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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剧《繁花》用一台戏,演一座城

来源:文学报 | 金莹  2018年02月01日21:15

舞台剧《繁花》海报

“《繁花》是上海的一本书,写尽这座城。舞台剧《繁花》是上海的一台戏,演尽这座城。它将让上海这座城市在舞台上生动一次,让上海话在舞台上生动一次,让上海人在舞台上生动一次,也让舞台因为有了《繁花》而生动一次。”舞台剧《繁花》最终在万众期待中上演之后,这个已苦战了几年的年轻创作团队如此描述自己的“野心”。1月26日,由上海文广演艺集团与五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的舞台剧《繁花》第一季在上海美琪大戏院拉开序幕。

在搬上舞台之前,小说《繁花》的名声已经太响亮:获茅盾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12年中国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第一名,等等。导演王家卫买下改编权,要把小说拍成同名电影。可以说,作为一部小说,《繁花》几乎获得了这个时代里主流文学作品所能获得的所有荣誉。然而,舞台剧《繁花》却出人意料地打出一张“青春牌”:青年导演马俊丰,“80后”、”90后”的上海本土青年演员金珈、章涛、杜光祎,电子音乐家B6、多媒体艺术家雷磊、服装设计师徐家华……这是一个年轻的,也是大众不熟悉的团队,其中最有名的是温方伊,但这位由一部作品被中国戏剧界熟悉的年轻编剧,也是一个年轻的“90后”。

“嘈嘈切切的弄堂史诗,层层叠叠的烟火传奇”是《繁花》艺术总监张翔对小说的体认,也是他对舞台剧创作的期许:“弄堂曾经构成了这座城市的经纬,构成了一个网格化交叉共处的生态,也造就了这个城市市民自成方圆规矩的契约式生存,以及上海人不显山露水的韧性,这是推动这座城市不断向前的恒力。《繁花》要用上海的材料、上海的语言以及上海的新观念新形式,做上海的故事给上海以及上海以外的所有人看,用最大的敬意与诚意为每一个普通上海人立言。”

据悉,为与原著走街串巷的地图式写作格局和飞花扑蝶般的人物群像描写保持对称性,舞台剧《繁花》计划用三季呈现原著小说的全貌,本次上演的是第一季的内容。原著35万字的体量,经编剧温方伊十易其稿,主要抽取了沪生、小毛、阿宝三个童年好友的经历为经线,在横截面上较为完整地呈现了原著中李李、姝华、银凤、汪小姐等的人物命运。

而最终呈现在舞台上的《繁花》,无论是从整体还是在细节上,都确实是一部很“上海”的戏:这是一部用上海话来表演的作品,为了寻找合适的会说上海话的青年演员,剧组几乎翻遍了每一位上海籍演员的档案,最终定下人选。生活在大自鸣钟地区的小毛、邻居爷叔,生活在“上只角”的阿宝和沪生,说话的方式都有差异,甚至不同年代人物,在口音上也会存在细微区分。为更好地呈现出新上海的“老派味道”,剧组请来沪语专家钱程纠正演员的沪语发音。

石门路拉德公寓、大自鸣钟西康路、苏州河南岸叶家宅、皋兰路、茂名路南昌公寓、24路电车、国泰电影院……为了对剧中涉及的地点有更精确直观的感受,主创团队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月的“寻根之旅”:一一拜访了原著中的大自鸣钟地区、思南路地区,一个个弄堂去找,敲门去问,请阿姨爷叔讲述自己的岁月往事。天际紧密的电线杆、老弄堂里支出的衣架,梧桐树叶细密的纹路,这些与上海密切相关的意象,也最终被使用到各个场景的细节之中。

“《繁花》的创作过程,很大程度上是年轻的创作者对历史生活的真实感知,是站在今天看过去的一个过程。在寻找的过程中去摸索一个更准确的味道。”饰演小毛的青年演员杜光祎说。跟随剧组探访后,演员们对原本习以为常的一些地区和建筑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繁花》中的上海,不仅在语言,不仅在街道,不仅在表象,也在于肌理,在于气质,在于一种不言自明的情绪和感觉。比如原著中出现了1500多个“不响”:生气不响,高兴不响,欲言而止不响,千言万语还是不响。这种难以直言却又无法忽略的城市品质,小说可以借助层层叠叠的描写,从正面、侧面、甚至反面去烘托和呈现,但如何在舞台上呈现这种气质,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小说中的不响是对人物焦虑精神的最直观的表现,看似留白,却给人物复杂丰富的精神世界保留了巨大的阐释或想象的空间。”马俊丰说。如何把“不响”直接转化到舞台上?“那就是我们熟悉的‘静场’或‘舞台沉默’,而这也是二度创作最为棘手的舞台手段。不响不是没有动作,相反有更多的语言无法表达、既复杂又微妙的东西在里面,它表现了某种地域性格,某种上海的典型性格,一种上海人特有的谨慎、矜持与内敛,是剧中人物的常态,也是一种处世智慧。剧本中出现多少次‘不响’,就给了二度创作多少次机会。”

在这位担任本剧导演前就是《繁花》书迷的年轻人看来,舞台剧所要做的,并非简单还原小说的审美取向,而是再度凝练与提纯,“我们不是排上海,而是排金宇澄笔下打动我们的那一部分上海,是小说中引起我们情感涟漪的那一部分上海。我们不是在表现‘过去时’,而是站在今天看那两个时代,是一种‘过去现在进行时’。我们也不是在做怀旧的事,我们做的是,看到什么就放什么的这种态度,是不是可以构成一个戏剧作品的面貌。”在他的设想中,这台以日常生活的世俗为底的作品,就是做给这个时代的观众看的,“它具有实验性,但没走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