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桃花流水

 | 大唐宰相  2018年05月15日09:05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

初春的下午四五点钟,应该是酒馆上人的时间了,郝春有点抑郁的坐在春来酒馆的一间雅间里等着上客人。她有点心神不宁的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暗暗的期盼能听到林秋生那个熟悉的声音。幻想着林秋生像以往一样大声喧哗着走进来,或者是悄悄地猫到她的身后大吼一声吓她一跳。可是,自从林秋生看到了“黄鼬”和她单独在宿舍里的那一幕后,郝春在忐忑中熬过了两天,又开始焦急地期待,但这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这样的玩笑再也没有发生。林秋生像是突然就人间蒸发销声匿迹了。这让郝春陷入了深深的思念和极度的恐慌之中,她怕极了秋生会知道那件事。

今天,时间又慢慢的快接近六点了,酒馆也开始变得熙熙攘攘了,可是那个声音还是没有出现。看来今天他又不会来了。

酒馆老板黄秀从郝春管的雅间路过,瞅了瞅旁边没有人,黄鼬般攸地溜进来小声地说道:“啊呀!你可要把住嘴啊!千万不要说出去啊!那样咱俩,咱俩都得难,你没法做人了… …”,由于紧张,平时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黄秀结巴起来。

“滚!臭流氓,还不是让你糟践的?”郝春低声吼道。

“我,我是有责任,但是,但是,其实你也不是那个… …”黄秀结巴着找理由解释还想着错词推脱自己的责任。

“快滚!再不滚我可就喊人了啊——。”郝春不想和他纠缠,还没等黄秀说完就着急的带了哭腔,她怕万一秋生和上一次那样突然出现在门口,那样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这时,听见门厅站吧台的黄秀外甥女菊在外面喊道:“3号雅间来客了,郝春子接一下吆——”,黄秀赶紧溜了出去。

郝春又气又急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也不敢怠慢菊的吆喝,赶紧用衣袖蹭了一下眼眶应诺着站到门口。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客人,心里想着这儿是不能久呆了。可是,自己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里呢?

郝春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忙不迭的给客人泡茶、倒水,又跑了两趟吧台拿来烟火和扑克牌。等到客人专心玩起牌来,渐渐消停了,她才退出房间,站在走廊上,依着墙壁继续心烦意乱。想起自己的那一时糊涂,不由得开始痛彻心扉地懊悔。往事一幕一幕浮上心头… …

郝春只有姐妹两个,前年,父亲突发脑溢血病逝,只剩下母女三人相依为命。高考落榜正想复读再考的郝春,只能放弃上大学的梦想,终止学业回家帮母亲种地以供养妹妹继续读书。郝春姐妹两人说起来是继承了娘亲的血统,都长得十分标致,是附近乡里有名的姊妹花。郝春回家在田里劳作了几个月,细皮嫩肉的根本就受不了那个苦,就独自跑到城里找临时工做。人生地不熟的郝春来到城里,正巧赶上开业不久的小酒馆“春来酒馆”扩业招人,她顺着招工启事就找来了。

春来酒馆是个小街道上的小酒馆,只有临街的一个小客厅和缩在门房后面的几间平房改成的小雅间,开业时间又不长,生意不是太忙。郝春也到落得个轻快,加上酒馆起码是管吃管住,而且吃的比在家还好,郝春也就整日笑笑呵呵的和几个小姐妹打打闹闹快活的度过了几个月。

酒馆的老板黄秀,精明会算计,人送外号“黄鼬”。他本是在青菜市场晃荡了好多年的青菜贩子,看到开酒馆比站在街上吆喝着卖青菜享受赚钱还多,就改行开酒馆了。酒馆开起来后,黄鼬凭着精明圆滑生意倒是说得过去。

生意好了起来后,黄鼬也开始有了闲心。他看着店里招来的几位小姑娘花枝招展,就一心地打歪主意,经常地打这个一下扭那个一把。郝春来了,他眼睛一亮。脸蛋妩媚身材窈窕的郝春,让他寝食不安垂涎欲滴。他经常地对郝春施以小恩小惠。涉世不深的郝春被他的关心和小恩惠迷惑,再加上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有点畏惧黄鼬,也就不敢太强硬地反抗他的拍拍打打和摸摸掐掐。

后来,酒馆来了一位新客人,是刚来这条小街道做电脑生意的小老板林秋生。

林秋生以几分之差高考失利后进城务工,进了一家电脑公司打工。跟着老板干了两年就看清了电脑公司的窍门无非就是,到省城批发回来品牌机然后加价零售或者从南方批发来零配件然后组装成整机销售。那个年代,人们对电子技术不熟悉,把电脑看得还很神秘。这一买一卖和一装一售差价实在是可观。没过多久,林秋生就招兵买马另立门户,自己成立了小电脑公司干了起来。

林秋生人聪明灵透,又能吃苦,不久就把自己的公司干的有声有色小有红火。当然,他刚起步本钱又小,不敢在市区的主要大街上租赁门头,就选了这个小街道安营扎寨。客户来了的招待,也不敢往大的酒店领只能安排在临近便宜的小饭店。一来二往就把距自己公司很近的春来酒馆跑顺了腿。

眉清目秀的林秋生和郝春年龄相仿,朝气蓬勃阳光健美青春四溢。来过酒馆几次后和郝春就认识了。两人一聊原来他们不仅是一所高中的校友,还是一个乡镇的老乡,而且秋生的村子是“桃花井”,与郝春的家相距不过七八里路,这一下就把两人拉近了距离。异性之间的相互吸引,加上彼此都有好感,俩人迅速亲近了起来。

郝春看准了秋生的正派阳光、聪明还潇洒大方。秋生也着迷了郝春的妩媚俊俏、淳朴也善良也喜欢她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这一来二往,秋生和郝春越来越近乎慢慢地开始向恋人方向发展了。

情窦初开的郝春有了崭新的感情依恋,有了从未有过的朦胧爱情的甜蜜体验,也有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开始坚决地拒绝黄鼬的调戏。对于这些渐渐发生的变化,黄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免不得醋意暗生。

自打林秋生和郝春恋爱了,林秋生到春来酒馆明显来的勤了,有时没客人自己也跑到这里就餐。这又让黄鼬有点欣慰。

林秋生和郝春已经在恋爱,只是尚不够热恋。心高气傲的林秋生在心底里稍嫌郝春不似他是重点班的尖子生,不如他原先的女同学那样有名望,且无兄无弟家里今后没有指望;也觉着郝春迎来送往的工作不体面。郝春呢,在秋生面前也略有点自卑,总怕自己太过主动了让林秋生看不起自己或是觉得自己轻佻。所以,两人的恋爱进展的有点缓慢。当然,他们是手也拉了,嘴也亲了就是差那一步了… …

家里春种的时候,秋生就找个借口把郝春领进了自己家。大【注:鲁中部方言,爹的意思】和娘对郝春都是赞不绝口,一个劲地撺掇儿子:就定了吧!这闺女文化不低、举止得体,人也长得俊!是十里八乡千里挑一的俊俏!真要到了咱家里,就是林家门里稳稳当当拔了尖的人物头子!定了亲,让她学着管钱就是你的好帮手。再说了,养儿育女都防老,一个女婿半个儿,孝顺丈母娘也是份内的事不能觉得是负担。

