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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论坛:展现文化自信 书写童年精神

来源:文艺报 | 王杨  2017年10月18日07:00

日前结束的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共评选出18部获奖作品,涵盖了小说、诗歌、童话、散文、报告文学、科幻文学和幼儿文学七大类,此次评奖结果可以看做是对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的一次巡礼,集中展示了近五年来儿童文学的创作成就。评奖结束后,中国作协举办了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论坛,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高洪波、部分儿童文学评论家及获奖作家与会,共同总结近年来儿童文学创作中的成就和经验,思考儿童文学前行中的问题,探讨儿童文学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的使命和机遇。

创新超越与文化自信

中国儿童文学要不断创造高峰,就离不开在题材内容、表现手法、文学形式和文学观念上的不断创新开掘。其中,最值得肯定的是作家们在儿童文学观念的更新和对童年书写的艺术难度方面做出的自觉努力与尝试,以及对文体本身的试验与探索。除了文体创新之外,在叙事视角或者题材内容上也有新的开掘,表达了儿童文学作家们面向生活现实的自觉与关心以及可贵的艺术探索。很多作家展示出了超越自我的勇气和决心。

从文化自信的高度和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观点看,近几年的原创儿童文学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儿童文学作家队伍的壮大不仅仅体现在数量上的增多,更在于这个群体中的每个梯次的作家都保持了旺盛的创造力。队伍构成的不断丰富和创作生态的日趋合理,带来了儿童文学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

论坛上,很多与会者注意到,近年来儿童文学中出现了很多“新质”。作为本届评委会副主任,汤素兰认为,一个时代、一个国家的文学更需要不断地推陈出新。中国儿童文学要不断创造高峰,就离不开在题材内容、表现手法、文学形式和文学观念上的不断创新开掘。其中,最值得肯定的是作家们在儿童文学观念的更新和对童年书写的艺术难度方面做出的自觉努力与尝试,以及对文体本身的试验与探索。此次获奖的萧萍的《沐阳上学记》无疑是新媒体时代儿童文学文本创新的一个重要收获,有评论家将它称为“儿童文学新话本”。儿童文学的诞生发展,一直和媒体息息相关。《沐阳上学记》既借鉴了话本小说的传统形式,又适应新媒体时代阅读的交互式文体的混搭,将童诗、当代儿童生活现场与作家有关教育的思考结合起来,既是植根于现实土壤的对当下儿童生活现场的摹写,又是一次文体的实验。除了文体创新之外,此次参评的作品在叙事视角或者题材内容上,也有新的开掘。虽然有的作品没有获奖,但都表达了儿童文学作家们面向生活现实的自觉与关心以及可贵的艺术探索。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很多作家展示出了超越自我的勇气和决心,比如彭学军的《浮桥边的汤木》跟她以往的少女小说在题材内容上有所不同,写法上也大异其趣,这一次她写的是男孩子,并且是以悬疑的方式来结构故事,正如她自己所说“这是一条我从没有走过的路……对我来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创。”而已经是儿奖“八连冠”的张之路则更是通过不断探索新的艺术可能、不断开掘新的题材领域、同时也不断发现自己的艺术潜能,为年轻一辈的儿童文学作家树立了自我超越的标杆。

评论家马力从童话这一具体文体的创作中发现,近年来的童话创作中,有很多童话吸收其他文体表现形式的成功的创作实践。比如王以培的《布谷鸟》是“寓言童话集”,也就是带有寓言形式特征的童话,其中童话篇幅大都如寓言般短小,最长的不过2700字,最短的在500字上下,且都有寓意或主题。这些故事幻想丰富,具备童话的基本特征。同时,作家能在童话的直觉思维与寓言的现实逻辑之间自由穿梭,在艺术表现上将这两种文体形式天衣无缝地对接,这种高难度的写作增加了创作快感,也增强了读者的审美愉悦。马力认为,把握住童话幻想的本质不放松,同时吸纳其他文体的多重表现策略,这种创作手法上的创新会给童话插上飞翔的翅膀。

