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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燕之梦——记“于子三事件”

来源:杭州党史 | 华表  2017年12月29日14:45

“快醒醒,要开始行动了!”

被粗暴的推搡着,耳边传来嘶哑的催促声,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坐在家中据案而写,享受着空调吹来的习习凉风,反而蜷缩在一个潮湿闷热的房间里,身边还有几只花脚蚊子正贪婪地盘旋环绕,欲行不轨。

这,这里是?

身上重重挨了一下,我失声痛叫起来:“什么,什么情况?哎哟,你怎么打人?”

“闭嘴!你睡昏头了吧?快点起来,俞主任发话,要是让人给跑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对方甩完一记爆栗后,摸摸索索着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双手一拉,咔嗒一声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借着一盏样式老旧的煤油灯,我这才发现这间不大的房间里竟然挤着七八个人,他们有人拿出手枪,有人拿着刀子,也有人拿着棍子和绳索,看得我心惊肉跳。

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快快,上头下了命令,马上动手!”

为首一人拎着手枪,打开屋门,带着其他人冲了出去,我茫然跟在后面,自己似乎并不是被绑架的对象。

我发现木门上写着“伍拾叁”,门外则是一个很小的天井,却默不作声站满了人,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制服,有绑腿,大檐帽,握着短棍和长枪。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的屋门被撞开,有人在喊:“警察!查房!老实点,别乱动。”

然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受到惊吓的尖叫声。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看到四个狼狈的年轻人被五花大绑,堵着嘴推搡了出来,他们身后的屋门上写着“伍拾贰”。

这里看上去似乎是一间旅馆。

“带走!”

被称为周组长的那人神色十分冷峻,一挥手,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和便装们将四个年轻人押了出去,我只好跟在里面,直到走出大门后,才回头看了一眼。

昏暗的灯光下,白灰粉刷的墙上写着“大同旅馆”四个大字。

沿着宽阔却并不平坦的大路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才钻进一条名叫直大方伯的小巷子里,进入了一家名叫大方的旅馆,那些身着黑色制服,打着绑腿,背着枪的人立刻将整条巷子封锁了起来。

看到那些黑衣警察,还有青天白日徽,使我隐约猜到了什么,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某个历史时期。

这也许是个梦,却无比真实,或许用力捏一下自己,就能醒来,准备伸出手的我不知为什么却停了下来。

就听到屋内有人在喝道:“马上把东西问出来。”

“……你只是一个学生,何必受这个苦呢,只要老实交待不仅能平安回去,还能得到赏钱……你不用怕,政府会保护你……说啊!来人,给他上家伙……”

旅馆里似乎没有其他的旅客,只有我跟着的那些便衣,还有黑装的警察,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天色依然黑暗。

客房内有好几个人正在对那四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轮番威逼利诱,传出来的声音和动静让我心惊肉跳。

“啊!”

“狗特务!”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似有人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除了咒骂和抗议,根本没有遂那些特务的心愿。

有人在唱红脸,有人在扮黑脸,如同戏台子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可以想像到那四个学生正在遭受什么样的折磨,我左右张望,却是毫无办法。

或许稍有轻举妄动,便会和屋里的那四人一样下场。

被审讯中的四个学生名字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记忆。

记得在入睡前,我不是正在收集整理历史上著名学生运动“于子三事件”的相关资料,难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我来到这里的吗?

我此时刻刻的身份似乎是一个特务,如此充满嘲讽意义的身份代入,却让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幻,又或是命运。

不过我应该做点儿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一推开,几个精疲力竭的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似乎一无所获。

“什么学生,分明都是共党!一个比一个嘴硬!”

“都枪毙算了,还费什么事?”

“胡说什么,那帮学生要是闹起来,可不是好玩的,上面的大人物不会有事,咱们几个小虾米没有一个能落到好,必须尽快把东西问出来,一旦坐实就立刻拿人,不放跑一个,没有人带头,那些学生就折腾不出什么名堂,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了。”

特务头领周组长忽然向我望来,扯着嗓子吼道:“那个谁,替老子去买包烟,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对方将在四个学生身上积累下来的郁闷之气全撒在我的身上。

“去弄点早饭来,都饿死的!”