于是,秋生打定主意,等秋风儿凉了就正式和郝春定亲,到时就让郝春辞掉酒馆的工作来自己的公司作会计。

回到城里,秋生就把大和娘的意思告诉了郝春。郝春脸上装着平静,可心里是乐开了花,开始盘算着以后的甜蜜日子。心想,自己总算修成了正果,余下的就是好好关心秋生,把他作为“自己的男人”,呀!他就是自己的男人了啊!只是就差那个“定定”的程序了。嘿!让他身体棒棒的好专心于做事业。自己呢?也要琢磨着学习,或是自学,或是上个“业大”,嗯——就学计算机专业和会计专业。一是不能比他太差,省的让他笑话自己;二呢,能好省地帮助他,做他的帮手;三呢,做好财务,守好家。俗话说得好,“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自己一定要当好这个存钱的“大匣子”。

再后来呢?再后来,就是生一个儿子,再生一个女儿,嘿嘿,嘿… …郝春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想到些“紧要处”自己的脸颊儿兀自就红了起来而且忍俊不禁还笑出声来。

秋生听到郝春偷偷的笑,莫名其妙地看看她,“春春,乐的么?乐的么?快说!”其实,郝春乐的么,秋生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只是想逗她自己说出来。

“没乐么!人家想起了姐妹们的事了吗,哼!”郝春唺怪的故意夸张地撅起了性感的嘴唇。

“不说是吧?不说是吧?让你不说,看你再噘嘴,看你再噘嘴。”秋生借机扑上来把她扑倒在床上就吻了上去。

吻来吻去,秋生把个郝春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她和他都开始气喘吁吁,脸儿潮红起来… …

秋生和郝春热恋着。

然而,世事难料,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却把这个美好的进程打断了… …

这年仲夏,半个月小城没有下过雨,天气格外的炎热。

一直记挂着妹妹郝夏高考情况的郝春等来了不好的消息,郝夏又一次落榜了。这个消息,对于郝春母女三人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再复读来年再考吧,郝夏已经失去了信心;不复读在家下地劳动?郝夏既吃不了那个种地的苦,也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思来想去,郝夏和娘决定让郝夏直接去读高中技校,凭郝夏的高考成绩,技校是可以免试入取的。但是几千元的学费可让母亲犯了难。

一天中午,本就因郝夏落榜懊丧不已又加上因钱作了难的娘,跑到城里和郝春抱着头哭了半个小时,央求郝春想办法给妹妹筹足这个两千多块的学费。这可把郝春急了个吃不香睡不着,这个钱对于身无分文存款的郝春来讲无疑是一笔“巨款”。城里头举目无亲,本想和林秋生张嘴,可是她和秋生正处在模棱两可的节骨眼上,这个嘴实在是张不开!再加上,本来她就觉得有点自卑,现在再开口和人家借钱,又不是小数目,算是什么事?更会让秋生看不起自己。和老板黄鼬借?她更不愿。她知道黄鼬一直以来对她的非分之心。借了他的钱,人就矮小了,还会中了他的圈套。

这一犹豫就过去了半月余,眼看着郝春的脸瘦了一圈,人也无精打采的。期间,秋生几次地询问她究竟有什么心事,可她就是硬憋着不说。挨来挨去,郝夏报名的时间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娘的电话一次也比一次急。郝春没有了别的办法,只好横了一条心悄悄地和黄鼬张开了嘴。

黄鼬听了郝春的“嗫嚅”,竟“嘿嘿”地奸笑了一会说道:“哈,小郝子哎,我早就知道你有事憋在心里,为甚不早告诉哥哥?原来是这点事,小事一桩。”一边说着,一边好像早准备好了似的“唰的”的从怀里拽出一沓子钱甩在郝春面前。“嘻嘻,妹子,小事一桩,喏,三千块拿去吧!快掖起来,别让人看见。”。

郝春没想到惜钱如命的黄鼬今次如此痛快,她半信半疑地拿起眼前的一沓子钱掖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喏喏地说:“老板,半年内我会还你,我给你打借条。”。

“打球子借条,咱俩谁和谁?啊?嘻嘻嘻… …”黄鼬拿色眯眯的眼睛飘着郝春,但是身子却未有走的意思。

郝春瞅着黄鼬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知道借了他的钱,不会有好事。本想就此闸住,把黄鼬的钱退给他不借了。但是钱已经掖进衣兜再掏出来不是事,再说退了这钱,和谁借去?眼前瞬间冒出了娘的泪脸和妹妹颓丧的面孔。她想了想,叹了口气,马上从桌子上拿出一截子白纸,仔细地给黄鼬写了一张借现金三千元的借条,并注明了“半年以内一定偿还”的字样,不抬头地递给了黄鼬。

郝春借了黄鼬的钱,像是做了亏心事,整日小心谨慎的,也不敢太反抗黄鼬的捏捏掐掐,干活上也更加卖力气。

不知不觉到了夏末秋初,秋老虎热死牛。

一天傍晚,阴云密布,虽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一个时辰,气温照样高的接近体温,空气沉闷让人胸口发闷。

酒馆的生意冷清异常,小姐妹们早早下了班,吃过了饭,洗漱了,菊便约了去看电影。郝春疼惜那一元五角的电影票钱和必然的雪糕零嘴钱,推说要和林秋生去约会就没跟着去。她和秋生哪来的约会啊?秋生几天前就去南方采购电脑配件去了。小姐妹们嬉笑着走了,郝春也无精打采地走出了酒馆,在街上无目的地闲逛。

郝春手里无钱,逛街也没有什么意思,溜了一圈就折回了酒馆。酒馆里空无一人,黄鼬在和厨师们喝酒。

郝春回到自己的宿舍,想趁着就自己一人赶紧洗洗出了一天热汗的身子。她快步到吧台前提了热水,顺手在院里拿了大铁盆接了凉水,就回到屋里关了房门脱成赤身洗将起来。

无人在一旁催促和打趣,很清净,她就开始仔细地洗浴着身体的各个部位。她瞭瞧着自己白皙、健美的酮体和起伏有致的曲线,羞涩地往挺拔的胸部涂抹着肥皂,不由得想起了和秋生的一些亲昵举动面红耳热起来,心儿也开始急迫的跳动,胸脯有点微微起伏着。她是和秋生发过决心的,一定要留一个完整的身子给他到最甜蜜的时刻。为了这个美好的约定,她屡次拒绝了秋生热望的目光也屡次的压抑了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望。想到这里,郝春独自抿嘴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两腮上深深的酒窝却漂亮的抖动着,她本就妩媚的脸庞因此更加迷人了。

郝春洗完了,擦净了身子,穿了衣服踢啦着拖鞋把洗澡水倒了,趁着凉爽劲还未退去就赶紧上了床罩了薄薄的被单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睡梦中,秋生拉了她的手飞奔着,一会儿是树林中的弯弯小路,一会儿是城市的大街,一会儿又是家乡的村口大路,就这样轻飘飘地奔跑着,两旁是许多熟人和陌生人羡慕的目光和赞美声。此时,她真是幸福极了,好似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

突然,“砰”的一声把郝春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她猛地睁开眼醒醒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是房门被人撞开了。她一下子醒了,刚想坐起来,却看见是黄鼬趔趔趄趄的走进屋来。他快速地回手推上房门,一下子就扑将上来,重又把她刚欠起的身子压趟在了床上。她急速张开嘴刚喊出个惊恐的“啊——”字,嘴就被黄鼬用一只手严实地捂上了。随后黄鼬一蹁左腿就骑在了她身上。她挣扎着想反抗,但是四肢被牢牢的裹在了被单里,动不动,嘴里“呜呜”着。