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令中国儿童文学在国际上大放异彩,也令中国儿童文学作家们思考这样一个课题——如何在世界优秀儿童文学的视野中,保持我们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

评论家李利芳认为,儿童文学是面向儿童与面向未来的重要文学类型,承担着从童年维度阐释和传承中华民族精神、创造引领先进的童年文化、营建阳光健康的童年精神家园、进而丰富发展儿童精神世界、培养祖国未来接班人的任务。儿童文学是培育中国儿童共同的情感和价值、共同的理想和精神的关键载体,百余年现代中国儿童文学的建设历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今天,它所释放的巨大的文化创造力更是得时代风气之先,赋予我们更加坚实鲜明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勇气与力量。从文化自信的高度和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观点看,近几年的原创儿童文学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如此次获奖的张之路的《吉祥时光》,在历史叙事语境中将童真气质与中国人民朴素美丽的灵魂有机统一,堪称是有高度的写作;周静的《一千朵跳跃的花蕾》则以童话的想象力自由表达民族文化记忆,在艺术上有所突破。

童话奖得主汤汤还记得,几年前阅读推广人和语文老师向孩子们推荐的书单里,常常都是国外作品,很少出现中国原创童话的影子。询问原因,一位老师的话让她好不郁闷,“中国好的童话太少了,要万里挑一地去找太费劲了,干脆就忽略不计吧”。而前不久,汤汤特意对10个小学语文老师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查:“从老师和读者的角度,您怎么看当下国内的童话作品,您愿意推荐中国童话给孩子们看吗?推荐得多吗?”调查结果与几年前大不相同。更多的老师肯定了当下的中国原创童话,他们认为中国目前已经出现了一批新鲜、有活力、耐咀嚼、有气魄、有格局的作品,它们值得被孩子们阅读,老师们也正在把优秀的中国童话一本一本带进孩子们的视野里。汤汤认为,这说明中国儿童文学作家一直在进步,同时也需要更加自信地在童话原创力、文学性、真实的力量以及多样风格等方面付出努力。

说起近五年来儿童文学创作的成就,儿童文学作家李东华表示,儿童文学作家队伍的壮大不仅仅体现在数量上的增多,更在于这个群体中的每个梯次的作家都保持了旺盛的创造力。曹文轩、金波、张之路、高洪波、秦文君、郑春华、董宏猷、常新港、沈石溪等等成熟作家不断突破自我,新作迭出;彭学军、汤素兰、薛涛、王立春、殷健灵等中生代作家以不断精进的艺术功力丰富和拓展着儿童文学写作;汤汤、史雷、吕丽娜等年轻作家以富有个性的书写带来了新鲜的审美经验;而张炜、赵丽宏等名家的跨界写作以及其他“加盟者”,都以“他山之石”带给主流的儿童文学写作者以宝贵的启示。队伍构成的不断丰富和创作生态的日趋合理,带来了儿童文学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获奖作家张炜将童心与诗心看作是文学的内核,而儿童文学则是文学的入口,是文学这架机器的开关,按下开关,整个文学世界就会灯火通明。谈到为什么写作儿童文学这个话题,张炜说,是出于生命内部自发的诚恳而质朴的表达,他认为儿童文学写作并不容易,因为需要酿造,而不是勾兑。

回望童年与发现童年的价值

回望童年是儿童文学创作的永恒母题。回望童年,从“童年的经历”里,发现“童年的价值”,在“童年的发现”里认清“儿童的地位”,在“儿童的发现”里发展“儿童的文学”,在“儿童的文学”里表达“人类的主题”,童年文学亦即儿童文学就这样成为面向人类、面向未来的文学。

儿童文学作家是在“以小见大”、“见微而知著”中,不夸张、不造作地书写自己的真情实感。

儿童文学不应因“清浅”而“简单”,优秀的作品应以思想的力量穿透童年经验,突破生活原貌,获得人类共通的儿童性、人性、社会历史的思索,打动不同时代的读者。

每个人都曾走过孩提时代,都有童年,很多作家会在创作过程中有意或无意地回忆童年,张炜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你在高原》里就曾多次讲到他的童年,在此次获奖的《寻找鱼王》中,张炜自称“写了我的童年,也写了许多人的童年”,终于“讲出了藏在心底深处的、从前并没有多少机会示人的传奇故事”。张之路也在《吉祥时光》的《后记》中写道:“把我的童年故事说给你听,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相信,我的童年若写到心灵深处,便也是你的童年。”可见,回望童年是儿童文学创作的永恒母题。

