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柴达木的诗意

来源:《红豆》2018年01期 | 徐 迅  2018年01月19日08:06

徐迅,中国煤矿文联副主席,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三届高研班学员。曾任《阳光》杂志社社长、主编。著有小说集《某月某日寻访不遇》,散文集《半堵墙》《春天乘着马车来了》《在水底思想》,传记文学《张恨水传》等十几种。作品被收入《中国年度最佳散文选》《新世纪艺术散文选萃》《中国当代散文三百篇》《中国新时期散文精选(1978-2003)》等200多种选集,曾获安徽省文学创作贡献奖、煤炭部乌金文学奖、老舍散文奖等多种文学奖项。

漫漫的,无边无际的沙漠、戈壁、荒丘……柴达木是苍莽、荒凉和雄浑的。因了这苍莽、荒凉和雄浑,柴达木好像格外垂青自然与生命的诗意——人总有诗意的渴望,无垠的大地也是。沾不了地理上美丽风光的优势,柴达木在星星点点散落在大地上的城市和村庄就下足了功夫。比如,德令哈的“金色的世界”,格尔木的“河流密集的地方”,都兰的“温暖”,茫崖的“额头”……听到这样的名字,谁都会感受到苍莽、荒凉和雄浑的柴达木盆地横生与飞扬的诗意,都会倾听到八百里瀚海,那一首首灵动翻飞的苍茫而深沉的吟唱。

1

这诗意首先是忧伤、抒情的。

20多年前的一个秋季的雨夜,24岁的诗人海子乘火车去西藏时,孤身逗留在德令哈这座边陲小城,写下了《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首诗。海子以一种近乎自虐般的自我意识行为,让空寂完全占领身体,进而从每一个毛孔渗透内心,达到灵与肉的完美统一,生与死达成和谐。写完这首诗的8个月后,即1989年3月26日,他抛下查湾村正在农田里劳作的亲人,在山海关与龙家营之间的火车道上卧轨,结束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这首诗因此也成为海子留给德令哈的生命的绝唱。但在德令哈,随一群诗人走进海子诗歌陈列馆,我还是微微有些吃惊。海子诗歌陈列馆,一座弥散着徽派皖韵,规模不大,却是用心打造的建筑,静静矗立在巴音河的河畔。巴音河畔,还有海子诗歌的碑林,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着《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首诗,诗碑的石材取自昆仑玉石,上面刻有海子的头像。诗碑上的海子开心地笑着,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在一些报纸上,我尽管早就知道德令哈为海子建造了陈列馆,但没有想到陈列馆竟建造得如此庄重与辉煌。在陈列馆里,我认真地看着海子的生平事迹,读着他的诗,还在世俗的心里揣摩与想象在德令哈那个荒凉的小城,在当年那个寂寞的雨夜,他思念姐姐的情形,感受到他那早已过去的纯真和悲凉。有那么片刻,作为老乡,我甚至为我的家乡至今还没有这样的陈列馆感到无语,为德令哈人深厚的兄弟情谊和大地般的宽广胸怀而深深感动……有一刹那,我感觉海子还活着,就活在这一大群诗人的中间。同为诗人,事实上海子现在只能接受他的同辈频频的致敬和膜拜了。

这是一种诗意的存在,这种存在让一座城市与诗人互为抒情和忧伤。

德令哈从不缺乏诗意。在蒙古语里,德令哈全称为“阿里腾德令哈”,也即是“金色的世界”的意思。这个诗意名字的出现远在公元1637年。相传,那一年,当时的西蒙古顾始汗率兵从新疆乌鲁木齐迁移至青藏高原,在这里建立了统一的青藏高原执政的主体——和硕特王国。建立好自己的王国后,顾始汗开始分封自己属下的部落首领,即八台吉。八台吉因为对各自拥有草场的情况不很清楚,于是纷纷带人察看自己的牧场草地。分到现在德令哈一带牧场的台吉带领属下来到这里,见这里两边群山环绕,地势平坦的中间是一片空旷的草场;满地金黄色芨芨草的周围,是美丽的湖泊和茂盛的芦苇草。其时,恰逢八月,阳光把大片的芨芨滩草原涂染成一片金色,茂盛的水草,宜人的气候,水天一色。他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大声叫道:“苍天给我们部落赏赐了这片宝地,那就把这个地方叫做‘阿里腾德令哈’吧!”从此,这地方就定名为“阿里腾德令哈”。后来,人们为了称呼方便,把这里直接叫做“德令哈”。