黄鼬一边使劲压着她,一边退去自己的裤子,一边淫笑着小声说:“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你不要枉喊了,没人能听得到。亲亲,我给你开开苞,让你尝尝荤。亲亲——”。郝春拼命反抗,但身体被被单严严地裹着,脖子被黄鼬掐住,嘴被黄鼬的嘴使劲地堵着,有点窒息浑身瘫软了下去,晕厥了。黄鼬猛地掀起被单,把自己肮脏的下身挪动着挤进郝春的双腿间,一下子就挺进了郝春滚烫的身体里… …

昏黄的灯光无精打采的照耀着这窒息般的房间。

郝春从昏厥中慢慢的醒过来,呆呆地躺着,床单、衣服散落在地上,屁股下面一片黏糊糊的湿液。她知道,那是她自己的血和男人肮脏的液体。她浑身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就这样躺着,脑子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

院子里是死寂一片。郝春开始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她知道,就在刚才,刚才的几分钟时间里自己已经失去了贞操,变得肮脏和污浊不堪了。怎么办?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找林秋生,可是再一想,林秋生不在当地。报案?那会毁了她自己。黄鼬在这个县城经营酒馆多年,结识了许多公安局的人,没有证据去告发黄鼬,恐怕赢不了还会被他到咬一口。况且,自己还欠着黄鼬的钱,会被他借口自己为了钱而勾搭的他。她回忆,自己有没有抓伤黄鼬的脸?显然没有!她根本就没捞着抓他、挠他,是自己最后昏了过去。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力气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抓破他的脸,或者是咬破他的嘴,那样就有了证据。可是,什么也没有,自己什么也没做就白白被糟践了。此时,她也开始后悔她几次都在激情的最后关口刻意压抑了自己,没把自己的身子送给秋生。她悔恨死了,悔恨的瞬间热泪横流,泪水顺着眼角串串流到了枕巾上… …

这时,宿舍门又“吱呦”一声轻轻响了一下。郝春慢慢地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泪光又看到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丑恶嘴脸在慢慢地靠近她,她闭上眼睛,伸出手抓过被单的一角胡乱地盖住自己的身子,别过脸去。

黄鼬贴近了她,低声说道:“啊——春春,春子,对不起,刚才哥喝醉了,请你别怪哥,哥也是忒喜欢你了哩!喜欢得百爪挠心呢!哥是真心喜欢你,夜里做梦都想你做老婆哩。你要是乐意,我马上就离了婚娶你?你吐个口话?”。

黄鼬边说着,边又把他的臭嘴凑到郝春的脸上。郝春猛地抬起右手,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掌甩在了黄鼬的脸上。“啩”的一声脆响,黄鼬被掴的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噗嗤”一下子就跪在了郝春的床边上,磕着头连连道:“扇的好!该扇!就算是你惩罚哥来着。哥该扇,谁叫哥喜欢你来。事,哥反正已经犯下了,你也不要声张,声张出去对你更是不好,谁还会要你?我,我,无所谓!我就说和你谈恋爱来着。这样的事,好说不好听,人家会认为是你自愿的呢!你可寻思好… …”。

黄鼬跪着往后退了退,又带着哭腔道:“春——春——别的不说了,这个,这个,你借哥的钱也不用还了,就当哥给你的损失费了。”他一边说,一边悉悉索索的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条,趔趄着前倾了一下上身,慢慢放在了郝春的枕边又迅速退后站了起来,收拾郝春散落在地上的被单、衣服,慢慢趔趄着放在郝春床上,倒退着出了房间门。

郝春忽地坐了起来,顺手抓起自己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使劲朝黄鼬甩了过去。水杯刚好摔在黄鼬关过来的门框上,“砰”的一声,碎了。已经走出去的黄鼬又迅速开开门,把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碴子拾干净了,走了。院里又陷入了死寂,只有厨师们喝酒猜拳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院落的挂角处传来… …

第二天,郝春不敢起床,怕小姐妹们看到她哭肿的眼,就推说自己感冒了不上班了。姐妹们安慰了几句都出门吃早饭、摘菜、洗碗、扫地去了。

郝春独自躺着,她明白过了这一夜,又过了半天,自己更没办法了。报案,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且和秋生的事一准就黄了。她看了看枕头底下的借条,想了想拿出来,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屑又塞进铺底下。她背着门面向墙壁侧躺着,心想只有这样了,这样还能瞒住秋生,瞒到哪儿算哪儿吧!

她开始强烈地思念林秋生,不同往常的思念他。她开始在心里呼唤他。

郝春在床上睡了两天,又上班了。又过了几天,林秋生回来了。这是她听在门头大厅当值的一位姐妹说的,说看到了林秋生风尘仆仆地从门口路过,还高兴的和她打招呼说话,说晚上要过来请客。

听到这个消息,郝春又是喜又是怕又是慌,心开始莫名地“突突”地跳个不停,手脚也开始轻微地颤抖个不停,说话时上下牙“嘚嘚嘚”地碰撞个不停,磕磕巴巴语无伦次。不明原委的姐妹们看着她这样子就模仿了秋生的声音和她开玩笑:“嗷——,亲爱的春春,我可想死你了。哈哈哈哈,你怎么这样的激动啊?是不是也想我想的?啊?春哎——哈哈哈哈哈… …”。姐妹们嬉笑着乱成一团,郝春却心不在焉胡乱应付着,脸儿紧张地有点发黄,眼里忍不住地溢出了泪水。她怕同事们猜疑,就转过脸去偷偷的擦拭,谁知这一擦不要紧,泪水竟止不住成了串留了个满脸。她失控地扔下手里的活计,双手捂着脸跑了出去。姐妹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不到傍晚,林秋生果然早早的就来了。他依旧还是嘹亮地和所有人打着招呼,见了郝春就着急地一把把她拽到三号雅间里,抱住就亲吻。郝春努力装着和往常一样,可是怎么也笑不自然。林秋生感觉出了异样,扳过郝春的脸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郝春实在忍不住,眼泪就又流了出来。这一下子把林秋生急坏了,连忙问究竟。郝春只好把妹妹郝夏高考落榜,母女难过的事拿出来搪塞秋生。秋生知道郝春的家境,想想她们母女的艰难和郝夏再次高考落榜对其母女的必然打击,狐疑也就消失了。

“哎,干脆就让郝夏去高中技校算了?夏夏学习不错,种地了也真是可惜!再说,她细皮嫩肉的哪是下力的人儿啊。要不,今天晚上我陪你回去和她说说,免得娘俩儿着急?”秋生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这个家庭和可怜的母女三人。

“别介了,我和俺娘说过了,她也是这样打算的。”郝春看到秋生对自家事情的关心就像一家人一样,心里也温暖起来,语气也明显地高兴了。

“那就好!春春,你也不用犯愁了,没有多大的事!”他开始宽慰郝春,承诺将来他们二人一定要帮助照顾郝夏母女,并且郑重地征求郝春意见,他们什么时候能确定关系。

秋生的善解人意和对自己及家人的关心,陡然间让郝春十分感动,心里头感觉更加地爱他了。她努力地争取压抑住了心底噩梦般的记忆,心里暂时充满了相逢的喜悦和爱情的甜蜜,由衷地笑了起来。期间,黄鼬也没有出现,菊也没往郝春这里安排客人,两人愉快的度过了半个下午。眼看着小酒馆里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走完,酒馆要打烊了。

秋生要走了,郝春送秋生出来。在门口看到菊偷偷的和郝春做着鬼脸,她也羞涩和自豪的回视了一个笑脸。

街道上,灯影里,两个人紧紧拥抱着亲吻。她看到他俊美的面孔,潇洒飘逸的神采,越发爱意浓浓。和这个正派稳重、大方漂亮又有本事的男人一起创事业、过一辈子是多么幸福啊!

