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老齐有每天写日志发网上的习惯，小鱼儿经常给点赞，写得好坏都给点，点赞时间长了，后来陪老齐喝过几次酒，老齐是喝酒，小鱼儿是改善伙食。

小鱼儿过年前要回老家了，说让老齐帮忙买张到邯郸的火车票，老齐说路程很近，可以选择坐公路长途的，小鱼儿撒娇的说，火车安全，火车上热闹。撒娇的时候，小鱼儿总是扑闪着那双美丽的小眼睛。

过去认识一些铁路公安局的朋友，现在都退休了。为了面子，那天，老齐只好去火车站附近另辟蹊径去试着找票贩子。天很冷，在北京站鬼鬼祟祟的转悠半天，票贩子没找到，却被几个便衣盯上了，好在长了一幅“面带忠厚”的面孔，虽然没有惹上麻烦，但是已经不敢在北京站转悠了。

小鱼儿在QQ又留言了，催问票的事。小鱼儿就是这么个孩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找你肯定是有事。真无奈，老齐只好在网络上寻找了。“强国论坛”上发现了一个广告帖子，说“为人民服务，学雷锋办好事，啥事儿都能办，适当收取些辛苦费。”寻着帖子上留的QQ号，在网上找到了“铁老大”。

“铁老大”是个网名，起得很豪气。他说，票可以给出，但是一定先付百分之三十定金，定金也是车票的过路费，然后才能找老板出票。在QQ上说好了接头地点和暗号，一早不到九点，老齐就来到了位于东长安街的邮政局，一个绿色主题的大楼，大门还没有开，靠西边的大门口，约定的地点是这里，嘱咐老齐手里要拿张有小广告的旅游地图。

等了十分钟，九点已经过了，一边等一边在心里骂小鱼儿，真不知道心疼人，不知道老齐已经老了闲了，没有关系办事了，还找这难事，等在那里的时候，脑子里时不常的就会闪出她那双古怪的小眼睛。等得脚冷手僵的，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身边凑过来一个女孩子。

“你是老齐？咋没见你拿地图呢？”

这才想起，忙说：“天气冷，地图揣兜子里了！”老齐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是票贩子。

“差点儿耽误事儿，知道不？”年轻女孩儿说话很严厉。

“知道，知道！你是铁老大？”有错认错，是老齐的优良传统。

“也是也不是，定金带了？”她伸出了那双纤纤细手。

“带了，怎么个给法儿？”老齐疑虑重重的说。

“没跟你说好啊？怎么回事啊？票价的百分之三十！”她有些不耐烦

老齐迟疑地递过去四十元钱.

“到哪啊？几张啊？”可能是觉得定钱少了。

“河北邯郸，我查过了，票价是一百二十三块，”

票贩子看了看现金的真伪，然后说：“这么近，还买什么卧铺啊？”

“麻烦了，帮帮忙吧！”

票贩子把钱放到衣兜，然后问：“怎么来的？”

老齐掏出自行车钥匙说：“骑车子。”

“那跟着我吧。”女孩子骑的是电动车，慢慢的走在前边，老齐骑的是腿动车，飞也似的跟在了后面。

穿大街，走小巷，来到一个停车场，这里有个值更的小房子，“铁老大”进去后有几分钟的时间，出来说，“你是等会儿？还是过一阵子来取票？”

给了定钱的老齐，有些不踏实了，生怕这四十元钱定钱飞了，忙说：“我等会儿……我等会儿。”然后就是不离左右的跟着她了。

这里，可能是北京最繁华的场所了，四周都是漂亮的大楼，四星级、五星级的酒店林立，进出的都是豪车和衣着光鲜的男女。楼与楼之间，就是风口，寒风刺骨，看着进进出出大酒店的人们，想着那张给小鱼儿代买的回家车票，老齐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这么一折腾，就是中午了，又冷又饿的，特想吃个热乎乎的东西。

“附近能吃点儿啥？饿了。”

票贩子说：“有“牛拉”！”

“牛拉”老齐也是知道的，都说她是喜欢喝的二锅头“牛二”的姐姐。熟悉老齐的人，一定知道“牛二”的，“牛拉”是牛肉拉面的简称，就如同“牛二”是牛栏山二锅头的简称一样。简称，把中国的文字搞乱了，让老齐在这里还要扫盲。

看到一个大型商场的外立面，有个“涮吧”的广告。

老齐问:“能不能到那里去吃个小火锅？”

