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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董宏猷淘书记

来源:《黄河文学》微信公众号 | 刘益善  2018年05月02日13:03

董宏猷与我是师兄弟,我们都是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我毕业后当了《长江文艺》的编辑,他毕业后先是在一个中学教书,后来当作家,写儿童文学,有《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和《中国孩子的一百个梦》, 这两本书得过许多的奖。

董宏猷曾担任过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作家协会主席,武汉市文联文学院院长。

董宏猷的爱好很多,除了文学外,他自己介绍,还喜欢淘书,收藏旧书。

董宏猷喜欢淘书,从他的少年时代就开始了,他无比热爱书籍。成人后,读书、逛书店、淘书、藏书已经成为他的一种生存方式,一种精神生活的习惯与享受。他在一篇文章中说 :星期天,节假日,是必逛书店的。就连大年初一,也带着孩子,到新华书店去给书拜年。长期只进不出的后果,就是书籍泛滥成灾。

家中顶天立地的几排大书柜装满了,就开始堆在墙边、地上、板凳上。好好的一个家,就成了书库。每每参观朋友的豪宅,高档大气,富丽堂皇,自然欣赏。“但我最惬意的时光,仍然是坐拥自己的书库或者书城。夜深人静,一灯如月,泡一壶红茶或者普洱,听一曲古琴或者长调,静静地读书,静静地写作,有四壁万卷古今图书与我做伴,真的是不亦快哉。”

董宏猷的淘书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淘书主要是旧书,讲究随缘,没有刻意。武汉的旧书店,他一一光顾,到外地出差,闲下来就逛当地的旧书店。北京的琉璃厂、中国书店、潘家园旧书地摊,杭州的沈记旧书店,浙江省图书馆大院内的旧书地摊,苏州的人民路,南京的鼓楼……都留下了他淘书的足迹。

近年来,孔夫子旧书网异军突起,有一段时间,他也曾泡在网上,每天晚上惦记的,就是在拍卖的最后一刻,与诸多未曾谋面的书友竞价。董宏猷说,他更喜欢的,还是淘书,还是那种“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的境界。而且他还相信人与书是有缘分的。许多的书,曾经是其他爱书人收藏过,而他收藏的书,终有一天也会散去,亦会有新的收藏者去惜之爱之珍藏之。人生苦短,书命犹长,人与书相识一场,缘也。

这才是收藏大家的气派与胸襟。

董宏猷与书结缘和收藏的第一本书是在九岁那年。据他回忆,那时候汉口交通路上的古籍书店,旧书是开架的,可以随便翻阅。九岁的董宏猷在这里看到一本书,没有封面,上面有个瘦削的苏联红军骑兵,高举着马刀,正策马冲锋。董宏猷一看就入迷了,保尔的故事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决心把这本书买下来。

为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九岁的董宏猷走向码头去拉板车,他要自己赚钱来买下这本书,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他买书。

第一次拉板车的经历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是刻骨铭心的,董宏猷成名后,曾在多个文学活动场合讲过这个故事。

酷热的夏天,被称为中国火炉的武汉,最高温度可达摄氏四十多度,临江的柏油马路被晒成了发烫的面团。董宏猷背着一根带铁钩的麻绳,拉着装得像小山一样货物的板车,走在火一般的炎热之中。九岁的男孩,瘦骨伶仃,车老板是个老头,一老一小拼命使劲,板车就是走不动。拉车的麻绳在肩头一拉一扯,肩头马上就磨破了皮,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

老头见董宏猷拉不动,就要他把鞋脱下来,打着赤脚拉车。这真是一个绝招。柏油马路被晒得像铁板一样滚烫,赤脚一踩,就烫起了泡;脚底又烫又疼,就拼命拉车赶快走,恨不得一步就到了目的地。从汉口十三码头到江汉关,乘车只有两站路,但董宏猷那时候好像经历了一次最最漫长的长征。肩头磨破了,脚上烫起泡了,浑身上下汗水淋淋,但他赚到了五分钱。

董宏猷就这样凭着自己的汗水,一次次地拉着板车,用自己赚的钱,买下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董宏猷说他第一次用汗水赚钱,激励他的,不仅仅是因为要买一本书,还因为他受了书中保尔的影响,那就是苦行僧似的磨炼自己,要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活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 , 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 : 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保尔的这段影响过许多人的话,董宏猷从小就记在脑子里了。

董宏猷九岁用自己拉板车挣的钱买的第一本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现在那本书早已丢失了。但董宏猷后来收藏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同版本,和有关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各类书籍,有好多种。品相最好的,当属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年12月北京的初版本,梅益先生的译本。梅益不懂俄文,依据的是亚力克·布朗1937年的英译本《英雄是如何诞生的》而转译的。