秋生还还沉浸在激情当中,他依依不舍希望郝春能跟着他到他的住处再亲热一会,甚至要… …。

郝春何尝不想再和亲爱的人多呆一会,就只是说说话儿也好啊!可是!她害怕他和她一冲动,情绪失控保不准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一旦“那样了”,“馅”就露了。退一步讲,就是自己能坚持住“不那样”,她也怕自己会在秋生的温情中,因愧疚而流露出痛苦让秋生看出什么。郝春激灵打个冷颤,马上敏感地找理由拒绝。郝春痛苦地寻找着许多牵强的理由拒绝着秋生的要求,甚至都拿出了两人曾经“留到最后”的誓言。但一提到这样的“誓言”,郝春自己心底先就一虚晃,心儿忽地就一阵紧缩,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秋生看到刚才还好好的郝春突然间又变了样,身体蜷缩,牙齿打颤,马上过来摸她的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一摸,正常啊,赶忙问道,你怎么了?郝春支吾着。这一支吾,更让秋生觉出了异常,就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你究竟怎么了?没办法,郝春只好找个借口:“秋生,是‘那个’来了。”。

“哪个?哪个来了?”情急中秋生竟忘了是“那个”,他急赤赤地又问。

“俺呢娘哎——”郝春也有点急,没有办法了,只好双手捂着脸颊低声说白了:“是,是,是人家来了——月经了吗!哎呀,你非得让人说出来。我快来月经了,肚子疼得厉害!”

“嗷——,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好办,走,到我那里去,我给你熬点红糖水喝了就好了。”秋生恍然大悟,“急中生智”的连忙笑说道。

“不用了,我忍忍就行了。你赶紧走吧,我不送你了。”郝春生硬地回答完转身就往回跑。

“你慢-点—,注意-点—。”林秋生在她身后嘱咐她,她却没有回答一股劲地跑进了酒馆门房,消失了。

林秋生失落的站在原地,觉得今晚郝春有点不对劲,但是不对劲在哪儿?他却理不出头绪。

郝春回到宿舍一头扎到床上,蒙头就睡。可是,她怎能睡得着?自己干脆死了吧!也好一了百了。可是自己要是死了,自己爱的秋生还不是让给人家了?再说,要是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更让人随便胡诌八咧了。干脆离开这个酒馆?却怕更会引起秋生的猜疑。还有,她还欠着黄鼬的钱。虽然黄鼬把借条退给她了,但是,她还是想有了钱就甩在他的脸上。只有这样,才能从心里彻底隔断和这个丑恶的人,丑恶的往事的联系,也从心里自己洗白了自己。

此时,汹涌如潮水般的思念和悔恨又袭上了心头,泪水顺着郝春的脸颊无声地流进枕头里。

同房间的姐妹们看到久别重逢的情侣约会却这么短暂,本就纳闷,又看到郝春回来默默不乐蒙头睡觉,都十分不解,但也不好问什么,只好相互看看不再喧闹了。

此后几天,林秋生和郝春当然是接二连三地约会。郝春竭力地装出以往的无忧无虑的样子。

生活好似恢复了平静。但是,秋生总觉得郝春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另外,郝春的老板黄鼬见了他也不同以往,眼光闪烁,躲躲闪闪。黄鼬的秉性,秋生是早就听说过的。他这一联想,心里不免起了狐疑。那天晚上,郝春说自己来“那个”了,秋生就在此后几天和郝春的亲昵中,故意抚摸郝春,可是他分明地感觉出郝春一连几天并没有来“那个”。他证实了,郝春在和他说谎。那她为什么要说谎呢?秋生心里嘀咕着的一连串疑问。

林秋生回来后,黄鼬着实恐惧了两天。随后几天的平安无事,他意识到郝春没露出“那个事”,就想着再作进一步的补救,只要郝春能把秋生糊弄过这一段时间,以后就会没事了。于是,他决定给郝春施以小恩小惠以彻底封住她的嘴。他隔三差五就偷偷地溜到郝春的宿舍,把个二十元、三十元的钱塞到她的枕头下,再偷偷地观察郝春的反应。

其实,郝春已经看到了枕头下面突然有的一些钱,知道是黄鼬所为。这一天,郝春瞅见黄鼬又偷偷地溜进了女工宿舍,她也借故跟进去,看到黄鼬又把一沓子钞票往她枕头下面塞。她猛地一声低吼:“干什么?拿开你的脏手!”。

黄鼬没留意,被这突然的一句暴喊,吓得一哆嗦神经质的退后了两步。郝春几步赶过去掀起枕头,抓起枕头下面的一摞子纸钞,用力一攥照着黄鼬的脸上甩了过去。“噗嗦”一声,钞票打在他的脸上又飘飘摇摇的往下落,散落了一地。

“你以后离我远远的,不然!我杀了你——!”郝春咬牙切齿地低声吼叫着,因极度愤怒声音不自觉得大起来。黄鼬不敢解释,只好赶紧捡拾飘落满地的十元纸币。

正在这时,房门“哐当”的一声被踹开了,秋生站在门口愤怒的盯视着眼前的一幕。

郝春一看,被惊得目瞪口呆,双腿不由得嗦嗦发抖。黄鼬连忙装作无事地嘀咕着:“你看,你看,这么个脾气哩。不借就不借呗,还生么气啊?”他找不出合适的话和秋生打招呼,也不敢看秋生的脸,尴尬的胡乱招招手溜了出去,还掩饰的叨叨着:“又没说要你利息,真是的!真是的!… …”一股烟地跑了。

“怎么回事?诶俩干什么了?”林秋生貌似平静的问郝春道。[注:诶俩:山东西部方言,你俩的意思]

“… …我,我,嗷,那个,老板想借给我钱,我不想借他的。”郝春想了想顺着黄鼬的假话往下说道。

“那钱怎么还撒到地上了?”

“是我硬推给他,掉了。”事已至此,郝春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不对吧?郝春!”秋生的声音有点高起来,“人家借给你钱,是好心啊!你为何还要杀了人家?啊?借钱还用躲到这不见人的地方?”

郝春呆呆的,无言以对。时间慢慢地一秒一秒的过去,郝春窘迫的脸上冒出了汗,最后,只好说“下了班我给你细啦行吗?你走吧,我还要干活呢。”她怔怔的看着秋生,一脸祈求的样子。林秋生冷冷一笑,道了句:“怪不得,哼!”转过身大步走了… …

自打这,林秋生杳无音讯,已经十来天了。

郝春站在雅间外,正在从头到尾地捋心事,听到雅间内客人吆喝再上酒,她从回忆里醒过来。她已经决定了,必须和秋生继续编造理由,就说老板想借给她钱,是不怀好意,她就是不要他的,才拉拉扯扯了。

郝春恍恍惚惚挨磨到客人走了,勉强带着笑脸和姐妹们胡乱吃了一口饭就出来往秋生那里赶。

郝春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赶到秋生的办公室兼宿舍。她推开门,看到秋生正独自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睛望着天花板。

秋生看到郝春来了,眼神瞬间流露出一点热切温柔气息,接着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郝春走近他,站在写字台的一端,怯怯地叫了一声:“秋生”。

秋生一动不动还是头仰着未搭话。

沉默了一段时间,郝春只好诺诺的自己解释了:“秋生,我和你说过的,郝夏没考上就一直哭哭啼啼的,俺娘几次来找我,我也难。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不是说过让郝夏去技校了吗?郝夏读了技校,多少学点技术,咱们,咱们再给她找工作就是了。”秋生一听到郝春啦家里的事态度有了点转变,放下双臂到写字台上。说到这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又露出了疑问:“郝夏的学费有了吗?”