“木乎乎(傻乎乎)的作啥?不要像个狗佬(杭话土语:外地人蔑称)笃(傻站)在这里!”

生怕被这个周组长看出异样,我敢怒不敢言,但是转念一想,这却是个好机会,连忙装模作样地6点头哈腰跑了出去。

这一身特务皮反而成为了保护,让我毫无阻碍地走出了戒备森严的小巷。

天色已经放亮,许多铺子开门做起了生意,我摸了摸兜里,有几张纸票,还有几个硬币,一个小本,还有一把牛耳尖刀,如果没有猜错,这具年轻瘦弱的身体原主人应该是临时从哪里抽调过来的小特务,参加行动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跑腿打杂,就像现在这样买早饭和香烟。

他们没给钱,看来自己兜里这些有限的钞票得狠狠出一下血了。

或许是因为从我的衣着打扮上猜到了什么,行人对我的询问带有明显的不安和惧色。

烟铺老板无论如何也不肯收我的钱,看我的目光就像看到了蛇蝎,我没有在乎这些,借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匆匆写了几个字,便折好带着香烟,并没有急着回去,装作寻找早点铺子,便在街上游荡起来。

我很快发现了一个学生的身影,悄然摸了过去。

学生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和普通百姓的麻木凄苦迥然不同,十分容易辨认。

借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快在对方左肩一拍,同时将折好的纸插进他的领子里,随即趁着对方习惯性向左转头,又立刻从右侧钻进阴暗的巷子里,左右两三转,连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儿。

短短百余米,一下子抽空了全身的体力,听到后面没有脚步声传来,靠在杂草丛生的无人角落里,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颗心狂跳不止,仿佛刚刚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待那个刚刚被拍的学生反应过来,却没有看到人影,只听到飞快远去的急促脚步声,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异样,却摸到一张折好的信笺纸。

展开那张折得方方正正的信笺,看清上面的一行字,学生脸色骤变,紧张无比地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原样折好收入怀中,脚步如飞小跑而去。

绕过巷口看到对方展开信纸一幕的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将香烟和早餐带回大方旅馆,那些特务你争我抢狼吞虎咽后,美滋滋地抽完了一包烟,又开始精神抖擞地继续折腾那四个学生。

威逼利诱,恐吓拷打等手段再次连番使将出来,屋内的于子三等人依旧死咬着牙关,起初还有呵斥之声,最后只剩下强忍痛苦的闷哼,审问他们的特务却休想得到半个字的回答。

听着里面强忍着痛苦的声音,我微微颤栗着,愤怒与恐惧在心中交织在一起,明哲保身的想法让我感到羞耻。

“娘卖逼(杭州土语:骂人脏话),小西施嘴巴嘎牢(杭州土语:小鬼嘴巴很严)。”

“先吃饭,吃饱再去弄他!”

临近午饭时分,满身臭汗的特务们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依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再次被打发去定饭菜。

趁着那些特务正在大块朵颐,我无心用餐,味如嚼蜡地胡乱扒了几口,悄悄拿了几个包子准备溜进房间里。

我刚试图推门而入,就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喂,小鬼,你去作啥?”

正是周组长的声音,这个家伙真是警觉到滴水不漏,察觉了我刚才吃饭时的异样。

背后汗毛直竖,险些拔腿就跑的我突然冷静了下来,连忙回头陪着笑脸道:“长官们先吃饭,我在这儿替长官们盯着。”

大方旅馆并不大,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任何人,我的急中生智显然让对方的脸色和缓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哦!小心点儿,要是出了岔子,小心你的脑袋。”

他显然也没什么胃口,并没有继续吃饭,而是拿出一支烟在院子里抽了起来。

我松了一口气,发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背后被汗水浸透,望着光线相对昏暗的屋内,还是坚定地抬起了脚。

“同志!同志!”