评论家韩进认为,童年是儿童文学独立的逻辑起点,以童年沟通童心,和自己的童年对话,和心中的孩子对话,是儿童文学创作的常态。上世纪30年代鲁迅的《故乡》、60年代任大霖的《童年时代的朋友》、90年代曹文轩的《草房子》,此次获奖作品张炜的《寻找鱼王》(2015)和张之路的《吉祥时光》(2016),还有同时期作品——赵丽宏的《童年河》(2013)和汤素兰的《阿莲》(2017),大致勾勒出中国儿童文学童年母题创作的四个阶段,显示出童年母题已经成为当下一种引人注目的儿童文学创作现象。韩进谈到,每个人都有“童年的经历”,但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童年。“没有童年”是孩子在童年时期得不到独立人格的尊重,也不被当作孩子看,回望童年,正是以文学的形式给逝去的童年做一个祭奠。回望童年,从“童年的经历”里,发现“童年的价值”,在“童年的发现”里认清“儿童的地位”,在“儿童的发现”里发展“儿童的文学”,在“儿童的文学”里表达“人类的主题”,儿童文学就这样成为面向人类、面向未来,从8岁读到80岁的文学,在整个文学中应该有一个重要位置。

作为“首部凝望新中国成立前后时期童年忆往”的作品,张之路的《吉祥时光》采用了整体象征的表现手法,在小男孩吉祥的身上浓缩了那个时代孩子的成长。张之路写过各种类型的儿童文学,但是书写自己的童年却是他多年的愿望,几年来,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在儿童文学中书写自己的童年这一问题,比如文体上,他认为作家可以选取自己最擅长的文体;形式上,可以真实的素材为基础,同时作必要的加工和虚构,以增强可读性;在人物刻画上,写到当年那些儿童,则必须考虑作者自己处在作品中的文学位置,是仅仅充当叙述视角,还是当中一个鲜活的人物;在内容选择上,作家要考虑如何把童年和时代联系起来,如何描写欢乐和苦难,此外,要写出童年心灵的纠结、思考和成长,也要下一番功夫。张之路说,大人物的回忆是属于“历史”的,小人物的回忆则是属于“文学”的。小人物心中的童年故事也有斩钉截铁的历史,也有可以纳入文学的人性与温馨,文学和历史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儿童文学作家就是在“以小见大”、“见微而知著”中,不夸张、不造作地书写自己的真情实感。

崔昕平关注到,成年人回望童年、书写儿童时存在代际记忆、代际文化的穿流交错,如何抹去臆想的、儿时童年经验的儿童,写出能为当下儿童体察的儿童,是值得深思的问题。目前,追忆童年经验的作品数量极多,但部分作家对儿童态的把握显现出时代的落差。由于停留在个体回忆层面,再现既有的童年经验,产生了很多雷同的童年“把玩”。崔昕平认为,儿童文学不应因“清浅”而“简单”,优秀的作品应以思想的力量穿透童年经验,突破生活原貌,获得人类共通的儿童性、人性、社会历史的思索,打动不同时代的读者,如本次获奖的优秀作品张炜的《寻找鱼王》、张之路的《吉祥时光》、殷健灵的《爱——外婆和我》等。同时,崔昕平认为,作为儿童文学常见叙事视角之一的成人视角的怀旧童年回忆,并不是最受儿童喜爱的创作路径;儿童视角的作品,如此次获奖的彭学军《浮桥边的汤木》对儿童的把脉更加准确,也更具魅力。

童年精神与儿童观

童年精神是一个历史范畴,今天我们国家、社会的文明进步赋予童年精神最好的发展空间,近些年来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在童年精神的勘探与表达上有过人之处,而这又必然来源于儿童生活世界本身。