在德令哈的黄昏,我与朋友王晓峰通了个电话。通话的时候,他说,他们单位的总部就在德令哈,他惬意地生活在这座高原小城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固执而诗意地认为,德令哈之所以声誉鹊起,名扬大江南北,既不是德令哈历史悠久和风光美丽,也不是因为台吉,其原因就是因为海子。他说,他最早知道德令哈,便是因为海子的那首令他忧伤的诗。当然,还有歌手刀郎那充满苍凉和伤悲意味的歌唱。在电话里,他甚至哼起了刀郎的《德令哈一夜》:“雨打窗听来这样的伤悲,刹那间拥抱你给我的美……”追随海子的诗和刀郎的歌声,他离开中原大地,踏上了德令哈这片神奇的土地。如今,他已是这座令人伤感的美丽小城中的一员。他也是一位作家。谈到海子的诗,他说,他不知道海子诗歌中那位姐姐是谁,是海子的恋人抑或一种美好的化身,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诗人海子当年曾到过德令哈,德令哈有幸接纳、结缘了他。德令哈这座本来不起眼的西部小城,因为海子而闻名遐迩就够了。只是,因为海子,“德令哈”一词便成了忧伤的代名词。在德令哈,诗因城而生,城因诗而名,海子的诗,让人们记住了德令哈,让人知道了德令哈是中国文化视角里一座千年飘雨的城市!

这样飘雨的城市,你说能没有一种湿漉漉的诗意吗?

电话那头,晓峰仿佛手舞足蹈,在淋漓地抒情。

2

当然,在柴达木,有湿漉漉诗意的城市远不止德令哈。

在德令哈匆忙逗留了一晚,我们便直奔格尔木。一下远离诗意的城市,映入眼帘的便是戈壁、沙漠、荒丘。漠漠荒原,一簇簇、一丛丛,灰绿的骆驼草呈现在眼前,单调、枯躁、乏味……让人昏昏欲睡。一路无话。却猛然听见有人喊:“万丈盐桥到了!”睁开眼睛,我发觉车子果然行驶在取盐而筑的盐桥公路上。及至到了察尔汗盐湖,只见苍穹之下,面前偌大的盐湖涂抹出一片旷亮的色彩,湖面凝聚出一个广阔的平面,涟漪层层,起起伏伏,恍若无边无际的雪原。当地人说,这盐湖比西湖还要大,蕴藏在湖中的矿盐鬼斧神工,变幻莫测,在特定的条件下还会幻化出海岛仙山,那时就有楼台亭阁、飞禽走兽、奇花异草出现……我没有看到这些,我只听见有风吹来,幽蓝或澄绿的盐湖里,波浪叠拥,盐花一串串、一丛丛、一朵朵地盛开着,如万树繁花,瑰丽奇特。“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叨念着苏轼写西湖的诗句,我惊叹着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心里有一种发现隐秘的快乐。

进入格尔木市时,已是下午时分。天色透蓝如海,斜阳一脉含情,仿佛泛出海水的微澜与温暖。车慢慢地进入格尔木,当“半城绿树半城楼”的城市一下子如戈壁滩上突然而降绿洲,真实地呈现在面前时,我心里没有一点激动。在我眼里,格尔木这座新兴的工业城市,与我们内地常见的任何城市已经毫无二致:宽敞的公路、林立的楼房、蜂拥的商店和超市,花花哨哨,让人目不暇及的广告牌匾、各种招幌……所有小城的繁华和生机,都千篇一律,一样地淹没在现代化的声浪里。所不同的是,由于人烟稀少,格尔木城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旷亮,有一丝人们察觉不到的安详。

格尔木,蒙古语是“河流密集的地方”的意思。当地人告诉我们,格尔木河流纵横,柴达木盆地最大的两条河都在这里,能够叫得上名字的河流就有昆仑河、舒尔干河、格尔木河、那仁郭勒河、乌图美仁河、托拉河、东台吉乃尔河、大格勒河,等等。仅格尔木河,它的上游和下游汇聚或分流的大小河流就有数十条之多。在人们浪漫的想象里,这些河流就宛如谁在天上挥舞的哈达,涌动着春天斑斓的色彩。众多的河流,滋润着柴达木干枯的土地,养育着柴达木儿女……它们聚集蓬勃的生命,涵养着一首首生命歌唱,也深藏着格尔木人生存的密码与奥秘……