“有了。”郝春以为秋生要和她和好了,突然被这一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哪儿的钱?”秋生接着诘问。

“嗯,是,是… …俺在城里没有熟人,是,是… …”郝春一时语塞。

“是?是?是你老板的!”秋生身子前倾,双目炯炯地瞪着郝春。

“… …”郝春张口结舌,不知是说“不是”还是说“是”才好。

“为什么要人家的钱?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果然是郝春要了黄鼬的钱!秋生得出了肯定的答案,有点火了,“拿了人家的钱手短了?”秋生已经发生了联想。

“不是,是我借他的。我给他写了借条的!三千块。”此时,郝春已经无力反驳了,原先编造好的说辞全用不上了。

“那他为么还上赶着再给你钱?”等了一会,看到郝春不回答,秋生抬高了声音:“说啊?那你就… …”,看到郝春的脸上已满是泪水,他不忍心再继续诘问下去。“唉——!”叹了口气眼眶也湿润了。

秋生不敢再往深处想,心绪有点乱,于是低着头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说完站起身来要送她回去。

郝春看到秋生赶她走,一转身捂着脸跑了出去… …

秋生一夜无眠,越想越疑越非得弄个明白。

第二天一早,秋生把黄鼬堵在了菜市场的门口,把他揪到一个僻静处。黄鼬先自就慌了神,他故作镇定地问道:“么了?秋生,么事?”。

秋生先不露声色,想套他一下:“老黄,咱们算是老哥们了,你也知道我和郝春处对象哩。你和她怎么回事?”。

“么子怎么回事?没有什么事啊?”黄鼬狡黠的眨巴着眼睛。

“还不说实话是吧?郝春都和我说了!”

黄鼬轻微的抖了一下,慢悠悠地试探着秋生:“嗷,就那么子事,小郝吧家里缺钱了和我借钱,我就借给她了。就这档子事。”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秋生的表情。

“好!好!你不说是吧?”秋生一边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准备好的三千块钱扔到黄鼬的三轮车上“钱,三千块,你点一下。我还了你的帐咱再细说。借条呢?拿来!”

“没借条。”黄鼬赶紧说。

“没借条?明明给你写了借条的,这个你还耍赖?”秋生愤怒了就想过去抓黄鼬的衣领。

黄鼬退后了几步赶紧说明:“是写了,我退给她了。”

“退给她了?为么退给她?她没还你钱你为么退给她?”林秋生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了。无缘无故就不要三千块钱了?他冲前一步一把抓住黄鼬的衣领,“说!你是什么怎么欺负的她?她狠得要杀你!”

黄鼬一听,事情都败露了!脸上唰的冒出热汗来,看着秋生举在眼前的拳头,赶紧小声的嘟噜道:“是,是,是我那个喝醉了。不,不,是她自愿的。不,是她愿意的。”

“啊!”秋生一听,事情果真出了!昨晚上的将信将疑,刚才侥幸的幻想全部消失了,怀疑变成了真的。他头“嗡”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一步又站住挥起右拳一拳打在了黄鼬的脸上。黄鼬被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忙用手遮住脸。秋生一看更加火冒三丈,又过去弯腰抓住他的衣领,一使劲提了起来,再挥动拳头,“嘭、嘭、嘭… …”也看不清是打在脸上还是头上了,只看见黄鼬满脸是血。这时,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几个好事的就过来抓住秋生,连连说着:“哎,哎,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有事好商量,干么动手啊?”

林秋生这才住了手,喘着粗气指着黄鼬说:“我等着,你报案吧。”

黄鼬也不敢接话,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擦脸上的血,摸起三轮车一股烟的跑了。

林秋生恨得在原地打了三个转,谁也不看,也踉跄着走了。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竟也往春来酒馆走去。

秋生远远地看到酒馆的人都聚在门口,菊正搀着低着头的黄鼬往外走。菊看到林秋生又气势汹汹地从远处赶过来,怕自己的舅舅还要吃亏,就迅速招呼了一辆的士,一把把黄鼬推了进去。她站在车门边朝着秋生高声喊道:“秋生,俺舅去医院住院去,你等着派出所来抓你吧。告诉你,这事不光赖俺舅,一只手拍不响巴掌,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母狗不撅腚,伢狗难上… …”菊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一半,“哼!”了一声也钻进的士走了。

菊当着满街筒子看热闹的和酒馆所有人的这一句话,真是让秋生感到无地自容,不仅替郝春耻辱,觉得自己也没了脸。他看看酒馆门口,看到那些以往熟悉的人们都在看着他,觉着实在太耻辱了,心中也充满了对郝春无比的嫉恨、恼怒,他恨不得冲进去狠狠心也扇她一个重重的耳光!但是,他已经无颜再面对那些熟悉的面孔,只好止住脚步,远远的对着酒馆漫无目标地喊道:“姓郝的,三千块钱我已经还了这个狗日的王八蛋了。你已经不欠他任何东西了。你好自为之吧!”。他知道郝春没在门口,肯定是羞辱的无脸见人了,心中又禁不住牵挂的揪心的疼。他怕自己的泪压不住流出来,就赶紧转过身低着头悻悻地向自己的公司走去了。

秋生回到公司,一步跨进办公室里把门一关趴在桌上就“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林秋生也曾想过报强奸案,但是,看到黄鼬这么硬克,再加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三千块钱,也有点怀疑郝春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时糊涂;再想想郝春平时的为人又觉得郝春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为什么“那样的事”都发生了还和自己装笑脸,说假话呢?他翻来覆去的理不出头绪… …唉!即使是郝春是被强迫的,没有任何证据加上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又如何呢?

秋生打了黄鼬的那天中午,郝春就急匆匆地打点行李离开了春来酒馆,谁也没打招呼,工资也没结。

郝春回来了,回到了生她养她的村庄。

母亲看到突然回来的郝春,看见她消瘦的脸和哭肿的眼,一再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郝春死活不说。她倒头便睡,一睡睡了五六天,开始时不吃不喝,后来实在是饿的心慌了,才接过娘一直端着的饭碗胡乱扒拉几口接着再睡。

村里的人们对于漂亮的郝春从城里突然回来充满了好奇。背地里,一些无聊的人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推理编造故事。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一致的结论就是郝春是被城里人玩完了甩了。

郝春娘进出村里,难免就听到人们背后的议论,回到家里就又开始盘问郝春。从娘的语气里,郝春知道又是一些闲人在乱嚼舌头根子。郝春明白,自己不能这样一直躲在家了,越躲人们就越猜疑。