“铁老大”回答：“很贵的，要几十块的，吃不起的。”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已经没有了刚刚开始见面时候的黑社会狠兮兮的样子了，老齐又说：“吃吧，简约消费，请客了。”愣愣的看了老齐一眼，“铁老大”不客气的跟着老齐来到大厦顶层的“涮涮吧”。

点了一份套餐，连锅底带调料、蔬菜、鸡蛋、羊肉和一份火锅面，一份套餐是50元。服务员瞪着好看的大眼睛说：“两个人吃一份套餐够吗？”老齐忙着回答：“应该还能剩下些的。”剩的什么，老齐没好意思说。

这地方不错，干净、卫生，而且价位不高，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牛二”伺候着，“铁老大”吃相有些贪婪，一筷子就把那切得薄如纸摆得层层阁楼的羊肉片夹去了一大半，老齐吃了假蟹肉，吃了几片涮白萝卜、大白菜，已经吃得是热热乎乎、满头大汗的。每人都要了三份免费调料，而且让服务员不停的加水喝汤。

“为什么要等这么久？”老齐边吃边聊着。

“你就一张票，给你单跑一趟很不值的。得凑！”头都没有抬，就把话给扔回来了。

“一张票，你们就能挣四十块，为啥还不值得？”老齐又问。

吃到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老齐也不是什么黑白道上的坏人了，“铁老大”小声说：“我们的票是从天津拿的。”

老齐有些吃惊，一张北京到河北的火车票，要跑到天津去出票，这一个弯子可是不近，属于时髦的京津冀一体化啊。她说：“老板在天津火车站上有路子，所以票只能从那里出，你一张票，无论如何是不会专门跑趟天津的。”

老齐从兜里掏出地图，在上边比划着，北京、河北邯郸、天津，明白了等候时间长的缘由。

等了好一阵，“涮吧”的客人都翻台几次了，我们还泡在那里。大眼睛的服务员加汤的时候，都不耐烦了，我们还是小心翼翼的喝汤吃面，火锅面一根一根的挑着吃，就是为了能够在暖和的环境下蹲守。

票终于来了，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翻看了几遍：“是真的吧？”她看着老齐笑嘻嘻地说：“看你请我吃火锅的份儿上，我教你个辨别真假票的办法吧。”说着，手里拿着票：“看这里有没有挖补的痕迹，看暗纹有没有中国铁路的字样，看钱数是不是带着元以后的角分，还有就是看你自己是不是有上当受骗的气质了。”

没有认真学如何识别真假火车票，今后也不想再帮别人买火车票了，老齐自己一个闲人，一定是反季节出行，到售票处去买了。

把票给小鱼儿了。晚上在沙滩儿街里的“杨记小吃店”，老杨给拿了上次寄存的“牛二”，老齐把票给小鱼儿的同时，还给她讲了“涮吧”的故事。小鱼儿今天有些异样，小眼睛不见了炯炯有神，小眼睛也不那么的可爱。

小鱼儿看老齐盯着她的眼睛看，佯装不知，说：“齐叔，和你说个事？”

“啥事儿？”老齐真怕小鱼儿又说出再要张火车票的事情。

“这次回家，我妈说了，让我去相亲！”

“挺好啊，今年有二十好几了吧？”听到是这样的事情，老齐轻松了，话题比火车票轻松了许多。

“二十四了。”

“也该着了！”

“齐叔老说我眼睛小，要去相亲，现在这样，眼睛大些了吧？”小鱼儿眯起了眼睛望着老齐。

看着那双别扭的眼睛，老齐淡淡的问：“你去割双眼皮了？”

“没有，那个我怕疼的。”

“那个？这是怎么回事？”老齐看着小鱼儿的眼睛说。

“齐叔没听说过眼皮贴吗？”

“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听过这个？是个啥东西？”

“也是一种化妆品，往眼皮上一贴，我小眼睛就变成大眼睛，单眼皮就变成双眼皮了。”

老齐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小鱼儿的眼睛：“很辛苦吧！”

“头几次辛苦，慢慢就好了，看我贴的怎么样？”

“不如你原来的小眼睛可爱。”老齐说话有些不客气，喝酒后的老齐有时候说话就变得不客气了。

“怎么这样啊，公司的人也说了，说得可难听了，说像肚脐眼。”小鱼儿笑得前仰后合的。

“还是自然些吧，相亲是一辈子的事情。”老齐自己都没明白说这句话的意思。

小鱼儿把火车票拿走了，说离京的时候，就不来道别了，买火车票的钱嘴上问多少钱，可是没从兜里往出掏，一个孩子，钱来的也不易，老齐没追。小鱼儿临走的时候还说，“眼皮贴”的事情别往日志上写。老齐没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