在格尔木城向东140公里的诺木洪搭里他里哈遗址,人们发现一处被命名为“诺木洪文化”的青铜器文化遗存。说是距今2700多年(中原约为西周的时期),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就开始有自己的农业与畜牧业,他们饲养自己的羊、牛、马、骆驼等家畜,身着毛布衣服,脚穿牛皮皮鞋,佩戴着各种装饰品,住着卯榫结构的木建筑房屋,劳动之余,还演奏着骨笛……后来,专家们考证,诺木洪文化是中国西部古代民族羌人部落游牧地区之一,这里的羌人与青新交界一带的“若羌”关系很密切。

但与德令哈相比,格尔木委实显得年轻。

这座城市的出现与一名叫慕生忠的将军有关——如果说,台吉是德令哈那座城市的父亲,那么,我们可以说格尔木城的“生父”便是慕生忠将军了。

慕生忠将军,人称“青藏公路之父”。他是陕西吴堡慕家塬村人,半生的戎马生涯,曾有两次与西藏接触的经历。就是这种经历,使他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切断25座横亘的雪山,在青藏高原修出一条“天路”——说到做到,1954年的夏天,他主动请缨,率领一支队伍苦战7个月零7天,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真的修筑了一条2000公里长的公路。

慕将军把队伍带到格尔木。当时,望着皑皑的雪山,浩瀚的戈壁,不断起伏的沙丘和连绵的芦苇……满目荒凉,战士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懊恼、沮丧和绝望……仰望苍天,他们长叹:“格尔木在哪里?”一听这话,慕生忠将手中的铁锨往地上一插,豪迈地说:“格尔木就在这里!”接着,他左手撩着皮大衣,右手一挥,说:“同志们,我们把帐篷撑到这里,这里就是格尔木!我们不走了,我们要做第一代的格尔木人!”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将军本色是诗人。将军的这番话掷地有声,盖过所有的边塞诗,成就了一首史诗—— 一首英雄的史诗,也成就了格尔木城。

共和国历史记得,为青藏高原这条大动脉,很多战士都把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留了下来。有人统计,这里牺牲的有名有姓的烈士就有762位……青藏公路作证:这公路上的每一块里程碑都象征着一个年轻的生命,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驮负昆仑,驮负着青藏线,早化成了路边一簇簇生命力旺盛的骆驼草……

著名的军旅作家,走遍青藏高原的王宗仁先生对慕将军当年挂在昆仑桥头的马灯念念不忘。他曾写过一篇名叫《马灯里的将军》的散文,说,他看过那一盏马灯,那马灯至今浑身已锈迹斑斑,底座也有几处凹陷。但他仍然确信一旦点燃灯捻,马灯依然会光芒四射,犹如翅膀变换着各种光波的姿势,照亮当年的筑路工地……他相信,这盏马灯就是将军的第三只眼睛,灿灿的光亮就像青藏高原上一颗不眠的星星……

遗憾的是,在格尔木城我没见到那一盏马灯。盘桓在格尔木将军楼公园,我倒是瞻仰了当年将军亲手种植的一株柳树。

将军楼公园坐落在市区的西北角。那里,纪念青藏公路和青藏铁路建设的天路纪念塔,耸入云端。穿过那塔,就看到将军楼了。那两层小楼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建筑,屋子坐北朝南,在岁月无情的风霜的侵蚀下,楼房的砖墙尽管变得斑斑驳驳,门窗的玻璃布满历史的烟尘,但在夕阳的抚慰下,却给人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仿佛在向游人诉说格尔木半个世纪历史的沧桑。站在二楼,久久凝望广场上将军的半身塑像,此时,落日的余晖正好映照在他那凝神的双眸上,看将军那神情,仿佛他还沉浸在60多年前他和战友们修建青藏公路那过往的岁月……而在他的对面,他当年种植的松柳树在高空中蓬散开来,与他遥遥呼应……顺着高大的柳树,我把眼光投向高迈的天空,依稀看见将军在格尔木荒原上挥舞的一双大手,心里充斥着一种豪迈、沧桑之气。

3

在柴达木,最具大气磅礴诗意的,当是昆仑山。

在格尔木盆地行走,毋庸置疑,一直伴随左右的便是昆仑山了。

驱车去昆仑山口,每每从车窗向外瞭望昆仑山,昆仑山在我们面前逶迤而来,又逶迤而去。仿佛天边,又恍惚眼前。显得神圣而高邈。时近时远,雪之皑皑,或冰之消融,昆仑山幽峭的峰影,就这样总在我的眼里叠印着。诗人们坐在车上,一路看,一路兴奋不已。他们开玩笑说,这几天,我们就像孙悟空总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我们也从来没有逃出过昆仑山的视线。

