝了腊八粥,就开始准备了。做豆腐,灌粉肠,蒸年糕......乡村的集市也极为热闹,置办年货也以食品为主。中国的过节是吃着过的,每个节日有自己独特的食品,春节的饺子,元霄节的元霄,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等,一桌丰盛的饭菜把一个家庭聚集在一起。饮食文化只是年文化或者节日文化的一部分。祭祀、团圆、吉祥祝福和交流构筑了中国的节日文化。欢乐、喜气、吉祥的春联、窗花、门神、福字、芝麻秸与灯......装点了家庭的里里外外,寄托着人们的希望,展示美好的向往和积极的生活态度。回家是每个游子的愿望,团圆是家庭的期盼。最高兴的是孩子们,屈着手指算计着又长大了一岁,兜里藏好了长辈给的压岁钱。给长辈拜年,以及年前年后走亲戚、见朋友,让平常忙碌的人们在交流中得到心灵的滋润。

中国的节日离不开祭祀。每到大年三十的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由于我是家里的长孙,从小就跟着叔叔到祖坟上,烧几张纸,放几声炮,磕几个头,把“老祖宗”也请回家过年了。在家里的正屋里挂上“家簿”(家谱),摆上贡品,再在前面放一个麻袋片,供祭祀者跪拜磕头用。那时候文革结束不久,许多仪式已经并不严谨。我家的“家簿”原先记载着二十几代,文革中被烧了,后来记起的也就是五代。父亲有个同事,家传的老中医,当时家里还保存着很多“老礼”,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其他的节日,像端午节纪念屈原,清明祭祖,腊月二十三小年祭灶等等,都和祭祀有关。

随着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年味儿”感觉越来越淡了。食品已经不突出,也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准备,随时可以买到,而且越来越丰富。祭祀的仪式也越来越简单。只是,一年一度的春运大潮,还证明团圆依旧是人们愿景。

不知从什么时候,一些年轻人开始过洋节。如果说最早知道的洋节是圣诞节,那么,最早感受到的是情人节。大概是九七年吧,春节后我与妻去京里西单玩儿,在西单商场和西单的书店前,有很多卖玫瑰花的,才知道那天是情人节。这个节日的来由、含义和习俗都是什么,不是很清楚,当时还闹些笑话。不仅是这个节日,后来感觉到的愚人节、圣诞节也是这样,都是一知半解。前几年,圣诞节开始流行起来,主要是学生们开始平安夜送苹果,一个学生在送我苹果时,看我不懂,给我解释说,苹果和平安谐音。开始没在意,忽然感觉不对,圣诞节是西方人的节日,他们也认为是谐音吗?

我简单的查了查,西方人过圣诞节也有特殊的食品和团圆的含义,平安夜给孩子小礼物也和中国人过年时给孩子的压岁钱差不多。我觉得无论是东方人,西方人,或是其他种族和信仰的人来说,对生活,对过节都有着同样的情怀,只不过习俗不同。

有人喜欢过洋节,就有人不喜欢。也许前几年过洋节的人很少,并没有引起重视。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圣诞节,忽然有篇《我是中国人,我不过洋节》的文章在微信里流传。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观点,本无可厚非。但是,对那些过洋节就是“汉奸”、“蠢货”的评论,我感觉过了。

众所周知,我们几十年的发展来自于改革开放。既然开放了,我们就要禁受得住开发的冲击。要有文化上的自信,在建设好经济的同时,也建设好自己的文化。

谩骂是不自信的表现,这与中国近代的启蒙中遇到的复杂情况有关。

从公元前800年到公元前200被德国哲学家雅思贝尔斯称为“轴心时代”。古希腊、以色列、中国和印度的古代文化中都发生的“终极关怀的觉醒”。在希腊,涌现出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众多的思想家,中国有老子、孔子、墨子、孟子、庄子等,印度有释迦摩尼等,以色列也有大批的希伯来先知。在文化中都出现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黄金定律,同时也产生了宗教。这些文化和宗教构建和稳定着社会,推动着社会的发展。在中国以儒家文化为主,通过“修齐治平”达到个人、社会、国家的和谐统一。这是人类的第一次启蒙。这次启蒙中国有着相当的自信,两千年来,不管受到了什么样的侵略,中国都站在了文化的高度同化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然而,不管是中国还是欧洲的中世纪或者中东,在这之后的一千多年里都确立的是不平等的社会。从十三四世纪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十七世纪英国的洛克的思想,十八世纪法国的启蒙运动,提出了“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十九世纪的德国哲学。在欧洲各国不同时期,以不同的形式进行了反思,不论是思想上、社会制度上还是科学技术上都产生了飞跃式的发展。这可以说是人类的第二次启蒙。