第二天,郝春就挺着无力的身体下地了。

郝春日头起日头落扛着锄头撅锨出进村子,装着听不到,看不见人们的叽叽喳喳照样和每一个乡亲们腼腆地打招呼。久而久之,议论声也就淡了。

每当深夜,对秋生的无限思念总像一条凶狠的蛇啃咬着郝春的心。想极了,她只能再蒙住头偷偷地痛哭一晚,或者深夜起来做些无谓的家务,以精疲力竭麻木自己的心灵。

时间不久,就有媒人上门了。媒人给郝春介绍的对象是桃花井村的,姓林,叫林玉石,父母双全,家境殷实,兄弟姐妹四五个,他是老小。上面的姐姐哥哥都已经出嫁、成家了,父母也给他建好了一座四合院,一色的青砖红瓦房,独门独院。小伙子呢也灵透,常年在外做生意,手头钱项活络。

郝春经历了这场打击,对婚姻已经觉的无所谓,对于婚姻中的其它要素已经麻木淡漠了,只关心是否家境殷实。对方家境殷实才能接济自己的穷家,才能让娘少作些难,才能供妹妹顺利读完技校有个好的去处以免再走自己走过的路。但是,一听说是“桃花井”的还姓“林”,她的心往下一沉就坚决地摇了头。

郝春走了,林秋生的心隐隐地痛,白天黑夜的痛。他经常在深夜徘徊在他们过去经常散步的小路上,倪想着郝春能像以前那样在他身边咯咯地笑个不停,也经常地远远地望着春来酒馆愣神,幻想郝春像以往一样欢快地从里面跑出来,再一下子搂住他的腰,但是这一切都没发生。他忽然明白,郝春已经走了,不仅是从春来酒馆走了,也从他们美好的婚姻中走了,他们的缘分已经结束了。

秋生想努力忘掉郝春,可过不了几个小时,郝春的身影就又冒出来。好几次,他都想到郝春家里去找她再圆旧情,但是,想象中的她和黄鼬“苟且”的一幕却不时地浮现在眼前,让他顿生耻辱和嫉恨、厌恶。林秋生被反反复复的念头折磨着,不几天,人就瘦的不成样子,公司的业务已基本荒芜了。好几个朋友,不忍心林秋生这样下去,都来劝说他振作起来。高中的老师也来和他谈心,他希望自己的学生不能因为儿女私情断送了美好前程。不了解内情的人都说:选对象,首先是选人品,最基本的是忠贞,长相倒在其次;选对象,是选一生的伴侣,要考虑能辅助男人干事业,等等……秋生听到许多类似的话语,心里倒有了宽松,内疚、懊悔的感觉也减轻了。他决定,这件事先放一放,等等郝春来找他再说。

就这样过了不长时间,另一位少女却慢慢地挤进了秋生的心里,她就是刚刚来到秋生公司的大学毕业生常玉。常玉高中时偏科,高考失利只好上了所民营大学学计算机,毕业分配自然分不到好工作,一气之下就来到了秋生的私营企业。

常玉毕竟是科班出身,她不仅十分熟悉计算机的性能、构造、原理,对于计算机业的现在和未来前景也有让人耳目一新的见解,这不得不让秋生刮目相看。常玉来到秋生的公司工作了半个月,就对秋生提出了个至关重要的意见:鉴于计算机的组装、销售已是十分拥挤和日趋低档的经营路子,秋生的计算机公司一直以来较好的经营业绩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据目前的形势她建议:公司要做大做强必须要拓展新的业务渠道,一是迅速成立计算机学校培养计算机的使用和维修人员;二是组建计算机软件分公司,着手为中小企业量身定做业务软件,为未来的发展占领行业制高点。

常玉的意见在九十年代初还是崭新的理念,让一直深潜于电脑销售市场的林秋生茅塞顿开,一下子从迷茫中理出了头绪,他二话不说立即实施。八月份成立计算机学校,开学当月就学员爆满。软件公司虽然还没有业务,但是却受到专家、行家的赞扬。

这一下子,林秋生就对常玉十分佩服了,慢慢的就开始逐渐调整常玉的位置开始让她协助自己做了总经理助理。

尽管秋生的心里还有着对郝春扯也扯不断的思念,但和常玉成双入对的来来回回久了,两人还是开始向恋人的方向发展了。

秋生和常玉发展成了恋人,秋生就和她讲了他和郝春的故事。这也让常玉对郝春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转眼已是初秋,天气凉爽了起来。秋生想起了原先和郝春的约定,难免有些伤感和对郝春的牵挂。一天,他便约了常玉一起到郝春妹妹郝夏的技校里看望郝夏,一并把春来酒馆给郝春的工资给她带过去。

在技校的操场上,秋生见到了同样年轻漂亮的郝夏。他把郝春的工资夹带上自己的一千元一并交代给郝夏并嘱咐郝夏好好学习,不要担心未来的工作,有困难就找他。郝夏早已知道了姐姐发生的那些事,也知道秋生和姐姐已经分手,自然就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挽着秋生胳臂爱意缠绵的常玉。

郝夏传回的消息,让郝春心底下还存有的一丝丝的侥幸幻想彻底的破灭了。她突然感觉到天阴暗起来,村庄、田野也失去了所有的颜色成了一片苍白,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丝生机,生存下去好像已经没了多大的意义。

第二天,郝春突然和娘说,她要定亲!娘诧异的问:和谁定亲啊?孩子。她回道:就和那个桃花井村的姓林的。娘又问道,孩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能意气用事!你可考虑好了?她坚决的回答:我考虑好了!水坑火坑我跳了!做牛做马我都认了!

这儿是鲁西地区一片不大的平原,四周不远处的群山清晰可见。一条小河自北方的山里流出,缓缓地流过这儿向南流去。一座不大的村庄就坐落在小河的东侧。

这座平原小村,毗邻平坦而宽阔的汶河,静卧在翡翠般的沃野之上。村庄的南头两眼紧挨着的古井掩映在一簇绿树之中。按来说,一般人一个地儿打井打一眼即可,可是这儿却是两眼相连。传说古年间,梁山伯、祝英台托变成的那对蝴蝶儿,翩翩跹跹飞到这儿,也许是看上了这儿的风土人情,也许是飞累了,就落户在这儿的一片正在盛开的桃树上,终老后就化为两眼泂泂流淌的并蒂清泉。几百年后,古泉泉眼有点弥塞,后人经开凿打通了地下暗河,就成了两眼并蒂的古井了。人们为了纪念这对给村人带来香甜泉水的蝴蝶,就一直传承着在古井旁栽种桃树。老桃树死了,就栽种新的,为了保护桃树还在它的周围栽种了两三株柳树。每到春天的时候,远远看去,白墙黑瓦的村口一片鹅黄的蓊郁烘托着一片灿烂的粉霞,煞是好看。于是这双古井就被人们称为桃花井,桃花井的村名也由此而来。

桃花井村子不大,除少数几户外姓,大部分姓林。前前后后七八百口林氏人家,也不外乎是十几服左右的同宗同族人。

因为桃花双井水源充足,多少年来一直是桃花井村大片水浇地的水源。桃花井旁的红花绿树下,常年就是一条石砌的水渠潺潺流淌着。水渠里,经常是清澈的流水上飘着瓣瓣的粉红花瓣儿,随着水流流到很远的田间。浇过的菜畦地垄往往就点缀上了星星点点的粉红色。每到夏天,井上浓荫如碧,凉风习习,平整干净的井台就成了村里的姑娘媳妇们洗衣洗菜洗脸纳凉的去处了。

