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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多米尼克•欧塔维:后媒体时代为文学带来的可能性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8年04月27日14:43

在“后媒体时代文学的困境与出路”交流研讨会上的发言

法国作家诗人、小说家多米尼克•欧塔维

2018年4月24日

麦克•卢汉在很久以前就提出了“大众传媒”这一概念。在当今时代,大众传媒自上而下遍布社会......上有媒体的所有者或者设计者制作节目,下有受众接受它或者再次进行剪辑。这些媒体(包括电视、广播、互联网、IT等)很快开始收取技术费,但这并没有阻止其多元化、复杂化的发展趋势。只是大家避开了“设计者”:今天,谁都可以创建节目,并将其传播到任何他喜欢的地方。 他必须找到“读者”,那些能够被你自己的代码和数字工具激起反响的受众。

如今,谁都可以从事传媒工作,好像媒体/数字设备不存在技术门槛:媒体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处不在。它在我们生活中无所不能,改变了一切:就其本身而言,媒体的本质,就是使人超越自己。这是否意味着新的口语特质的出现? 随即就会被连接在数字蜘蛛网上,迅疾消失,无从为人使用。

最初,“Orant”拉丁语祈祷,意谓赤脚在地上,手臂交叉,手掌转向天空,不清晰地发声:诗歌、音乐,同时祈祷……不是祈求上苍。但是,这是我发自内心的人性深处的大声祷告,这种祈祷是我之所以为人的理由。祷告、诗歌、音乐脱离了原意,被各阶层和种姓利用,如祭司、音乐家、诗人……每只猫都在捍卫自己的领地。

后媒体时代?是不是意味着原始的未分化整体的重新来临? 现在不再是麦克•卢汉的地球村,而是全球性的大自然回归到村庄层级,每个人置身其中,不必是专业人士,只要在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初民时代,同一功能服务的提供分工并不明晰:表达、抒发自己的情怀、书写、艺术家。之后,这些功能渐次分为不同“专业”。今天的后媒体时代,也许人类到了一个节点,把初民时代那些未分化的传播功能重新聚合为一种新的普世性的“口传”服务,可以自由使用,而不必隶属它,所有的工具“媒体”......地球和 “Orant”的天空,今天也许就是后媒体的工具。

媒体起源人的身体,同时也是设计师和工具。然而,我建议诗人,这个主题的清晰的社会学路径,在我看来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但是,我在最后一次提升或者在削减:我想从我的基本直觉中恢复,并且区分。首先是传达它自己的媒体信息。 然后,麦克•卢汉的断语“信息就是按摩”就成了现实的印记。该消息由顶部给出,地址却在底部。通过垂直传递,底部接收到信息,感觉到了“说了什么”。

在今天,这个说法并不完全适用,传递一个或若干信息的工具日益多样化,以及捕捉信息的主体不可胜数。仿佛由于工具的多样性而导致“从上方”的控制消失了,这使得它们不可控?

然后,不再是只有一条能够释放信息的“高速公路”,而是来自国家、国际、地区、省份,邻近地区的越来越多的多元化......但是,如果没有高速公路,那么许多无名、边缘,已经失落的地方,又如何抵达?不能抵达,我们就忽视他们存在的一切? 这是一场顽固的冒险,我们在这个无人区随机起飞,却发现这里已经住人了,而且住的满满当当。请记住,上个世纪的最佳文学作品是在最隐秘之处完成的,然后被“官方高速公路”取走(阿瑟韩波就是自费发表他的作品:地狱季Saison en Enfer):我们自言自语。今天的数字村也可以接受同样类型的财富。

因此,新的流浪形式,口传性新形式......我不再向社会说话,也不向普遍性说话; 我告诉那个流浪者,带领我寻觅我要寻觅的的那个人。并且可以根据他的意愿随心所欲地回答我:他的音乐,文字,绘画,随机数字信息......新的流浪,新的口传性, 冒着迷失的风险,我们会迷失,那么我们会在哪里迷失?我在想,阿尔及利亚的伟大诗人西莫•海卡比里,在他的父母被法国入侵者杀害之后,遭到驱逐,四处流浪,途中为村民写作,为传世后代而书写。 村民们作为“工具”,从未控制过他,他们就是否忠于西莫•海卡比里的第一架和最后一架飞机? 此外今天,所有的信息完全不可控,无数数字设备释放海量的信息。每个操作员都会在一个无法控制的虚拟空间中,奋不顾身。

然后,第二个读者——即操作者的需求就是闻风而来,他们不仅要熟悉这个信息,还要在那里介入更多的信息,修改编辑,加以评论,更换方式继续传播(文字、音乐、图像、着色......)。我们在虚拟空间获知越多,我们就越发一无所知。艺术家、作家、视觉艺术家可以随时抓住一条信息,加以回应、转发,将他们融入到另一种发明的金属语言中,而这种金属语言并没有经历过古老的垂直性规律(从上到下),而是平行水平状态的规律,运转不随任何预先建立的轨迹。

因此,我们处在安德烈•布赖东说说的“hasard objectif”“客观危险”领域......当我们放弃dos,释放消息/工具/媒体时,追求无限的猎物......这对艺术家的工作有什么后果, 一位诗人,一位作家......?在这种无限的多元化面前,曾经有过对布里恩吉辛的“分割”风格的经历,或者是“超现实主义者/腐败的美貌”超现实主义者,或者是对马塞尔杜尚的改造,“拉玛丽米斯与女性的混搭......”今天看起来都很幼稚,所以,因了数字工具,发明的可能性倍增。没有必要在创造新过程之前思考,有必要立即去做、去玩;三思而后行已经不再需要了。“诗歌将由所有人创作,而不是由一个人创作”(劳特勒蒙Lautréamont)。那么,我们来了。包括机器在内的所有人......目前媒体的概念是否与该工具的概念相一致?媒体:信息还是工具? 我们是否谈论内容或关于内容?

什么是财务和道德版权?我们正处在一场巨大的多米诺骨牌游戏之中,创作者和消费者参与其中(两种身份模糊难辨)。情形就是如此:任何人马上就可以无限创制作品,我们不再会迷失在任何事物中,毫无意义得娱乐,帕斯卡说的那种“娱乐”,冒着沉溺其中难以自拔的危险,用双手把自己迷失掉。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即使是高水平的文化人,与作品和人民进行对话,也有可能再次陷入消费主义马戏团的杂耍之中,极其低俗:足球,品种,现实,电视……它们不再让我们感到震惊,并且将我们的注意力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