社会的发展并不是如此的简单,新兴的国家就像一个迅速成长的鲨鱼,它对外开始殖民,对内开始盘剥,完成原始的积累。世界各地无不受到影响,后启蒙的国家不再只是内部的要求,还有对外部的反抗。社会的不公平,致使在欧洲产生了两个与启蒙思想传统相反的思想,一个是社会主义,一个是法西斯主义,一个追求极致公平,一个给人类分了等级。思想激烈碰撞、糅杂,各国的经济、制度不断的变化,直至两次世界大战之后,各强国深刻反思,启蒙传统由精英深入平民,开始对外放弃殖民主义,对内建立福利制度。

中国的启蒙是从鸦片战争后,对外的反抗过程中开启的,一直存在着弱国的观念。由于从抵御外辱开始,始终贯穿“国家富强”这一概念,以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为代表。由于发展与形势不同,以1919年的“五四运动”为分界线,可以分两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为三个小阶段。

鸦片战争之后,以魏源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张之洞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为代表,这是对技术的反思。以“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为代表,这是对制度的反思。以“新文化运动”为代表,这是对文化的反思,这个阶段是中华民族的整体觉醒,也是最不自信的时候,它是从摒弃儒家文化开始的。这是第一阶段,是对西方的学习,学习的是西方近代启蒙后的传统意识。

然而,民国建立之后的军阀混战、巴黎和会的失败以及苏联的建立,让中国进入了西方传统意识的反意识。之后是两个苏式政党共产党和国民党的争夺。两党的主要区别是国民党认为中国的问题是在于太贫穷,是民族问题;而共产党更强调社会的不公平,是阶级斗争。两党在面对共同的敌人——北洋军阀和日本侵略面前两度合作,又在失去敌人后两度分裂。在1949年共产党在大陆战胜国民党,取得政权,国民党退守台湾,这是第二阶段的第一个小阶段。两党在各自的管辖区建立了比较集权的政府,而后,国民党在台湾走向了民主,共产党在大陆开始了改革开放。这是后两个小阶段。

我们既看到了各国的启蒙和发展,又看到了我国的螺旋式发展,从集权到开放,再回到集权,又再次开放。在这个过程中,经济和意识都在不同的变化,可始终都在强调个人服从国家和社会。现在中国需要再次的启蒙,需要个人、社会、国家和谐统一的个人观念,这种个人观念是构成社会的基础,这就是——博爱。博爱其实就是对人的尊重,这已经不是什么新观念,从轴心时代到现在已经两千多年,从西方再次提出也经过了几百年,但西方用了几百年,经过了很多教训,才渐渐深入人心。而中国这百年间远离了这种思想,为了祖国可以浴血牺牲,为了理念可以战死沙场。但是,当整体观念和个人观念不能协调平衡,不论哪种观念走了极端,社会都是不正常的。

现代社会每个人都不再像农业社会似的局限于家族,局限于狭小的地域,中国那种分层次的爱已经不适应。科技的发展以及商品的流通,人的广泛流动,需要博爱。

中国人历来有用战争解决问题的习惯,中国的历史证明,战争解决问题,只是王朝一次次的重复。共产党建立了一个没有外族侵略和压迫的国家,可是也经历了三十年的曲折。我们现在的生活,是改革开放的结果,和平方式进行的社会革命。民主是构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国家层面的目标之一。民主是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法,需要博爱的支撑,中国不再需要自己内部的战争。

中国的发展也是这样,当我们失去了博爱,社会被撕裂了,在战争年代,互相妖魔化,相互屠杀、消灭。在和平年代,也在妖魔化,如右派,牛鬼蛇神等。在这些屠杀后面、运动后面,我们没有发现法律的身影,没有博爱,法律被漠视,被忽视了。

中国的改革也进入深水区,改革也需要博爱来保驾护航,只有博爱深入每个人的人心,社会才会和平发展,可持续发展,改革才会成功。如今,极端的的思想,对陌生人的冷漠还隐藏在我们的生活中,在过节这样的细节里,在西安发生的烧车事件,北航教授打老人事件的现实中。这些,一旦进入政治运动,有了契机,后果是怎样的呢?

如今,我们要把我们民族中的不自信挖出来,抛弃掉,要建立自信,有大国情怀。对世界好的东西,可以拿过来,融进自己的文化。对我们传统文化的精华,要建设好。就像一个人站立,要有重力,站得住,但不要背的包袱过重,压垮了自己。也不能失去自我,漂浮于空中。

“博爱”并不是西方所独有,是人类共同的情怀。不论什么类型的社会,只要是稳定的发展,都需要博爱。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是孔子的“大道”,是“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论语》中对“仁”最简单的解释:“樊迟问仁,子曰:‘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