梅益先生晚年回忆,当年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在洪泽湖新四军指挥部的简陋房子里,他看见彭雪枫师长桌上那盏油灯下的《英雄是如何诞生的》,想起了为新中国浴血奋战而倒在战场上的将士们,便产生了将其转译成中文的强烈愿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梅益译本1942年由新知书店出版,新中国成立后,又由三联书店出版,后来才交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董宏猷从少年时候开始收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也收藏了书中的人生目的和人生价值。

董宏猷开始是写成人文学的,现在虽说也写成人文学,甚至写影视剧,但主要还是写儿童文学。究其原因,恐怕是与他的爱心童心有关,也与他大学毕业后当中学老师有关。

说起他的淘书藏书,他说了有一次用很低的价,却买到了一批儿童文学书籍的故事。

几年前,董宏猷去浙江讲课,中午路过绍兴,就去了咸亨酒店,品了绍兴的黄酒,问候了站在酒店门口曾出现在鲁迅笔下的蜡像孔乙己先生。酒足饭饱之后,董宏猷就到绍兴老街上闲逛。当经过一家烧饼店,他无意中朝店里瞥了一眼,只见烧饼店的柜台上有一摞旧书,老板正撕着一本书,用来包烧饼。撕书的声音哧地一响,虽然低微,但董宏猷的心却像针尖刺了一下似的,有疼痛的感觉。他赶忙几步跨了过去,看那些旧书,便呆住了。

烧饼店老板撕着用来包烧饼的书,是上海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任大霖、任大星先生的书。任大霖、任大星两位先生是亲兄弟,都写儿童文学,都是董宏猷的老师,任大霖先生生前曾担任过上海少儿出版社社长。老板撕着的书,都是上海少儿出版社上世纪50年代的版本,是很珍贵的。这些书被撕了包烧饼,实在是太可惜了。

董宏猷便喊了声老板。

老板以为他要买烧饼,便问他要几只。

董宏猷说他不要烧饼,他要这些书。

老板愣住了,半天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没病吧?“你买这些废纸有什么用?你买走了我用什么包烧饼?”

“包烧饼的纸多得很,这不是纸,这是书啊!卖给我吧!”董宏猷很虔敬地对老板说,他是虔敬这摞书啊!

老板终于弄明白了这个人要买这些旧书,便问:“你给多少钱?”

“你要多少钱?”董宏猷反问。

老板伸出五根手指。

董宏猷以为是五十元,便掏钱出来。老板却笑着说:“不要那么多,只要五元!”

董宏猷马上给了老板十元钱。

老板看了看票子,指了指店堂的一处墙根说:“那里还有一些,你要的话,就都拿走。”

董宏猷立马冲进店堂,在墙根蹲了下来,把那一摞旧书翻了一遍,有民国年间的儿童读物,还有上世纪50年代的一些儿童文学书籍,其中不乏珍本。天哪,这些书老板都是准备用来包烧饼的呀!

董宏猷问老板:“怎么卖?多少钱?”

老板说:“你要是有用,就都拿走,你这十块钱,我也不找你钱了。”

董宏猷拎着一摞旧书,快乐地在绍兴的街头走着,甚至吹起了口哨。在鲁迅的故乡,用十元钱,买了一摞准备用来包烧饼的儿童文学书,这事虽说偶然,但绝对是缘分。

董宏猷第一次产生买书的愿望是从武汉古籍书店开始的,从童年时代就经常泡在这个书店里。

“武汉古籍书店,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文化乐园,从小到大,古籍书店成为我的图书馆和阅览室。”董宏猷在文章中这样写道。

但是,这样一家武汉唯一的特色书店,连同它所在的交通路文化街,都被轰轰烈烈毫不手软地拆毁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遍布书店、报馆、出版社、印刷厂,短短的一条青石板路,两边的书店就有十八家。中国现代史上著名的文化名人,许多都到过交通路,有的还在那里工作生活过。交通路及古籍书店拆毁时,董宏猷曾专程去拍摄了照片,留下一个永远的念想。

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董宏猷已经从一个乡村中学的老师,到武汉市总工会的一家杂志社工作。这个时候董宏猷开始大量收藏旧书。

武汉古籍书店卖古旧书,主要是线装书,因为价钱不菲,董宏猷只能买一点清版书,单册的,或者残本。那天书店的老职工张师傅问董宏猷:“有一堆民国的旧书,你要不要?”

