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新一年的铁路春运就要开始了。春运，是铁路上一年里最艰巨也最繁重的工作任务，历来倍受关注，为铁路工作的重中之重。全路上下要全力以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才能够完成这一春节旅客运输的重任。

而此时，对担负几百公里线路养护和维修任务的高平工务段来说，全面进行铁路线路大整治、确保春运线路运行安全就成为首要的春运准备工作。该段就此召开了“奋战最后三十天，坚决打胜春运线路整治攻坚战”的誓师大会，全段工长以上干部都参加了会议。会上，段长张军勇对整治任务做了具体安排和说明。党委书记刘岗作了激动人心的动员讲话，他号召全段职工振奋精神，奋力拼搏，坚决完成春运线路整治任务，努力为铁路春运做贡献。

会议结束后，一股浓郁的决战气氛立刻在高平工务段弥漫开来。几千名职工都受到了会议精神的感染，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决心大干一场，为铁路春运倾注自己的汗水和心智。南山领工区白河沟工区工长万明刚，这个工务段里最年轻的26岁的工长，更是热血沸腾，信心满怀，准备带领全工区职工在春运线路整治大会战中一展身手，争当先进。会议一完，他顾不上回高平的家看望父母，就赶火车风风火火回了一百多公里外的小站工区。也顾不上歇息，马上召集工区全体职工开会，传达段里的会议精神，并对工区的春运线路整治工作做出安排。

白河沟工区是高平工务段线路条件最差的养路工区，所管辖的二十多公里线路都处在山区地质复杂地段，翻浆、冒浆多，特别是寒冬雨雪，给线路及两边水沟、山体护坡造成了不小的损害，要在30天内完成整治，任务非常艰巨。为了确保如期完成任务，小万带着几名班长对所有的整治工作量进行了核查和估算，倒排出了30天的整治推进计划。然后，他就带着30多名职工投入了紧张而繁忙的线路整治之中。由于工作量大，也为了赶进度，他们早上七点就上了线路，晚上七、八点才收工。中午饭，也派人送到线路上吃。真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工作非常辛苦。

小万工长既要组织，也要带头干，还要检查验收，晚上又要准备第二天的工作，忙的更是焦头烂额，几天下来，浑身累的都要散了架，晚上一躺到床上，“呼，呼……”不一会就鼾声大起了。自己的办公室兼宿舍弄得乱乱糟糟的已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整理，衣服换了，往凳子上一丢，也懒得洗了。

这天傍晚，小万和工友下班回来，在工区伙食团吃完饭，回到工区办公室兼自己的宿舍，打开房门，拉亮电灯，眼前一亮，整个房间整理一新，卫生干干净净，物品摆放整齐……嗨！办公桌上还放着一盆正开放热烈的人造杜鹃花，虽然不是真的，但感觉上似乎也有淡淡的山野香味悄然袭来。旁边，还有几个红润润的大苹果。这是自己的宿舍？早上出门不还是一片脏乱吗?他都以为走错了门，下意识地不由退了出去。可再仔细看看，这确实是自己的宿舍，他才安心却还是惊奇地走了进来。把房间里四处看了又看，“嘿——”！这一整理，整个房间美观、洁净了，感觉真的舒服。他已经很累了，随意往床上一躺，轻松多了，心里就在想：这是谁整理的呢？他的宿舍钥匙除了自己有，再就是放了一把在伙食团的炊事员李姨那里。平时，他不在，有人要进办公室可以到李姨那里拿钥匙开门。工区职工都和自己在线路上苦干，不会是他们。职工家属有几户，但都在外做工或是做生意，也不是她们。李姨要给工区做饭，自己还要带孙子，哪有时间帮自己整理房间。再看摆放的杜鹃花，就更不是她了，50多岁的老职工家属了，哪有年轻人的浪漫。自己原来的女朋友，已经吹了，她就是嫌弃自己在小站工区工作才走的，根本不可能从市里再跑到工区来照料自己。自己的母亲，她是知道儿子工作忙，可老娘要伺候多病的父亲，也没有功夫从市里来工区为儿子整理房间卫生。那是谁呢？他想不出来，瞌睡却越来越浓了，赶紧打住思绪，脱衣服睡了。

翌日早上起床后，小万去伙食团吃早餐，顺便就问李姨道：“李姨！昨天是谁帮我整理宿舍的卫生了？” 李姨听了，诡秘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是‘田螺姑娘’又下凡了吧。”“你看你，什么‘田螺姑娘’，那是神话故事。”小万嗔怪道：“你快告诉我，我得感谢人家。”

“你啊——”李姨继续卖着关子：“谁说没有‘田螺姑娘’了。你这样好的小伙子，能干，上进，有文化，长的也不赖，哪个女孩不喜欢啊？！”李姨又故作神秘地笑笑：“所以‘田螺姑娘’就赶到你这里下凡了。”

李姨不肯说，小万也没有时间问了，吃了饭，就集合队伍上了线路。

这样，以后每过几天，小万的宿舍就有人来帮助整理卫生，换下的衣服也给洗得干干净净，每次都还留下一些好吃的东西，好象是犒劳为春运而苦干的小万。小万心里是非常惊异，更十分感动，想问清楚，李姨却神秘地不肯说。后来工作忙了，也就顾不上问了。

很快，大半个月的决战时间就在紧张而艰苦的工作中过去了，工区线路整治按照计划顺利推进。在决战进入25天的时候，小万和工友们照旧一大早又上了线路。干到9点多，领工区领工员陈方平给小万打来电话，通知他段长来检查线路整治情况，要他赶回工区接待。小万交代了工友几句，急忙赶回工区。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兼宿舍，一看房门大开，一个女孩背对着房门正在忙碌着。小万的心加速跳了起来，这肯定就是李姨说的“田螺姑娘”了，他急于知道是谁，快步走了进去。

听到有人进来，女孩连忙转过身来：“你——万工长！”她的脸腾地红了，手拿着小万昨天换下的脏工作服不知放到哪里。

“哦！是你——小方啊！”小万更是一惊，原来为他整理房间的是工区旁边白河沟火车站新分来才半年多的新工人方卉。她是李姨的侄女，分在车站做客运员，常来工区找她姨，和他见过几次面，说过话，但并不怎么熟悉。李姨说“田螺姑娘”，他就没有想到她。

两个人突然相遇，都有些尴尬，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小万才想到应该感谢人家了，忙说：“小方，这段时间，谢谢你帮助我整理卫生。”

“没有什么，不用谢的。”小万的谢语让小方摆脱了羞怯：“我们车站号召全体职工都要为春运做贡献，听我姨说你工作特忙，我休班就来给你收拾一下房间卫生，解除你的“后顾之忧”，也算是为铁路春运多贡献一份力量吧。”说罢，她扑闪着黑亮的大眼睛，望着小万甜甜地笑了。

“你真好！”小万也给感染地笑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让我脑壳想烂了都猜不出来是谁在帮助我。问你姨，她总是卖关子，说是什么‘田螺姑娘’——”说到“田螺姑娘”，当着小方的面，小万突然感到不妥，立即咽下了后面的话，但脸上却不觉泛起了潮红。

“那——那是我不让姨告诉你的。”听小万说到“田螺姑娘”，方卉又羞涩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了：“其实，其实，我……”她正要说出心中的难言之隐——

“小万！小万！” 从领工区赶来工区的领工员老陈在外面喊了起来。

“哦，对不起。段长来检查工作，我要去接待。有话以后再说吧！”小万歉意地对小方笑笑，转身跑了出去。

方卉跟着到了门口，爱怜地一直目送着高大魁梧的万明刚迈着坚实的步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