又一个春天来了,古井上的桃树率先冒出了串串黄豆般的骨朵,只是一两日就成了姹紫嫣红的一片粉霞。嘤嘤嗡嗡的蜜蜂飞来飞去,成双成对的蝴蝶也在期间翩翩起舞着。

林玉石的独门四合院就在桃花井的对过,只隔着一条村路不到十来步。刚刚过门不久的新媳妇郝春也来到井台上洗衣服。

最近,村里人都知道,二流子林玉石艳福不浅,娶进了一位如花似玉俊如仙女的媳妇。今天,有人看到过门好久,但是一直未露面的新媳妇走出家门了,要到井台上洗衣服了。一声招呼,闲着在家的人们都呼呼啦啦赶了过来,借着洗衣或洗菜的缘由走近了过来过眼瘾。

人们齐呼啦地挤满了井台和水渠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从林玉石家走出来的新媳妇郝春。

只见郝春端着一只中号的红喜字脸盆,手提一副洗衣板娉娉婷婷地走完了那段十几米的路,又轻盈地迈上了井台。只见这新媳妇穿着一身大红的丝质棉衣裤,上身是绣花立领旗袍风格的紧身小棉袄,下身是缀着绿线花边的喇叭款红裤子。这一身可身的衣服紧身又柔软,越发显得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加杨柳细腰凸凹有致;她盘着的流行的高高发髻,发髻上插一两朵红瓣黄蕊的小花,央衬着俊俏的浓眉大眼和一对酒窝儿。

低头走路的郝春明显地感觉到了众人集中的目光和关于自己的窃窃私语,越发显得局促不安娇羞无比,走路的姿势越发扭捏起来。她来到井台上,低眉瞅着满处是脚,根本没有自己落脚的地儿,一时立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羞得脸儿红了起来。这样的娇羞神态妆点着那双略显忧郁的大眼睛,越发使她显得妩媚娇柔动人了。

井台上的姑娘媳妇儿都被郝春的美貌惊异的啧啧称赞,很多的男人免不了在心里羡慕的直流口水。许多人在心底暗暗惋惜,可惜了!一朵鲜花又插到牛粪上了。

郝春突然娶进了桃花井村成了林玉石的媳妇!这样的事实竟让秋生大和秋生娘感觉到了割肉般的疼痛。

毕竟郝春曾经以儿媳妇的身份来过秋生家一趟,先是“大爷”、“大娘”的叫的那个甜,接着,林秋生就逼着人家喊“爷、娘”,人家也害羞地喊了(注:鲁中地区风俗,一般小孩儿叫爹娘是“大”和“娘”;年龄大了后或是儿媳妇一般就叫“爷”、“娘”。)好多遍。秋生的大和娘朴实厚道,看着郝春的机灵勤快、善良孝顺,再加上又俊如仙女一般人见人夸,让人打心眼里爱见,就从心里喜欢上了,觉得已经和她有了就是自己儿媳的感情。谁知,这突然间,心里的儿媳妇却一下子被人家娶进了家门,成了人家的媳妇。秋生大和秋生娘的心里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虽然老两口也知道,这个变故里面是因为郝春有了“厄撒”,自己的儿子不要人家了。但是,他们总是在心里认定郝春就不是那样的人,认定郝春是被迫的“被糟蹋”的。老两口从郝春忧郁的表情上也觉察出来,郝春嫁进玉石家是一百个的不情愿!也难说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没有和自己的儿子秋生赌气,糟践自己的意思。现在,看着这位本是自家儿媳妇的郝春,妆扮着新媳妇的服装进出别人家的院子,再加上一身红衣的郝春愈发靓丽俊美的身影,听着村里乡亲们的不住口的夸赞,再看看那双哀怜怜的眼神,老两口的心就疼的打颤,也像心口堵了一个棉花团儿,十分失落的情绪和复杂的滋味咽在了嗓子眼上。

眼不见,心不急。老两口就寻思着尽量不出家门,不和郝春去打照面。再说了,自家和林玉石家是不远的本家,按辈份,林玉石是他们的兄弟,林玉石喊他们哥嫂。郝春成了林玉石的媳妇儿,现在就得须喊他俩“哥、嫂”,他俩则要称郝春“弟媳妇”。这样的招呼打起来,实在是让心里顿生出说不出来的难受,实在是窝囊、腌臜的很,同时,也让双方都觉得十分的难堪。

然而,事情偏偏就那么凑巧。一天下午,秋生大和秋生娘从地里回来,就偏偏和郝春在一条胡同里狭路相逢了。看看已经躲闪不及,秋生大就低着头,低声地“啧啧”着,拽着秋生娘溜着墙根急赤赤的迈步子,但是胡同窄狭的只有两三步宽,无论怎么样走,也躲避不过,迎面儿时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

十几步的路程,犹如年般漫长。双方虽然都不敢看对方,但都是几乎不会走路了。最后,双方终于迎面了,郝春稍微站立了一刹那,手揉搓着衣角,那脸儿早就红的像一块大红布了。秋生大“嗡嗡”着怎么也说不出“弟妹”两字。秋生娘本是准备好了一定要畅快地喊声“妹”的,临到末时却冒出了声“春——啊——”。郝春前一个好似“大”的字没喊出口,后半声就哽咽了,眼眶儿迅即发了红,泪水随即就挤满了眼眶儿。秋生大猛薅秋生娘一把,打头儿走过去。秋生娘被拽了一个趔趄,心中的畏怯却突然变成了不舍,跟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她生生地看到,郝春低头闪过时,手急急捂在了嘴上,两行泪水已经挂在了两腮上。

进了家门,秋生娘一屁股坐在了灶屋门前开始抹眼泪。秋生大摸出一支香烟点上,使劲地吸,吸完了用力把烟头摁死在地上,跺跺脚将脸伏在老伴头上小声地说道:“他娘,什么也不要想了,面已蒸出馍,木已打成凳,难受啥?是你孩不要人家的,又不是人家不跟咱?”

“就说哩!就说哩!兴许是咱孩冤枉了人家呢!咱孩儿丢了宝啊!咱孩儿是丢了宝呢!呜呜,呜呜……”秋生娘竟抽抽噎噎地小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念叨:“再说哩,我是可怜春,可怜这孩子,这么好的闺女儿恐怕是,恐怕是,掉,掉进火坑里了啊!……”。

“说什话?啊?说什话?”秋生大急忙做出欲捂老伴嘴的动作,又急吼吼地补充道:“啥话也不能说绝了。你敢说人家玉石就不能改好?啊?”

秋生娘听听也在理,天底下不能就只自己的孩子好,人家的都不好。兴许林玉石有了媳妇儿会知道过日子,浪子回头了也说不准。想到这里,心里有了点宽松,就拿起衣角开始擦眼泪。秋生大寻思片刻,喊过秋生的妹妹低着声使劲地嘱咐它们娘俩:一定要严格保密这闺女和秋生曾经的过往!特别是她和黄鼬的那些过节!好省着装作从来不认识,咱一定不能再脏怂了人家!

