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年轻而气正方可贵

来源:文艺报 | 张昊  2017年12月01日07:18

史啸思长篇小说《年轻气正》  

史啸思的长篇小说《年轻气正》于2017年9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全书分5部分,共计20余万字。评论家兴安评价:“这是一部描写新一代知识青年初入社会,试图以自我的力量改变现状,实现人生价值的小说。”兴安认为该书表现出对现实的深刻的介入精神和揭示能力,写出了“这一代”的乡土中国,为中国当代文学注入了新的元素。

故事讲的是一个法律系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被派到一个叫屏风村的小山村当村官。作者这样写自有深意,因为法律系的学生深知法律对于建设一个法制社会的重要性。但他所遇到的实际情况却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法外世界”。村子很小,又地僻山荒,和当今仍不鲜见的一些村庄一样,一切都是掌握权力的个人说了算。是法制还是人治,这是个多少年困扰我国农村甚至是不少地区和单位的大问题。由人治渐渐过渡到法制,是个渐进过程,但又是建设一个法制社会的必然历史过程。问题是这个过程要尽量缩短一些,不然我们还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而在此之前,我们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从这个角度讲,小说《年轻气正》所具有的典型意义不容忽视!

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说:“的确,描写那些由善与恶,可能与可鄙混杂起来而构成的人物,没有任何一门艺术比小说更合适,即使能同小说竞争的戏剧,通常处理的也是比较简单的情感与理智之间的关系。”“一个人物身上的善恶交织越复杂,自然就越需要一个作家的判断。”

小说中耗费笔墨最多的,是先是村主任后来又不择手段终于当上了村支部书记的吴宗平,这是个典型的村霸一类的人物。他的善的一面我们没有看到,倒是他的恶的一面被揭示得淋漓尽致。是改革开放后他率先富裕起来,有了钱再为当官铺路;还是先当官,而后凭借手中的权力捞钱,似乎并不重要,有时是二者互为因果。吴宗平就是这样一类的人物。他不但涉黑,而且在此前还残害过人命,只是做得过于隐蔽,没有暴露。有钱有权又心狠手辣,种种劣迹集于一身。与他对立的是村支部书记赵宝钢。表面上看,赵宝钢正义耿直、不善言谈,吴宗平油嘴滑舌、八面威风,实则二人是在一个小村的权力巅峰争权夺势、勾心斗角,甚至相互对对方狠下毒手。吴宗平在男女问题上看来干净,却是本能所致。赵宝钢则和村里一位寡居的女干部关系暧昧。而凡是在男女之事上界限不清的人,经济上也很难清白。小说对屏风村这种权利之争有着形象的比喻,叫“幕府执政”。小小的屏风村,也跟日本幕府时期的政治一样,“书记就是天皇,但没权力,只是供着。主任就是将军,但有实力,他才是说了算的人”。二人的争斗直至把下一代卷了进去,子一辈不仅参与父辈的争斗,而且都没有好下场。赵宝刚的儿子被吴宗平之子吴冬强残忍杀害。吴冬强后来也被仇家杀死。故事绕来绕去,阐释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道理——恶有恶报!

作者对这样的人物满怀憎恶,通过人物肖像描写便可看出。如写吴宗平,“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室,嘴咧着,露出那排黄金牙。他那个圆圆的秃头,在日光下分外锃亮,好似一个人体台灯”。寥寥几笔,入骨三分。作者就连那个厚颜无耻的寡居的妇女干部蔡淑芬也没有放过,写她“看了一眼吴宗平后,习惯地托了下她那个肥得如篮球一样的奶子”。就像是人物速写,简单几笔,轮廓鲜明,一个个人物跃然纸上。

现实生活中,在一些地区和部门,仍有人依权仗势,为所欲为,独断专行。在一些偏远的农村,此种现象更为严重。中央强调“打虎拍蝇”,就是要把一些仍在看不到的角落里嘤嘤乱飞的“苍蝇”除掉。我们有理由相信,像屏风村这样的村子不会只有一个。一些在村里握有实权的人物,是为村里百姓办事,为至今仍贫困的百姓脱贫而倾心尽力,还是为了一己私利而费尽心机,是衡量一个干部优劣的试金石。如果仍有人仗着手中有些权力,而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必将被历史所淘汰!

书中的主要人物尚峰,则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的典型。他大学毕业,学的又是法律,和不少大学毕业生一样,谋职不顺,先去当村官。一般大学生村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三年之后另谋高就。这就难免使得多数村官在工作中应付或敷衍。尚峰则是个有着济世情怀的年轻人。他有着美好的愿望,想为村里人多做些事,特别是想靠自己所学的法律知识,为乡村的法制建设多出些力。来到村里,他也做了些有益于百姓的事,如给家穷而失学的孩子找书看,也为弱势的一方打官司。但他没有想到,他所遇到的是村霸、土豪和土皇帝一类的吴宗平和赵宝钢。1956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有句话说得十分精辟:“把人和社会连接起来的唯一纽带是天然必然性,是需要和私人利益。”来到屏风村,尚峰不得不陷入村支书和村主任的矛盾纠葛之中。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他也不得不在两人中有所选择。这时,他所学的法律知识全无用场,因为这里是个根本不讲法的地方。无奈又无助的尚峰,最后靠向了吴宗平一方,而且助吴宗平当上了书记,他自己也当上了村的代理主任。吴宗平为了牢牢控制住尚峰,竟把尚峰拉下水。而这时,尚峰也爱上了吴宗平的女儿吴冬玲,不久吴冬玲却在一场洪水中为救人而被洪水卷走。吴宗平当上了书记,更加肆无忌惮,在拆迁占地上变本加厉地侵吞钱财。年轻的尚峰此时彻底清醒了,他宁可自己锒铛入狱,也要除掉吴宗平这一村霸。最终,吴宗平被除掉了,尚峰也勇敢地承担了自己应负的法律责任,从而完成了自我“救赎”。至此,小说作者也完成了小说主要人物的塑造。人物塑造是长篇叙事作品的核心。读小说《年轻气正》,便能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小说还阐释了这样一种观念,正如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一书中所阐释的:人人都有追求自己利益的权利,但这种追求是在一个审慎、有序、公正的道德基础上进行的。小说所呼唤的,正是一个文明的有道德的公正而有序的法制社会!

(《年轻气正》,史啸思著,作家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