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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文玉尺 不老雷达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高洪波  2018年04月02日07:23

雷达走了,走得这样突然,迅速,走得这样不由分说,和他平常的性格一样,像一个躲猫猫的老顽童,一下子藏起来了,藏到一个幽深黑暗的世界里,然后用他那双顽皮而智慧的眼睛望着你,说道:老朋友,再见!

雷达是我四十年的老友,文友,球友和藏友,我们是同年同月进入的《文艺报》,1978年的8月,我从云南军旅复员回北京,他从中国摄影杂志调动,在这个月回报社的还有下放山西太钢原《文艺报》的老人唐达成我们共同的领导是冯牧与孔罗荪,办公室在东城区礼士胡同一个大宅院子里,在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开始了我和雷达的相识。

我和雷达有五年间在同一个文学评论组,组长是刘锡诚,组员有郑兴万,吴泰昌,阎纲,李炳银,孙武臣和稍晚些的于建、吉敬东,那是个思想解放思绪飞扬和灵动的青春岁月,文学界桩桩件件大事都与《文艺报》相关联,雷达也在这个时期脱颖而出。他勤奋,多思,善学,目光四射且穿透力极强,更难得的是雷达有一颗童心,较真,倔强,一旦认准的事,肯定做到底,他的毅力让我佩服不已。记得诗人李季突然去世,雷达写了一篇纪念文章,题目定不下来,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叫《泥土与石油的歌者》如何?雷达当场认可,文章就这样发表了。 与雷达四十年相处,我们几乎无话不说,也从不设防,我们的文学观念相似,业余爱好相同,性格也有些近似,爱开玩笑,喜欢幽默,打乒乓球可以一打半天,下象棋可以一下一夜,看足球比赛边看边打赌更是常事,许多作品都是在这平常交往中交流的,我的阅读量大,速度快,看到好小说就告诉雷达,譬如新疆董立勃的中篇小说《白豆》就是闲聊时告诉他的,雷达对我的话相当信任,找来一读,马上力荐,我管雷达叫"衡文玉尺",我是他的业余信息员,雷达很认可。有一次我说起当前不少作品好看,但肤浅,让人有阅读快感而没有阅读记忆。雷达听了马上首肯,并说要借这个话题写文章。我说版权归我,使用权归雷大师。虽然玩笑话,雷达还真的就此发表过文章。因为有十一年同住一个楼,由同事好友进而成为近邻,我和雷达,彭加瑾三个报社老友转换成为最密切的乒乓球友,有几年差不多每晚都切磋一下,有时还结队外出挑战。比如去军艺大战朱向前,去《求是》大战赵光。雷达打乒乓球风格如同他犀利的文风,迅猛快速,从不服输,所以和雷达打球成为我的从精神到身体的双重享受,自始至终的幽默和调侃,从头到尾的笑声,如今想来真是恍若隔世。雷达走了,四十年交往,一朝中止,内心痛楚无以言表,雷达的这种离世方式真像他的恶作剧,我在不久前读他一批精美阔大的散文,还开他的玩笑,说老兄你侵略意识太强,让专业散文家没饭吃,雷达笑得很天真,很得意,仅凭这一点,我相信另一个世界的雷达会一如既往的深刻和智慧,幽默和风趣,以生命为玉尺衡量文学与人生,所以我说:不老的雷达。最后把即兴悼雷达兄的一首小诗做为此文的收尾,诗云:乒坛文坛两相知,孰料一朝竟永辞。精进猛士九天上,犹存佳句伴诗思。相信雷达兄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了,会微笑着说道:洪波,你这个小老弟,还真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