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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给春天的话:唯文以悟,春风可期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8年02月13日08:50

两条路径上的斩获

南翔

鸡年将去,狗年即来。令人油然想起鲁迅在《祝福》中的一句话:“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斯时斯刻,如同农家查看仓禀,商人盘点库存,文士则不免翻检自己印入报刊的文章,以便新年有一个写作上的校短量长。

我一直写得少,近年尤其文囊羞涩,少则一年一个短篇或中篇,多也不超过三四个。不过去年以来我在写小说之外,着手一个非虚构的“手艺人系列”,不管是否“非遗”传承人,但凡手艺起自承传或一己爱好,且个人又颇有一些经历(所以一般来说,年长一些更好),便都在我的采集范围。于是以深圳松岗一个做木器农具的文叔肇其始,而后江西樟树的中药师、湖北恩施的制茶师、广西百色的女红传人……《木匠文叔》在报刊发表之后,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关注,这让我倍感欣慰。采写手艺人是因为20多年前读过日本作家盐野米松的《留住手艺》,感慨于该作者多次到中国寻根探源,我们自己岂不更应该多做采集?

当然写小说还是我的“正业”,但是非虚构手艺人系列的写作,既是为了实现以手艺、人物带出历史的构想,客观上也补充了虚构作品对生活的源源需求。

身为作家,新春寄语,与其说是给读者的,不如说,是给自己的。新年自期在虚构与非虚构两条路径上,都有更鲜亮的斩获。

 

将写作进行到底

祝勇

2018年,我50岁。大半人生,倏忽而过,让人怵然心惊。因为在我心里,50这个年纪,是我父亲的年纪,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还年轻呢,没那么“成熟”。但2018年让我意识到,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自己的50岁,躲闪不开。

50岁,是孔子说的“知天命”的年纪。“知天命”,不是听天由命,而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放弃努力,但不强求结果。传说中的“宠辱不惊”,大概就发生在这个年纪。假如30岁就“宠辱不惊”,那就太没上进心了,注定不会有什么出息。所谓的“宠辱不惊”、安然自处,恰好适合50岁的心境。在这个年纪,人生真的进入了只问耕耘的阶段,纵然仍有诸多现实的困扰,依然可以笑傲江湖。如此说来,50岁其实是人生中最好的阶段,不再年轻幼稚,却也尚未衰老。去年我出版了《在故宫寻找苏东坡》,此时我才发现,这竟是我送给自己50岁的礼物,我也把它送给所有50岁的同龄人。

2018年的春天就要来了。即使年过半百的我,也是祈盼春天的,因为春天总会给人带来新的可能,让人跃跃欲试。2018年,我将开始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祝勇故宫系列》,第一本是《故宫的古物之美》,到2020年紫禁城建成600周年时出齐10册。我还将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一本自选集,以纪念自己的半生为人。在这个纸媒让路给网络、文学不再火热的年代,我愿意将我的写作进行到底,因为里面藏着我的梦想、我的欢乐。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弋舟

人至中年,也许是生命体悟渐次丰满,竟越来越敏感于四季。这“体悟丰满”与“敏感四季”间的关系,大致即是个体生命与自然万象终于有了宝贵的缠绕。生命开始敏感于自然的律动,一味依赖血气的肉体,开始寻找天地的气象来支持与安妥自己。而四季之中,最是春风可期——仅仅一个与“春”关联的日子,便能令人无端地提振精神,就仿佛,更迭之中,总算是又再开了新局。于是,盼望重来,气力重来,新鲜重来,生长重来。这“重来”之情,实属天地的馈赠,与之同声共气,能叫人犹感灵肉复苏、身心萌芽,叫人领受了以万物为刍狗的天地,亦能“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就此,因了春天,“我”与“天地”的关系便达成了平衡,不自以为是,不自以为非,源源不断地服从,源源不断地感激——一个天地间的单兵,就这样被春风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