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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嘉措的诗与远方
来源:宁夏文艺微信公众号 | 严琼丽  2017年10月26日08:41

经堂

 

泛黄的经书

在粗糙的手掌里,把一字一句送到天上

为每颗星辰,点亮一盏灯

每一个双手合十的凡人

都在静穆之中仰视自己的灵魂

她们曾低矮,受苦

在这里,主人会洗净自己的双手

像抚摸自己曾遗弃的

孩子的脸那样

去摸那颗高贵的灵魂

给她久违的温度

与湿热的泪水

去向她忏悔

却不敢乞求她的原谅

 

——2017.10.21

 

佛殿

 

只有在那里,我才敢释放内心的鬼

释放囚禁多年的哭徒

一个被抛弃的婴儿

为何要在多年之后重撅“故土”

她从未这样伤心过,为何在离开之后

才发现,佛殿里差了那么几个人

她企图用尽一生去等

但一生何其之长

离开一周之后,她想起酥油灯

她亲自燃起的酥油灯

那微弱的光,和孩子刚出生的时候

看到的钨丝灯一样的微——黄

 

——2017.10.21

 

舍身崖

 

我要舍弃的,是我之外的云霄与岩石

我要奔赴的,是荒原之外的雪域

神灵就在高山之上,有人诵经

有人祈福

 

高呼一声,这雪雾缠绕的山腰侧

有舍身崖为险处的美丽正名

风,急急地呼来

只有在瑟瑟发抖的时候,才恍然得知

我是如此地

爱这辽阔的疆域

爱这只有一面崖的危险

爱这只有一面崖的生灵

 

只有在这里,我不再是一只胆怯的松鼠

而是一只窜遍雪原的白兔

太阳欲割破这云层

同行的人,渐离去

我也只有离开之际

攒足我所有的力量

让舍身崖的生灵唤醒我的沉寂

 

——2017.10.13

贺兰山的雪

 

一山又一山,我抛出体内所有的隐寂的沙粒

一翻又一翻,所有隐寂的沙粒都归拢

都甘愿被风雪覆盖

马头琴不敢在白天抒情

所有欲盖沙粒的风雪,都善卷走我内心的荒冢

我存有私心

欲将贺兰山顶的风雪带回温暖的栖息地

赠你烧一壶异乡的水

再用家乡的茶,泡一壶

 

可我口袋是浅的,除了起伏

什么都装不下

在贺兰山的薄雪层顶

我有一望无际的原野被遮盖

我用冷颤惊醒它,惊醒它之后

它也不甘愿被揉成我手心里的风

它不愿离开它的故地

我羞愧,为何不能早早醒悟

 

——2017.10.20

经幡

 

在这里,黄昏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随风摆动的经幡,像一部圣经

端庄地坐在大漠里

等每一个路过的人,与之长谈

再送之离去

 

每一个故人,在离去的时候,都像一阵风

吹进我的记忆里

在经幡侧,我没流一滴泪

只把他们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来

安放在摆动的经幡上

 

未来,无论是日落或雪白

若是有人翻山越岭路过此经幡

请不要将他们的辽阔

带离这无边的大漠与星辰

 

——2017.10.14

 

灵骨塔

 

在灵骨塔旁,我是一粒沙

我的骨头是被镂空的石头

里面要装的,只有阿拉善的白云

和腾格里的沙

我不敢将自己置身于一间狭隘的屋子里

我知,天地广大

一滴沙,无论是流动

或是安睡

都是无形的

她随时可以是一片雨

一朵花

一只骆驼

一棵胡杨

一粒沙的行程注定是颠簸的

她可以流很多的泪

可以在渺无人迹的地方

将自己体内收搁置的陨石

一一散落

她可以在20岁阅尽一群人的沧桑

也可以在23岁,将自己的沧桑丢进海里洗净

再捏做一坨小泥巴填在坑洼里

任由大漠的风

把它吹成皲裂的土地

 

——2017.10.15

 

转经筒

 

只此一生,也转不完

每个经筒上染指过的红尘

都像浸泡在阿拉善荒漠的沙土

 

我小心翼翼地转,尽量避免发出多余的声响

我也不望脚底

我的脚底沾染了太多异乡的不由己

我不忍它染指这里,因为我爱这里

 

在这里,我没有熟悉的山与水

在这里,我只需心无旁骛地转

在这里,我相信每个石子都是我与我的碰撞

在这里,我是每一粒沙的分裂与重组

在这里,我不会可怜任何人

就像我从未觉得任何人需要可怜我一样

在这里,我完成了一次

声势浩大的自我相认

 

——2017.10.21

 

  严琼丽,曾用笔名一粒沙,汉族,云南省作协会员,1994年3月生于云南师宗,毕业于云南财经大学。2014年开始写诗,有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国诗歌》 《滇池》 《飞天》 《文学天地》《珠江源》《新诗维》《曲靖日报》等,有作品入选《每日一诗》(2017年卷)《当代大学生诗选》,在“青山书院杯”第五届中国校园“双十佳”诗歌大赛中获提名奖,第三届北京文艺网国际诗歌奖中获提名,第二届“求是杯”国际诗歌创作与翻译大赛中获优胜奖,全国“相约阿拉善 追寻仓央嘉措的诗与远方”大赛中获得散文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