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普希金画像
来源：文艺报 | 高莽 2017年10月16日07:16
2017年10月6日晚间，著名俄苏文学专家、翻译家、作家、画家高莽先生在平静中离世，享年91岁。
高莽先生1926年10月生于哈尔滨，毕业于哈尔滨市基督教青年会。在长达70余年的翻译生涯中，高莽先生一直怀着赤子之心，凭借热爱、责任、坚持和毅力，孜孜不倦地从事俄苏文学翻译、研究、编辑和对外文化交流活动,翻译了普希金、莱蒙托夫、阿赫玛托娃、帕斯捷尔纳克、马雅可夫斯基以及当代俄罗斯、乌克兰等国作家和诗人们的大量作品。在写作方面，高莽先生著有《妈妈的手》《灵魂的归宿》《圣山行》《白银时代》《高贵的苦难》等随笔集和长篇传记《帕斯捷尔纳克》等。高莽先生还是位出色的画家，出版过《马克思恩格斯战斗生活》小型组画、《我画俄罗斯》图文集，并为中外多国文学家和艺术家创作过肖像画，很多作品为中国现代文学馆和国外多家文学馆所收藏。
在10月10日举行的高莽先生追悼会上，参加的人们谈到最多的就是“他是一位有人格魅力的可敬可爱、品德高洁的人”。本刊特节选高莽先生为他绘制的普希金组画所写的文章《为普希金画像》，以寄托我们对这位可敬老人的哀思。 ——编者
图为青年高莽在写生
自1936年我在学校时第一次临摹了基普连斯基画普希金肖像以后，我一直想画一幅自己心目中的普希金。这个愿望在我心中蒙蒙地孕育了几十年。
新中国成立以后，翻译普希金的诗，经受历次政治运动，我的生活积累比以前丰厚了，对亲情与爱情、对生与死、对酸甜苦辣的感受懂得也多了，似乎更走近了普希金。
80年代，我为浙江文艺出版社编辑普希金抒情诗全集汉译本时，研读了他的每一首诗。普希金作为诗人、作为文化现象，使我更加敬仰。我也更想按自己的理解来描画这位诗人。
1989年，普希金诞辰190年，我完成了一幅大画：《普希金在高加索》。这是流放时期的普希金。我还在画上题了一首诗：
岂是远山大，/岂是远山小，/是远山渺茫，/可以寄托殷殷期望，/可以解脱尘世烦恼。/为正义——/你御前昂首不折腰，/为寻梦——/你冥想远走神州不怕路迢迢。/你的诗五洲传诵，/我同胞更多知晓。
“向往远方彼岸，/在那里，/别峡谷，/登自由山巅。/在那里，/进云中禅室，/隐身上帝身边。”/这是你的诗句，/掩饰着炽烈的志愿。/你从未隐身，/更没有走向彼岸。/你顶天立地/巍巍然于血腥之间。/为爱情为自由为光明，/你不惜唱得肝胆俱裂。/为除恶为反暴为驱暗，/你生前死后，/从未停止呼唤！
1999年，我又在创作他的形象。在作画的过程中，主题超越了我原来的计划，居然完成了12幅。我把12幅作品分成3组，每组4幅。第一组：普希金的生平。第二组：俄罗斯的普希金纪念碑。俄罗斯的街头、广场等地为历史人物树立的纪念碑有很强的爱国主义教育作用。第三组：普希金的中国情结。这次画普希金，我得到很多朋友的热情支持，特别是朋友们为画题词，有的是一句话，一句箴言，有的是一首短诗，深邃隽永，题词中凝聚着题词人的心血与感情。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普希金组画最后完成了。在装裱过程中，我发现组画应当有一个总题，于是又花了两天时间，书写了一幅“普希金组画”，题了一句：“人间的悲剧，人生的凯歌。”上边是38朵梅花，下边是一支熄灭了的蜡烛。1999年这组画在莫斯科展出时，几位从国外来参加纪念普希金诞辰200周年活动的诗人后裔们在组画首页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使它具有了特殊的意义。
我知道我的画有很多不足。不过画中毕竟有我几十年来阅读普希金作品的感受与心得，也有师友们的支持与鼓励。我感到心满意足的是在普希金诞辰 200周年时，实现了我少年时萌生的愿望，画出了对这位伟大的俄罗斯诗人的爱。
高莽所绘《上海普希金纪念碑》。上有翻译家戈宝权的题词：“普希金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高莽所绘《米哈伊洛夫斯克纪念碑》。上有作家吉狄马加的题词：“枫叶可以作证，在这里曾经诞生过一个人，是他让我们懂得自由的重要，甚至超过了生命。”
高莽所绘《普希金的中国情结》。上有1960年从北坡登上珠穆朗玛峰的三位中国登山运动员之一的王富洲的题词：“普希金——俄罗斯文学的珠穆朗玛。他是高峰又是宝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