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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篱之外的声音

来源:文艺报 | 倮伍拉且  2017年12月25日07:10

如果说樊篱之外的思绪,如风,如云,在天地间自由飘飞,无拘无束,无羁无绊。那么,樊篱之外的声音,便属于纯粹的诗歌的声音。想到这句话,只因为我读完了刘红立的新诗集《低于尘埃之语》。我得出这样的结论,基于诗人刘红立与他的诗歌语言之间的关系,基于他这本诗集的名字《低于尘埃之语》,基于他用过的笔名“老房子”。

诗人与诗歌语言的关系,体现在诗人们不断去推敲语言,锤炼语言,纠缠语言,甚至玩弄语言。而刘红立恰恰相反。我认为他面对语言万分被动,他被动地被语言推敲,被语言锤炼,被语言纠缠,甚至被语言玩弄。从此意义上看,不是刘红立在写诗,而是诗在写刘红立。所以我说刘红立的声音逃离了樊篱,风一样,云一样,在天地间自由飘飞。这样的境界,体现出自由的精神和意志,单靠修炼,靠阅读,靠主动追求,是难以企及的。要进入到这样的境界,只能靠天生的那一部分心性、心智、心怀。有的人把企及这种境界的人称为天生的才能,我不这样看,我认为刘红立能够企及这种境界,只因为他有不灭的童心,有不灭的关于童年、少年如梦似幻的记忆。

说到此,我得说说“樊篱”这个词。这个词在这篇文章中,特指人类社会中的一切规范、规矩和约束,如法律、法规、体制、教育等,包括了一切理性的思维和严密的逻辑思考、推理,包括了一切人类与大自然、与历史和未来、与无垠的宇宙相通的障碍。《低于尘埃之语》分五辑,第一辑“私语”,第二辑“拾语”,第三辑“寄语”,第四辑“絮语”,第五辑“赘语”,我选每一辑的第一首进行解读,避免刻意之嫌。

读完《九行诗》,我想到的第一句话:“经验之外的经验”。人生的经验,人类的经验,知识的经验,修养的经验,成功的经验,失败的经验……每一个人都生活在经验之中,无一例外。刘红立也不例外,但他在写这首《九行诗》的那个神奇的时刻,走出了无处不在的经验。当然,这首诗完成后、被阅读后,也成为了经验。在那个初夏的深夜,诗人没完没了地被“九”纠缠,被“九行诗”纠缠。那一夜,诗人通过“九”与广阔的大自然息息相通,拥有了经验之外的经验。

《科甲巷,一条街区的能指》,这首诗所表达出来的有记忆,也有想象。记忆和记忆所指向的,不仅是一条街区的能指,也是一条街区的历史现实,以及未来。未来自然属于想象,但想象在这首诗里也成为了诗人的记忆。我和那些像我一样的读者,对记忆的认识也包括了想象,比如梦境,比如冥想。这首诗,有对现实的写实,也有对历史的回顾,在写实和回顾中,寄托了诗人对未来的某种美好、善良的期盼。科甲巷,实事求是地说,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是否存在这一条街巷。但我知道,诗人对这条巷子所表达出来的记忆之外的记忆。

常言说,上帝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窗外》这首诗表面上看,诗人站在房间内临窗眺望,他似乎看清楚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窗外的世界那么清晰而模糊,那么急速奔跑、运动着,把诗人孤零零抛在了房间里。一个“孤”字,概括了诗人在写这首诗歌时无助的心境。诗人站在窗内,也站在命运之内,但他深切体察到了另一种命运,与诗人的命运密切联系,又远隔时光。那一个时刻,上帝可能关闭了诗人所有的门窗,也可能打开了诗人所有的门窗。

声音之外的声音。月亮历来是文学艺术家们的创作题材,关于月亮的作品不胜枚举。中秋的月亮圆满丰润,在民间文化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象征着团聚、团圆、美满。刘红立吟唱的《中秋月》,纷繁而复杂,数不清道不明。面对八月十五夜空中那轮圆圆的月亮,诗人似乎有些沉醉,沉醉于广袤的天地之间,沉醉于漫漫的黑夜,沉醉于丰润的月亮。月亮变成了美酒,变成了美人,变成了一切美的象征。这一切,那么的美好,诗人的声音,如同中秋的月色一样美丽,却又透露出无尽的孤寂和悲凉。

诗集第五辑“赘语”的第一首诗,名为《站台》,为组诗《我的地铁》(五首)中的第一首。诗人面对地铁,似乎面对着不停滚动的时间。站台是静止的,地铁是运动的,诗人在站台上忘记了时间的流动,忘记了白天和黑夜。在站台上,诗人周围还有其他无数的各色人等,那个时刻,站台是一个狭小的地方,也是一个喧嚣的世界。站在站台上,诗人除了观察还是观察,除了描述还是描述,他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站台上,等待列车来临的时间,诗人预感到了另一种时间的存在:存在于诗人所处的时间之外。诗人在两段时间里焦虑地徘徊。我历来认为,诗歌要么应该包含着丰满的文化信息、深刻的思想内涵,要么应该表现出诗人的文化品质,或超越尘世的纯净的声音。

(《低于尘埃之语》,刘红立著,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