走进童年的广袤与深厚、塑造童年的力量与精神,探索儿童文学的新美学,更新儿童观和儿童文学观念,是值得每个儿童文学作家探讨的问题。

儿童文学创作上的新质,诞生于作家对于童年精神的精准捕捉和深入思考,也离不开作家儿童观的拓进和更新。

李利芳认为,童年精神是儿童文学的思想与情感源泉。它体现为对童年的发现、认同、进入与对话,既是呈现和阐释,也是创造与生成,其核心力量来源于童年。童年精神是童年文化的根蒂,是灵魂。童年精神是一个历史范畴,今天我们国家、社会的文明进步赋予童年精神最好的发展空间,这是儿童文学事业进步的先决条件。近些年来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必然在童年精神的勘探与表达上有过人之处,而这又必然来源于儿童生活世界本身。此次获奖的麦子的《大熊的女儿》,写出了最普通的孩子身上闪耀着的童年精神光芒,它让被异化的现代人回归健康。李利芳谈到,必须承认,童年精神与对童年问题的思考、对童年问题的解决是一个整体,童年精神中内含有成人的价值判断与引领,如果没有成人智慧的渗入与价值引领,沉入童年世界的时间与体验还不够,而只是局部的、片段化的呈现与表达,这是对童年精神的理解与表达的不完整,会缺失艺术上内在的生命力。

儿童观是我们如何看待儿童和童年的问题。对当下儿童生活的关切以及儿童观念的更新,能够更好地促进儿童文学的创新。汤素兰认为,今天的儿童面临的精神危机和成长困惑,比历史上任何时代都更严峻。当代儿童文学中的儿童观在变革自身的同时,也承担着特殊的历史使命——启蒙民众的儿童观、保护儿童的天性、鼓励儿童享受童年快乐、充分发挥其文学的审美功能而成为现有学校教育的修正与补充,成为一种爱的教育,为儿童一生的幸福奠定基础。所以,走进童年的广袤与深厚、塑造童年的力量与精神,探索儿童文学的新美学,更新儿童观和儿童文学观念,是值得每个儿童文学作家探讨的问题。

扎根现实与放飞想象

现实是梦幻的摇篮。梦幻是现实的花朵。再美丽再奇特的想象,也必须根植于现实的大地,吸收营养,然后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儿童文学创作的现实与幻想的比例问题,不应打破应有的平衡;幻想类儿童文学创作,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

中国儿童文学在坚守儿童性与文学性的同时,更要写出中国精神、民族性格和民间风味,不仅要写出具有中国特色的主题、题材、人物、场景和语言,还要展现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构思、结构、手法、意境、味道等艺术风格。从中华民族民间文学中汲取营养,化为当代儿童文学创作的血肉,形成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民族风格,已经成为近五年来中国儿童文学作家的自觉追求。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应该用现实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情怀观照现实生活”,激发了更多关照现实的优秀作品。近年来,儿童文学创作领域也涌现出一批高度关注现实题材的作品,此次获奖的董宏猷的《一百个孩子的中国梦》、史雷的《将军胡同》、舒辉波的《梦想是生命里的光》等,都是其中的优秀代表。