这堆民国的旧书,堆放在柜台的墙角里,像是要随时候准备处理的。董宏猷蹲下翻了翻,心就怦怦地跳了起来,除了刘半农等现代名家的民国版本著作外,其余都是鲁迅先生的著作,而且,有的还是初版本。

董宏猷按捺住激动,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站起来问张师傅:“几多钱一本哪?”

张师傅说:“你要是喜欢,就都拿去,两块钱一本吧!”

董宏猷在那堆旧书中,看到鲁迅先生的著作有三十几本,如果都买下来,需要七十多元钱,可他当时身上只有十几元钱。那时候像董宏猷这样在杂志社当编辑的人,每月只有四十多元钱的工资,买下鲁迅先生的这些著作,需要他两个月的工资。但董宏猷当时下了决心,一定要把鲁迅先生的三十几本著作全部买下来。

张师傅见董宏猷在犹豫,就说:“你要就今天拿走,如果不要,明天就不敢说留给你了,这些书堆在这里不是个事,我们早就想处理掉的。”

董宏猷说:“您等等我,我马上去拿钱。”

那是个星期天,汉口的江汉路、交通路、中山大道,车水马龙,人流如潮。董宏猷不敢走远,就在书店附近站着,希望能遇上一位朋友或熟人,能借他一百元钱,去买下那些随心的旧书。

董宏猷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站在繁华的大街上,四处逡巡张望,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一个朋友的身影。这个人是经常给董宏猷编的杂志写稿的作者,见了董宏猷,两人热情地打了招呼。

董宏猷说:“快,借我一百块钱,我有急事?”

那朋友也没问什么急事,回答说身上正好有百十块钱,说完全部掏出来给了董宏猷。

董宏猷拿了钱,谢了朋友,转身就朝古籍书店跑去,搞得那位朋友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借到的钱和身上的钱,董宏猷全部买了旧书。除了书堆里鲁迅先生的全部著作外,他还买了几本当年在解放区出版的《毛泽东选集》,还有其他几个作家的旧版本书。

第二天,董宏猷带足了钱,再次赶到武汉古籍书店,却看到昨天堆在柜台墙角的书,已经摆放进玻璃柜台里了,而且每一本的标价一下子涨到二十五元。

董宏猷惊呆了,问张师傅怎么回事?

张师傅说:“你昨天那样玩命地买,一下买了那么多,就把我买醒了。原来民国年代的书,也值钱的。”

董宏猷说:“你就按照昨天的价,让我再挑几本吧!”

张师傅说:“对不起,昨天已经让你得了大便宜了。”

一本书要他当时半个月的工资,董宏猷犹豫了。在随后的个把星期中,董宏猷脑海中总有那些书在晃荡,弄得觉也睡不好。终于,他咬咬牙,借了一笔钱,跑到古籍书店,但那些书已经没有了。张师傅说,对不起,那些书已经被别人全部买走了。

董宏猷呆呆地站在书店里,怅然若失。

好在这一批淘到的鲁迅先生著作里,大部分是初版本,其中的《彷徨》《野草》《呐喊》尤显珍贵。《彷徨》是鲁迅先生的第二本小说集,1926年由北新书局出版,收入先生的小说十一篇,其中《祝福》《伤逝》等,均是脍炙人口的名篇。比起先生的第一本小说集《呐喊》来,更显沉郁悲怆,也更凸显先生当年真实的心境。

《彷徨》还显珍贵处,是这本书的封面设计,为陶元庆先生的创作,以橙红为底色,用黑色设计了三个装饰性人物,彷徨地坐在椅上,似坐非坐,似行未行。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大大的扁扁的傍晚的太阳。画面简练,情绪紧张而饱满,将“彷徨”之意表现得恰到好处。鲁迅先生看后称赞说:“《彷徨》的书面实在非常有力,看了使人感动。”

董宏猷在淘旧书的过程中,有时候还能搂草打兔子,在收获了心爱的旧书时候,还顺带着其他的收获。

一次是他在武昌的一家旧书店里,淘到一百五十多本民国及新中国成立初期著名作家的著作,他说是一次奇遇。也是在这家旧书店里一只最下面的书架上,他无意中发现一卷写在“汉阳县文艺宣传队”原稿纸上的诗集,诗集名是《治山歌咏会》。

