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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方卫平:随心随意,自然自在

来源:文学报 | 孙建江  2018年05月03日15:01

方卫平

“或许,正是这样的好记性,他置身于学术的考订、梳理、辨析、阐释中,可以游刃有余、自由自在、旁征博引、信手拈来、倾心投入。”

——作者

在我的朋友圈中,卫平的博闻强记是出了名的。

朋友聚会时,天南海北神聊自是难免。很多时候,涉及久远的人和事,时间、细节的准确性往往要打上一个折扣,不过只要他在场,都好办,他总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常常是,别人说完以后,他缓缓接道,刚才提到的时间,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为了佐证自己的记忆,他还会再进一步补充,当时还有谁谁谁在场,当时聚会的原因是什么什么,甚至还会说那天的天气如何如何。遇到这种情形,一些讲述者每每会哦哦哦略示歉意,但也有一些滔滔不绝的讲述者依然坚持己见,认为自己没错。这时,卫平也不作争辩,会笑言,我记得是那样,也许自己的记忆有误吧。神聊继续。

以我对他的了解,卫平此举绝无显摆之意,实在是他对时间数字有特殊的认记癖好,不说出来心里不快也。

卫平还有一绝,是他极具抵御寒冷气候的能力。大冬天穿衬衫,甚至穿短袖衬衫是常有的事。

有一回,时值二月,我们一行人去云南建水。云南的天说变就变,特别是高寒山区。那天的落脚地是元阳,上午还时有阳光,到了傍晚,忽然之间乌云翻滚大雨如注,气温骤降十几二十度,一行人冻得不行。大雨下个不停,次日白天原定的活动计划悉数取消。一行人只能蜷缩在住所,组织者临时安排大家在不同的房间里聊天,美其名曰分组学术讨论。如此独特的学术讨论,倒也难得一遇。有的挤坐在床沿边上,有的挤坐在沙发上,有的蹲在鞋柜上,有的干脆席地倚墙而坐。大家的行头装束更奇,有的裹着被子,有的披着毯子,有的抱着枕头,实在找不着取暖物的就只有披着床单将就将就了。不过,虽说狼狈,大家的聊劲还挺足。

有位朋友,他年长于我们,很爱逗趣。那天他逗兴大发,进屋就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公平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让我们在这挨冻啊,卫平呢?为什么不把他分到我们这组?我强烈要求增加热源,强烈要求把卫平分派到我们组。

组织者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脸疑惑。卫平来了,果然穿着短袖衬衫,大家就笑,他见大家笑,自己也笑。他差不多已知道大家在开他的玩笑了。但这反倒诱发了他内心的幽默天性,他转而佯装什么事也不知道:嗯嗯,我说,有这么冷吗?全屋人于是大笑,他自己也大笑。他并不介意大家开他玩笑,朋友相聚,开心就好。

类似的场面我遇到过不少,卫平几乎都是佯装不知以应对。

玩笑归玩笑,不过卫平的确不怕冷,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他的确怕热。有时冬天我们一同外出,他也会穿外套、羽绒衣什么的,尤其是在有点正式的场合。这时,他往往会私下里跟我说,很热,只能这样了。

这就是我认识的卫平。

或许,正是这样的好记性,他置身于学术的考订、梳理、辨析、阐释中,可以游刃有余、自由自在、旁征博引、信手拈来、倾心投入。又或许,正是有这样抵御恶劣天气的好身板,他才能在三十多年的学术跋涉中孜孜以求、默默耕耘、潜心思考,撰写出一部又一部的理论著作,矗立学术潮头。

本书即是卫平2015年以来有关儿童文学思考的一次集中呈现。书中收入的文字,有基础理论、宏观走向的探讨,有最新作品的解读,有畅销书的跟踪评述,有图画书的评审报告,有答记者问等等。虽然篇幅有长有短,形式不尽相同,但都充满了童年意识和问题意识。(点此进入访谈:《方卫平:重新发现儿童文学》)

卫平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理论家中最具代表性的学者之一,他的学术影响有目共睹。他的理论建树体现在多个方面,业界瞩目。他的中国儿童文学批评史研究高屋建瓴,新见迭出,具有开拓意义。他是国内学界最早系统研究儿童读者接受能力的学者之一,实绩突出。他的儿童文学基础教程既关照共性归纳又个性鲜明,影响一代学子。他的法国儿童文学研究开国内该领域学术新篇,成果显著。近年来,他在中小学课外语文读本、儿童文学读本的编选和图画书研究上投入了相当的精力,硕果累累。此外,他在教书育人上,亦有骄人业绩。在他主持下,浙师大儿童文化研究院的各项学术研究工作全面推进,成果迭出,声誉日隆。他指导培养的学生,成长迅速,已成为国内儿童文学研究的重要力量。“红楼”学派悄然崛起。

但同时,他又是一个很有个性,很好玩的人。

与卫平认识已三十多年了。难得的是,这三十多年也是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发展最为迅猛的三十多年。我们有幸一同参与并见证了这一历史的进程。

三十多年来文坛人事分合聚散,各归各位。我们之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时间的干扰和影响,依旧第一时间分享所见所闻所感所悟,依旧无话不说。一如初始,随心随意,自然自在。

(本文系作者为方卫平论著 《童年美学:观察与思考》撰写的序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