2015年的夏天,为了创作《一百个孩子的中国梦》,董宏猷和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的编辑们一起,到山西、陕西、甘肃、青海、宁夏体验生活,深入到最基层的村庄、学校、家庭,亲身体验和感受不同民族的生活方式,与不同民族的孩子面对面交流。董宏猷谈起在一个镇中心小学的采访经历。这个小学有现代化的教学大楼和教学设施,但许多学生的父母是外出打工人员。当他询问一个女孩有什么梦想时,女孩说:“去南方,找妈妈,叫妈妈回来。”这些没有妈妈陪在身边的孩子的眼神,深深打动了董宏猷。几十年来,即使是在大西北偏僻的乡镇,学校的硬件和孩子们的物质条件也越来越好;但孩子们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爱,是精神的需求。由此,他写下了《妈妈,回来吧》,记录了一个乡村女孩的梦想。在《一百个孩子的中国梦》中,董宏猷写了全球化背景下的孩子们对于中国梦、对于世界梦的理解与憧憬,也真实反映了在实现中国梦的转型变革中孩子们的现实疼痛。他认为,中国梦是中国老百姓最实在的希望与追求,是世界对于中国现在与将来的理解与期待。而中国孩子的梦想,是中国梦之根,是中国梦最基础也最本真的渴望与表达。他愿意筑构一个扎根于现实土壤、力求全景式展示当下孩子们真实生存状态与心理现实、诗意再现孩子们梦想的梦幻王国。《一百个孩子的中国梦》不回避矛盾、疼痛与渴望,它们恰恰是中国梦赖以生发的动力,在董宏猷看来,现实是梦幻的摇篮。梦幻是现实的花朵。再美丽再奇特的想象,也必须根植于现实的大地,吸收营养,然后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儿童文学强调现实主义创作,是否意味着弱化幻想文学创作?崔昕平认为,现代儿童文学发端伊始,就确立了以现实主义为主流的创作方向,但儿童文学是以儿童性、幻想性、游戏性为文学特质的,是适应儿童的心智阶段性发展、丰富儿童情感、慰藉儿童心灵,进而潜移默化传递成人期许、形塑儿童思想的文学。对处于“前运算阶段”、“万物有灵”的儿童而言,想象是他们认知世界的重要思维方式,想象力也处于极为关键的发展期,幻想儿童文学,是与儿童最为亲近、最易于儿童接受的文学模式,是一个应当积极参与其间的、重要的启智力量。儿童文学创作的现实与幻想的比例问题,不应打破应有的平衡;幻想类儿童文学创作,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同时,她高度呼吁幻想文学的寻根之旅,呼吁开拓具有中国特色的、本土原创幻想文学的路径。她认为,此次获奖作品中,周静的《一千朵跳跃的花蕾》充盈着上古神话、民间故事的印记和浪漫斑斓湖湘文化气息,初评入围的王晋康的神话幻想作品《古蜀》,将西部昆仑神话和中国古代典籍中关于古蜀文明的记载、四川金沙遗址和三星堆遗址的出土文物三者巧妙糅合,复原了一个似真亦幻的古神话世界。中国神话、传说等丰富的幻想资源和其间所传递的传统文化价值观念,是丰沛本土原创幻想儿童文学的有效路径,希望更多有创造力的作家去开疆拓土。马力在谈到童话创作时也强调幻想对于童话的重要性,认为以幻想为童话创作的正向是中国童话与世界接轨的需要。

现实主义始终是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的主潮。18部作品中有10部是现实题材,3部科幻和5部童话都以现实为出发点,虽然体裁是幻想的,表现手法仍然是现实主义的。谈到文学创作要扎根现实,韩进认为,中国儿童文学在坚守儿童性与文学性的同时,更要写出中国精神、民族性格和民间风味,不仅要写出具有中国特色的主题、题材、人物、场景和语言,还要展现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构思、结构、手法、意境、味道等艺术风格。他特别谈到根植于民族民间文学的儿童文学创作特色,重点分析了周静的长篇童话《一千朵跳跃的花蕾》。这部讲述“十二个姨”的幻想故事,以姥姥和小孙女的“对话”串联全篇,以12种花比喻12个姨,极写女性之美和人性之善,在虚幻的世界里描写“真实的人生”,同时体现了可贵的土地意识和生命哲学——“大地之所以愿意成为大地,就是为了这些故事,为这些故事里那些鲜活的生命力、那些爱,那些无惧无畏的勇气,还有那些美”。他认为,周静以其深厚的民间性展示了童话艺术创新的勇气,创造了如诗如梦、唯美唯善、童真童趣的艺术世界,唤醒人们心中沉睡已久的民间记忆。童话源自民间,在民间生长,在民间成熟,民间性仍然是文学童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宝库,即便在文学童话发达的今天,仍然是童话的“根”和“魂”。从中华民族民间文学中汲取营养,化为当代儿童文学创作的血肉,形成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民族风格,已经成为近五年来中国儿童文学作家的自觉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