郝春的丈夫林玉石家境是不错,父母一辈挣下了富厚的家底。但是,村人都了解这个林玉石,正因为在富裕的家庭里长大娇生惯养,初中没毕业他就退学出来往城里窜,还不是窜县城,是窜省城。他在省城鼓捣个小小的装修队。说是装修,其实也就是领了五六个人给人家贴贴瓷瓦,刷刷墙面,也挣不了多少钱。别看他黑黑的一脸的糟疙瘩子,可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的本领倒是不小,手上戴着诺大的假金戒指,叼着烟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的父母也管不了他,早就和他分家让他单独过日子了。

当然,这一些郝春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这个“男人”长得着实比秋生差远了,言语行持上也有些流里流气的。但是自己就这个命,只能认了。

新婚后的头半年,林玉石在家里稳当了半年,两口子新婚燕尔也算是和和睦睦。到了下半年,郝春怀孕了,林玉石又开始往城里跑,一去就是两三个月不着家。郝春也从村里媳妇们的笑闹中听到了些林玉石在省城的风言风语,她在心里开始犯嘀咕。

深冬的一天,眼看着家里取暖做饭用的煤炭还没着落,郝春想趁着要碳钱借此到省城的林玉石处探个究竟。早上起来,郝春就锁了房门、院门,坐车来到省城,按照林玉石早前说给自己的地址找了来。

郝春挺着已经隆起的肚子,下了汽车转公交,下了公交打三轮好不容易找到林玉石所谓的公司,一条街道角落里二楼的三间昏暗房间。郝春的吆喝声,惊动了正在楼道间给工人做午饭的男孩子,他拃哈着两手过来,问郝春找谁,郝春回答说找林玉石。他瞅了一眼郝春挺着的肚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老板的老婆来了。他告诉郝春,老板去和客户喝酒去了,一会就回来了。还问郝春,他做了饭,饿了的话就先吃点。

郝春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颠簸了一上午,肚子着实也有点饿了,就跟了男孩子到他们的灶前想凑合着先吃一口。可是来到炉灶跟前,见到了黑乎乎的炉台和脏兮兮的沾着黑灰的碗筷,饿意一下子就没了。她干咽了口唾沫,借口说她主要是渴,就让男孩子先把林玉石的房间打开,她进去先喝口水。

郝春进了林玉石的卧室兼办公室,这里稍显的比别处干净利索。林玉石大的有点夸张的办公桌后是一张夸张的老板转椅,转椅后就是林玉石的床铺。她本想过去看看自己的男人盖的铺的厚不厚,冬天了是不是有点冷。过去一摸却发现被子底下压着两个枕头,手一抽带出了一件女人的内裤。她的心一惊,有点恶心,开始仔细地观察其它地方。凭她女人特有的敏感,她觉出了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有女人居住的痕迹,窗台上的两副刷牙工具、小巧的镜子还有化妆品,床底下的衣盆里泡着的衣服里隐约露着乳罩的一角。郝春的心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一屁股坐在了林玉石的床上。郝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已经冷漠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林玉石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而且,这位女孩子是半搂半搀着林玉石说笑着上楼的。进了这间屋子,当他们看到房间多了一个人时,女孩子并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照常搂扶着林玉石就像搂扶着自己的男人,笑嘻嘻地看着这位坐在房间里的女人。

林玉石喝的醉醺醺的,朦胧中看到坐在床上的是一个女人,结巴着说:“哪,哪里的女人又恋上偶的床?你,你也想和偶共枕?嘿嘿… …”。当他渐渐走近床前看清了坐在床上的是自己娶了不到一年的老婆时,才扑棱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猛地抖落了那个女孩的胳膊,惊异地说:“嗷,是夫人!你,你,你怎么来了?”

郝春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再看看那个女孩子。女孩子一听“夫人”两字,马上就知道是“李鬼碰到李逵了”。在外面,她刚刚扮演了“李逵”的角色。她蓦然转身疾步逃了出去。

“嗨,他妈的,那些小子把我灌醉了,是小李扶我上来的。”林玉石赶紧解释。

郝春还是不言语,起身坐到林玉石的老板椅上后不紧不慢地说:“你这个床太脏了,我不能再坐了。”

“怎么了?嘿嘿,真脏吗?那你就勤来给官人洗洗啊?”林玉石嬉皮笑脸不以为然地打着哈哈。

郝春一听林玉石的口气,看着他对她不屑一顾的表情,火气开始引燃,但还是不动神色的慢慢回答:“我来不了,你让别人给你洗吧!”

“很——好!”林玉石拉着长腔,“但是,家里的床脏了我可就要管了!现在,你可是睡在我家里!”他也话里有话。

“… …”郝春张了张口,但是没说出话。她想起来,他们结婚不到半个月时,曾经有过类似的口角,那是因为她反感他和一些女人打电话的语气而引起的。当时,他也冒出了一句话:“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玩的是你的漂亮脸儿,我还没在乎你的那里呢… …”。郝春判断不出他究竟了解自己多少过去事?就惧怕被他揭破疮疤且成了今后的一再的话题。更是恐惧这二杆子的话传出去,不但自己在桃花井村再难做人,就连秋生和家里的人都无了颜面。她宁可吃哑巴亏也不愿让林玉石难听地敲打。

林玉石看到郝春没再和他犟嘴,又看到她已经隆起的肚子,心里动了恻隐之心,打着酒嗝说:“啊,嗝——,你,你还没吃饭吧?我领你去饭店吃饭去?”

到了这个时辰郝春的肚子的确很饿了,况且,她还怀着孩子。可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她如果跟了他去吃这口饭,就太没有尊严了,太屈辱了。郝春心里苦涩的滋味一阵阵地泛起。这时那个妖艳的女孩子又推门进来,扭扭捏捏地走到他俩的中间嬉皮笑脸地插话了:“吆,嫂子,你家里的床铺也会脏吗?不会吧?嫂子这么干净!是吧?嫂子。”她话里有话拿眼角瞄着郝春。

郝春抬起头来想回她几句,又听她妖里妖气的说道:“林哥,脏也是你弄脏的哎——,是吧?林哥。还能是别人弄脏的吗?”

郝春气的哆嗦起来,简直是公然挑衅!欺人太甚!可是厚道的郝春真不知如何的骂她才解恨。

那个女孩子看到郝春的脸儿气的发了黄,嘴里却没有答对的话,知道这个老实人不是她的对手,愈发猖狂起来得寸进尺的又说:“呀,嫂子,林哥要请你吃饭去,去呗!我刚才在酒桌上只顾了关照林哥,自己却忘了吃饱。趁早我们一起去吃呗?”郝春呼地站起来对着林玉石吼了起来:“林玉石,我是来找你拿钱的!你在这里花天酒地,家里连炉子都点不起。你快给我碳钱,我这就走!”

林玉石一看郝春急了就冲着女孩子说:“去一边儿去,这儿没你什么事!”接着过来用手扶扶郝春的肩膀语气淫荡地说道:“算了,钱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怪你不来拿。不过——,你既然来了住下明天再走呗!嘿嘿,我也憋极了,你也旱坏了吧?嘿嘿、嘿嘿嘿嘿… …”

“拿开你的脏手,流氓!拿钱来——!”郝春吃了哑巴亏气正浓烈,又看到这样让人恶心的嘴脸和没脸没腚的德行,又羞又愤的几乎是喊起来。林玉石悻悻地赶紧掏出一沓子钱递到郝春手里愤愤地说道:“哼!不识抬举。”。郝春不接他的话茬,只是接了钱攥定了直接喊道:“滚开!”。林玉石一愣怔下意识的往边上一靠。郝春抬脚就走,三步两步就出了林玉石的房门,也顾不得自己还挺着大肚子,“噔、噔、噔”地下了楼梯,拐出楼道挥手就招呼的士。

林玉石反应过来紧跟着撵出来,“老婆”两字还没喊出来就眼看着郝春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轰”的一声窜远了。

过了几天,林玉石不太放心就回到了家里。郝春已经抹不去心里的伤痕,一直冷眼相待。二流子似的林玉石还是不顾郝春身怀六甲,没皮没脸地蹂躏着她的身子。但是,她和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欲望,只是强忍着恶心的麻木应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