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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月报》|作家现在时·李修文【新刊】

来源:《小说月报》 | 李修文  2018年01月14日16:17

《小说月报》2018年1期新刊封二专栏“作家现在时”李修文访谈,他的小说《滴泪痣》《捆绑上天堂》曾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2017年他又推出广受好评的散文集《山河袈裟》。

2017年12月23日下午,李修文与作家周晓枫、批评家张莉携新书《山河袈裟》《有如候鸟》《众声独语》做客小众书坊,以“锋利修辞”为主题,分享各自的写作经验。这里也与您分享三位作家的精彩发言。

李修文,1975年生,湖北钟祥人。毕业于湖北大学中文系,曾为报社记者和文学期刊编辑。1996年起开始发表中短篇小说,陆续结集为《不恰当的关系》《闲花落》《心都碎了》等,出版有长篇小说《滴泪痣》《捆绑上天堂》,2017年推出散文集《山河袈裟》。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现为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市作家协会主席。

作家现在时·李修文

Q:小说月报 A:李修文

Q:请您介绍一下最近读过的某本书。

A:手边书一直是《聊斋志异》,这是我心目中杰出的短篇小说写作指南。年纪渐长之后,越来越觉得重新体验“中国”和“传统”之必要,《聊斋志异》就是最好的门径之一。

Q:请您描述一下手头刚刚完成或正在进行的作品。

A:正在进行的是一部散文集,过去几年里,写了不少给自己看的文章,姑且称之为“散文”吧。2017年出版的《山河袈裟》只是其中一部分,正在整理的是另外一部分,写的仍然是一个人的泥沙俱下和十万火急。

Q:您开始小说创作的动力或者灵感来源于哪里?

A:每一回写小说,我都必须要在现实生活里找到强烈的情感印证,这种印证大概就是我写小说最大的动力和灵感。

Q:自己作品中有哪一部,因为创作过程之难忘,让您对其有特殊的感情?

A:长篇小说《捆绑上天堂》。因为写了一半之后,稿子丢了,然后在极其艰难的状况下重新开始写作。这个经历让我完整地认识了一个作家可能面对的苦楚,可以说,经由它的写作,我建造了我自己的写作纪律。

Q:是否有一部文学作品,曾让您感叹:如果它是由我所写该有多好?

A:塞林格的短篇小说集《九故事》,它是我最为珍视之书。我毕生所愿,就是写出这么一本短篇小说集,但这注定是痴人说梦。

Q:除了写作之外,您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A:除了写作之外,我希望我成为一个园艺方面的匠人。这几年,我深深地爱上了各种树木,有时候,甚至和朋友结伴千里去看一棵树。不知何故,我从树木那里获得了某种精神上的巨大满足。所以,除了写作,我希望自己拥有将一棵小树养成大树的才华。

Q:请描述一下您与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的关系?

A:我生活在武汉,一度,我厌倦过这个城市,但是现在我非常喜爱它。它在许多地方还依然残存着烟火气,在我看来,这种烟火气甚至是对面目和价值都高度趋同的物质化社会的不顺从。生活在这里,我经常有一种暗暗的喜悦——它既让我获得了生活的镇定,也获得了写作的信心。

Q:请向读者推荐几本您心目中的理想小说。

A:《聊斋志异》《九故事》《魔桶》《废都》《静静的顿河》《倚天屠龙记》《辛格短篇小说集》,等等等等。

——《小说月报》2018年第1期封二专栏

李修文《山河袈裟》自序

收录在此书里的文字,大都手写于十年来奔忙的途中,山林与小镇,寺院与片场,小旅馆与长途火车,以上种种,是为我的山河,在这些地方,我总是忍不住写下它们,越写,就越热爱写,写下它们既是本能,也是近在眼前的自我拯救,十年了,通过写下它们,我总算彻底坐实了自己的命运:惟有写作,既是困顿里的正信,也是游方时的袈裟。

十年之前,我以写小说度日,未曾料到,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黑暗扑面而来,终使我陷入漫长的迟疑和停滞,我甚至怀疑自己,再也无法写作,但是,我也从未有一天停止过对写作的渴望,既然已经画地为牢,我便打算把牢底坐穿,到头来,写作也没有将我扔下不管。

有一年,我在医院陪护生病的亲人,因为病房不能留宿,所以,每每到了晚上,我就要和其他的陪护者一起,四处寻找过夜的地方,开水房,注射室,天台上,芭蕉树下,以上诸地,我们全都留宿过,一个冬天的晚上,天降大雪,我和我的同伴们在天台上的水塔边苦熬了一个通宵,半夜里,在和同伴们一起被冻醒之后,我突然间就决定了一件事情:自此开始,我不仅要继续写作,而且,我应该用尽笔墨,去写下我的同伴和他们的亲人。

他们是谁?他们是门卫和小贩,是修伞的和补锅的,是快递员和清洁工,是房产经纪和销售代表,在许多时候,他们也是失败,是穷愁病苦,我曾经以为我不是他们,但实际上,我从来就是他们。

就是这些人:病危的孩子每天半夜里偷偷溜出病房看月亮,囊中空空的陪护者们想尽了法子来互相救济,被开除的房产经纪在地铁里咽下了痛哭,郊区工厂的姑娘在机床与搭讪之间不知何从,由此及远——一个母亲花了十年时间等待发疯的儿子苏醒过来,另一个母亲为了谋生将儿子藏在了见不得人的地方,在河南,一只猴子和他的恩人结为了兄弟,在黄河岸边,走投无路的我,也被从天而降的兄弟送出了危难之境。

是的,人民,我一边写作,一边在寻找和赞美这个久违的词。就是这个词,让我重新做人,长出了新的筋骨和关节。

也有一些篇章,关于旅行和诗歌,关于戏曲和白日梦,在过去,我曾经以为可以依靠它们度过一生,随之而来的又是对它们持续的厌倦,可是,当我的写作陷入迟疑与停滞,真实的谋生成为近在眼前的遭遇,感谢它们,正是因为它们,我没有成为一个更糟糕的人,它们提醒着我:人生绝不应该向此时此地举手投降。

这篇简短的文字,仍然写于奔波的途中,此刻的车窗外,稻田绵延,稻浪起伏,但是,自有劳作者埋首其中,风吹草动绝不能令他们抬头,刹那之间,我便感慨莫名,只得再一次感激写作,感激写作必将降临在我的一生,只因为,眼前的稻浪,还有稻浪里的劳苦,正是我想要在余生里继续膜拜的两座神祗:人民与美。

——是为羞惭而惶恐的自序。

《小说月报》2018年第1期

中篇小说

石一枫 借命而生

选自《十月》2017年第6期

马金莲 听见

选自《民族文学》2017年第11期

李 榕 热干面记

选自《当代》2017年第6期

短篇小说

周李立 天的子

选自《小说界》2017年第6期

弋 舟 会游泳的溺水者

选自《作家》2017年第11期

马小淘 失重

选自《文学港》2017年第12期

开放叙事

赖香吟 时手纸

选自《上海文学》2017年第11期

杨君宁 漂浮时间船舱里的瓶中信(评论)

封二

作家现在时:李修文

《小说月报》2018年第1期,2018年1月1日出刊,总第45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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