那张曾经在照片上有些模糊的脸此时此刻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我轻轻推了推他。

对方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目眺有些迷茫,看向我地眼睛先是有些漠然,随即带上了警惕。

于子三,曾经留在历史资料上的人物,竟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被单独审讯,此时衣衫破烂,隐约可见条条血印和大块淤青,精神萎靡不振,原本戴着的眼镜不知去向。

换作普通人,在车轮战式的威逼拷打下,恐怕早已经招了,但是他却没有,依然在坚持。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却是抿去了眼中的湿意。

于子三却死死地盯着我,很明显是在戒备,我倒是能够理解他的反应,姓周的手段迭出,在对方看来,我说不定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你放心,什么也别说,我不会问你的话,先吃点东西。”

我拿出了包子,递了过去,说话声格外压低了嗓子,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闻到肉包子的香气,于子三本能地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我,犹豫一下,还是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我已经将消息递了出去,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虽然早已经知道答案,我还是不甘心,或许会有转机。

于子三一怔,停止了咀嚼,抬起头望着我,犹豫着该不该相信我,或许我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狡猾的小特务。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却还是点了点头,我心头一暖,在这样的群狼环伺下,还能得到一丝信任,异常难能可贵。

于子三吃了两个包子后,便摇了摇头,转过视线望向墙壁,我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包子我还有!”

他点了点头。

不过郦伯瑾、陈建新、黄世民三人却对我没有任何好脸色,显然对抓捕他们的特务们恨极,咬一口包子,还骂一声“狗特务”。

我却没有生气,我知道,他们骂的是那些反动派。

审问依旧在继续,巷外一切很平静,我又去买了几次烟和饭菜,心中暗暗焦急,还想故伎重施,但是街上却看不到一个学生的身影。

虽然明知道浙江大学内已经开始酝酿着某种风暴,但是我却希望这场风暴来得更快一些,更猛烈一些。

一天过去,闭眼,睁眼,我并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依旧在这个光明与黑暗交锋的年代。

秋意虽浓,肃杀的季节即将到来,秋老虎却依旧在肆虐,阴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丝放睛的迹像。

第二天傍晚时分,事态有了变化。

假借着盯人,刚给遍体鳞伤的四人喂完食物,就听到周组长在院子里叫喊了起来。

“把人都带出来,马上转移!该死的,消息走漏了。”

“组长,送到哪里去?”

特务们慌乱起来,那帮学生一旦发起疯来,他们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

原本的秘密审问已经有开始公开化的征兆,对于见不得光的特务们来说,不啻于天大的麻烦。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分开转移,姓黄的和姓郦的送到省警察局,姓陈的送到保安司令部独立大队,还有那个于子三!”

说到这个最难啃的硬骨头,周心万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带到小车桥1号,老子亲自收拾他。”

小车桥1号是浙江保安司令部监狱,正式名为浙江陆军监狱。

杭州本地人常说“今日无法无天,明朝小车桥见!”“不嫑好嫑好,大了进小车桥!”

如此令人言之色变的地方在浙江省保安司令部“策反组”组长周心万的上司中统浙江室主任俞嘉庸看来是最安全的所在,他与浙江省保安司令竺鸣涛密商,下令让周心万将于子三转移到浙江省保安司令部看守所收押。

连买过几次香烟和饭菜,借着周组长的信任,我趁机跟了过去。

高耸的围墙和电网,还有戒备森严的监狱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于子三四人在大同旅馆秘密被捕的消息并没有封锁太久。

在天亮后,事先有约的葛师竹、周尚汾等人扑了个空,再三逼问茶房,才知道凌晨时分有特务带走了四人。

浙大地下党支部得知消息后,迅速作出了反应,一方面寻找于子三四人的下落,试图探视,一方面向省政府抗议非法逮捕行为。

向来爱护师生的竺可桢校长以自己的影响力,为于子三四人奔走,努力营救。

来自于外界的压力至今仍无所获的特务们气急败坏,连我也挨了不少训斥。

我心里却是十分高兴,再次偷偷故伎重施,将消息送了出去,愚蠢的特务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

带着偷偷买来的伤药,我寻了个借口,溜进摆满各式刑具的牢房。

“你来了?”