诗稿没有署名,但董宏猷一看便认识是徐金海的笔迹。徐金海是湖北汉阳县人,上世纪70年代的回乡知青,董宏猷是武汉知青,插队到汉阳县,他们都喜欢写诗,关系密切。

后来董宏猷上了大学,离开了汉阳县,大学毕业后董宏猷没再回到汉阳县,他们的联系基本中断了。董宏猷回忆那青春的岁月,那纯真的友谊,久久难忘,眼中常含泪水。

徐金海英年早逝,其妻后来将他生前的诗作整理出版了《故土 乡音》,董宏猷还为之写了序言。

董宏猷淘书,竟然淘出了徐金海的手稿,他带回去与已出版的《故土 乡音》对比了一下,除个别诗篇是重叠之外,他所淘徐金海手稿中的诗,大部分都没有收进诗集。

故人的诗稿是怎么样流失到旧书店里来的?这是个谜。在一个小旧书店里,在书架遮蔽的墙角里,在潮湿的地板上,已故诗人徐金海的诗稿在静静地等待着,在等待着他的好友与兄弟来发现它来挽救它。如果董宏猷不来此淘书,徐金海的这一卷子诗稿,很可能从此就散失了,被人当成废纸处理掉。董宏猷突然想到,下个月初,是徐金海去世七周年纪念日,这是徐金海在冥冥之中引导着他,要他帮忙找回这卷遗失的诗稿啊!

2012年的秋天,董宏猷到武汉徐东古玩市场淘书,发现此市场经过装修后,多为珠宝店,仅有的几家旧书店都迁走了。失望之时,别人告诉他附近还有一家,他便找了过去。老板是熟人,仍在坚持开书店,店小,书多,堆积在地,只能挤进去翻寻,真正地淘了。他凭多年淘书练就的一双慧眼,如同鹭鸶快速从水中叼鱼,很快就从中间淘到一些有用的“宝贝”。

董宏猷除了在这里淘到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出版的“文学小丛书”的二十五种外,还淘到了前苏联作家A·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面包》,言行出版社民国三十八年5月的版本。

除此外,他还淘到了一位老先生的手抄诗集《西林诗稿》,竟有厚厚的七大册,均是自己手工装订的,里面用毛笔一丝不苟地手抄了自己创作的大量旧体诗词,从新中国成立前一直到改革开放的年代。作者不知是谁,诗稿的前言中,亦未留名,只注明了写于汉口工农兵路59号四栋。看来作者是一位老先生或老干部。从诗稿的印章上看,似乎是湖南人,叫潘珠和(?)。在其中的一本诗稿中,有一位叫曹毓嵩的老友为其题诗,称其潘郎,看来作者姓潘无疑。网上搜一下“曹毓嵩”,却钩沉了一段值得记述的历史往事。

抗日战争爆发后,国民党军统头子戴笠相中了湖南一王家大院,将其作为监狱,名曰“南京军人监狱”。据相关资料介绍,囚禁于此的共产党人和爱国进步人士有上百名,其中包括共产国际派来帮助中国革命的二十多位国际友人,如捷克青年米洛斯、德国人马斯科。著名爱国将领杨虎城将军夫妇及幼子,东北高级将领黄显声,以及黄、杨两将军的副官阎继明、张醒民也囚禁在此。

其中还有韩子栋和曹毓嵩,曹毓嵩是在前往延安途中被捕入狱的,韩子栋就是小说《红岩》中华子良的原型。杨虎城一家三口、黄显声均遭杀害。米洛斯死里逃生,后来回国。曹毓嵩幸免于难,后在湖南益阳二中任教,新中国成立后分配到贵州省政协工作,后任顾问。1983年11月,韩子栋到湖南益阳访问,与曹毓嵩会过一面。旧地重游,触景生情,韩子栋与曹毓嵩一起抱头痛哭。

这位曾经死里逃生的曹毓嵩,就是为《西林诗稿》的主人潘郎题诗的曹毓嵩吗?据董宏猷考证,答案是同一个人。

只是他没有就此事再去寻找曹毓嵩及其后人了,他是可以沿着这条线索寻找开来,以求得《西林诗稿》主人是谁以及他的经历的。根据曹毓嵩给其题诗来推测,《西林诗稿》的主人潘郎,肯定也是有来历的人了。

董宏猷除了写作,还在淘书不止,不断有新“宝贝”发现。

写作不止,淘书不止,这是他人生的追求与乐趣。

刘益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作品五百余万字,出版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作品三十余部。组诗《我忆念的山村》获《诗刊》1981—1982优秀作品奖,组诗《闻一多颂》获《诗选刊》年度诗人奖,纪实文学《窰工虎将》获全国青年读物奖,中篇小说《向阳湖》获湖北文学奖与汉语女评委奖。有诗文译介海外并选入中小学课本。

《黄河文学》2018年第2/3期“散文专刊”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