昆仑山有着无数的经典神话和故事。在我很小接受的教育里,《共工怒触不周山》《女娲炼石补天》《精卫填海》《西王母蟠桃盛会》《白娘子盗仙草》《嫦娥奔月》等等,都产生在这里。这些神话和故事,不仅赋予我童年和少年岁月一种浪漫、丰富的遐想,还使我成年后的记忆也常常发生错觉。比如,因为白娘子为许仙盗仙草,我以为昆仑山是一座灵山;因昆仑有了西王母的瑶池,我就认为昆仑山是一座神山;因为金庸武侠小说,我又觉得昆仑山是一座生长很多侠客大盗的山……在我开始有“山”的印象后,昆仑山似乎就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山,一个斑驳陆离的梦。

洋溢无限诗意的昆仑山,首先是一座诗歌的高峰。

从屈原的“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九歌·河伯》),到岑参的“扬旗拂昆仑,伐鼓震蒲昌”(《武威送刘单》),以及柳宗元那“君不见夸父逐日窥虞渊,跳踉北海超昆仑”(《行路难》)……也无论是曹植的“仰首吸朝霞,昆仑本吾宅”(《远游篇》),还是陈子昂的“昆仑有瑶树,安得采其英”(《感遇之六》)……古代的诗人从没上过昆仑山,奇怪的是,他们却一直把昆仑山当成他们歌之咏之的对象。走在昆仑山,车上的诗人七嘴八舌,各自搜索各自的记忆,或摇头晃脑,吟颂出古人写昆仑的一首首诗;或故作惊叹,诧异古代诗人未到昆仑,竟给昆仑留下了许多千古流传的诗篇……说着说着,他们便有些自豪,觉得古人还没有他们幸运,不像他们双脚能踩上昆仑坚实的土地。在他们的心里,昆仑山是诗歌的山,是中国诗歌的圣地,是他们要顶礼膜拜的圣山。

仿佛是一种印证与神示,海拔的高度让诗人们就有异样的感觉,心里很快也有了朝圣者不敢怠慢与轻侮的一种意识——觉得朝拜昆仑,一定得有某种庄严的仪式。

宛若天赐。从柴达木到昆仑山口海拔3700米的昆仑河的北岸,就有一座名叫纳赤台的神泉。这里,“纳赤台”系藏语译名,有“沼泽中的平台”的意思,当地人称“佛台”。这里的泉水即便在隆冬时节也奔涌若流,从不封冻。这里也是昆仑山的一大奇观。因此,到了这里,诗人便嚷嚷着停车。下车,他们纷纷围着神泉,虔诚地捧起神泉水或饮,或净着手……仿佛在洗涤某种“不洁”,一脸郑重其事与真诚。

然后,要拜会昆仑山的“女神”——西王母娘娘了。在海拔4300米的地方,陡然就出现一座湖面呈如意形的高原平湖。天气晴好的日子,水鸟翱翔,一湖碧波,澄明清澈。周围林立的山峰倒映湖里,宁静而神秘。这就是传说中西王母的瑶池。传说每年农历三月三、六月六、八月八,西王母都会在此设蟠桃盛会,招待从四面八方来向她贺寿的各路神仙……

三拜九磕,我们终于抵达昆仑山口。

一下车,站在昆仑山口,我心里忽然就隐隐地出现了一丝失望——这里,既没有昆仑六月飞雪的奇观,也没有想象中昆仑山的巍峨与雄浑。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山脉的狭口。狭口的浅山坡上,尽管也有哈达与写满梵文的彩幡在风中舞蹈,但更多的是标示海拔,或位置,或地理指示的各式各样的石碑。有那么一刻,我脑海里多年积攒的关于昆仑山浩浩荡荡、茫茫苍苍、挺拨高峻、雄奇壮美、磅礴奇峭等词语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种头疼欲裂的激烈的高原反应。伫立在山口,我像是踩进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里,突然一时无语。把头缓缓抬起,我巡视着面前矗立的一块块石碑,目光最后投向嵌着索南达杰的照片的那一座白色的石碑上,心里更有说不出的苍凉。我知道,索南达杰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为了保护藏羚羊城,被偷猎者残忍地杀害,但直到死,他还保持了一个端枪的英雄的姿势。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风过耳,天地间顿时有一种巨大的、神秘的静谧。这下,我突然明白,我一时无语,正是对圣山的无语。面对巍巍昆仑,人的所有尘世的想法陡然就失去了力量,都被消融一干二净——“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不自由主,我哼起毛泽东的诗词《念奴娇·昆仑》,一种磅礴的东西在心里洇渍、弥漫起来。

这自是另一种词语抵达的诗意,也是柴达木最为深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