于子三看到我,这几日来,他还是第一次与我说话,周心万等人疯狂的拷问他,换来的只有怒斥。

一边给于子三上着药,我小声说道:“等会儿我带你溜出去,我有枪,浙大竺校长和全校师生正在积极想办法营救你。”

我的怀里揣着一支偷来的手枪,中统浙江室派出十个人急于在于子三身上打开缺口,得到浙大地下党及全国学联的情报,以极尽残酷的手段持续审问。

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更让我下定了决心。

“不,不要,我已经走不了了,会拖累你的,没必要无谓的牺牲,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于子三勉强笑了笑,说道,“他们什么都不会从我嘴里得到。”语气里充满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味。

他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幸免,自言自语地念颂起了诗句。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嘶哑的声音异常坚定。

我一个激灵,这是玛克西姆·高尔基的《海燕》,勇敢的海燕面对着可怕的风暴,义无反顾地飞翔。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的眼中含着泪,从怀里摸出了那支勃郎宁手枪,准备不惜一切,也要将这只勇敢的海燕救出去,他不应该牺牲在这里,不应该白白牺牲在白色恐怖的毒手中。

然而于子三却向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同志!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声同志让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未到伤心处。

以这种诡异的方式,令我厌恶的身份和于子三相识短短数日,彼此间的话也只有寥寥数句,但是我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颗至纯至粹的赤子之心,和坚定不移的革命精神。

只有对祖国和人民的无比热爱,才能让他超脱一切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

无力改变这一切的我就像行尸走肉般走出了牢房,背后回荡着于子三低吟的《海燕》,有特务听到了动静,向我望来,问道:“喂,小鬼,他说了什么?”

望着这些卑鄙丑陋的家伙,我冷笑了一声:“他疯了!”

我同样也不会让这些迟早被历史车轮碾压的家伙有任何收获。

茫然走出保安司令部监狱,那个肮脏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

1947年10月29日晚,丧心病狂的中统特务们使用了电刑,夺走了于子三同志年轻的生命,年享仅22岁。

仅凭着一个人一支枪,根本没可能将于子三从保安司令部监狱救出来,我痛恨自己无能,没办法像007一样大杀四方,化险为夷。

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我在西湖边茫然走了一夜,不知不觉来到了浙江大学的校门前。

许多学生正在那里云集,他们已经知道了噩耗。

每一个学生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于子三,我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

“特务!这里有一个狗特务!我见过他进保安司令部监狱!”

突然有人指着我大叫起来。

我经常外出买烟和买饭菜,还出入保安司令部监狱,自然而然躲不过群众们的火眼金睛。

立刻有无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厌恶,有愤怒,有仇恨,很显然我这个不速之客并不受欢迎。

“打狗特务!”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学生们一下子拥了过来。

我却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微笑起来,张开双手,拥抱这些学生们的愤怒。

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海鸭也在呻吟着,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蠢笨的企鹅,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到悬崖底下……

只有那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飞翔!

我看到了一群海燕正勇敢地张开翅膀,迎接着来袭的暴风雨,放声高唱。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一片黑暗吞没了我。

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当我疑惑地重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伏在书桌旁,一道黎明的曙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正温暖地撒在身上。

天亮了!

我似乎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未曾关闭的电脑显示屏上,我的目光一凝。

浏览器开启的网页正是于子三的生平简介,那张黑白色的照片上,戴着黑色圆框眼镜上的他,静静地看着我,耳边隐约传来一个声音:“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黑暗已经过去,天已经亮了!

于子三事件就像一颗火种,引发了全国性的学生运动,让更多的年轻人觉醒,投入到革命大业中。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们这一代人将肩负着革命先烈的传承,为中华民族强盛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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