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读完严歌苓的《陆犯焉识》和《第九个寡妇》这两部作品，同时加上之前看过的《小姨多鹤》，粗略地看，三部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

严歌苓善于把握从建国前后开始到改革开放期间的历史，三部作品描述的人物又是及其边缘化，有着独特性。《陆犯焉识》里的陆焉识是一位精通四国语言、出国留学、被划为右派的政治犯；《第九个寡妇》里的王葡萄是一位隐藏二十多年秘密的年轻的寡妇；《小姨多鹤》的竹内多鹤是一个在日本战败后被中国农民抱养的日本女子。这几个人物都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故事背景，其实这也为严歌苓的创作构思开辟了道路，严歌苓可以自由无拘束地创作人物，这也是她的人物价值所在。

严歌苓的故事来源于生活，这几本书里都是有她亲眼所见、感触颇深的背影。在《陆犯焉识》里严歌苓直接把人物描述为“我”祖父，在书中写冯仪芳、冯婉瑜也都是用“我”曾祖母，祖母这种称呼，这部作品在叙述陆焉识的时候，其实也是作者在对外祖父身世的探求，她将现实结合到书中去，使得书里的内容张弛有度。《第九个寡妇》也是直接来自于作者来到前夫老家的听闻：一个人把自己的地主父亲藏在地窖里，文革发现后抓了出来，这位父亲当场吓死了。就是这样一种模糊的议论，对作者的心路历程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她不惜一切要去探究这件事情，可以说，她的作品的完成，离不开生活，也离不开自己执着的探寻。

作品的背景就为其笼罩了阴郁的气氛，但每部作品却又有不同的表现。《陆犯焉识》可以说是极其残酷的创作。政治犯陆焉识在大西北遭到非人的待遇，在荒漠里人们精神极度匮乏的状态，梁葫芦作为一个值得人性思考的典型。他为陆焉识偷到了欧米茄，宁可承受被拖死的危险；领了馍馍也不忘分给陆焉识。就是这种值得称兄道弟的仗义人物，在行刑前还要拼命地揭发陆焉识不结巴的罪行，这带给大家的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困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严歌苓总是善于描写这种在极端环境下的人物动向，对边缘人的边缘化处境的描写可谓是淋漓尽致。

在《陆犯焉识》中，陆焉识去剧场、做逃犯自首的一系列情节给人一种心灵的震撼。关在小屋里通过自残来呼救，承担纸铐的痛苦等等，陆焉识就是在这一系列事件的折磨下变得麻木低微。作者还穿插着陆焉识年轻时的丰富生活来加以对比，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一面是奢华有情感的青年陆焉识，另一面又是状态恍惚浑浑噩噩的中年老几。出狱以后的生活也是受限的，儿子女儿都不愿意让他住在自己的家中，唯一爱自己的婉瑜也逐渐失忆最终离世，无奈他选择了重回西北。总体来说，整部作品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息，陆焉识的自由就是这样一生都被桎梏，作者制造了种种限制，带给我们的是一种强大的心灵震撼，这不仅仅是时代的凄苦，也是人性的冷漠。

但作者在写作过程中又有一丝人性美好，《陆犯焉识》里邓指死前对陆焉识的遗言可以看出邓指对陆焉识的包容照顾，女儿冯丹钰对晚年陆焉识的爱，但这都是零零星星，作品里正因为出现了这些小的细节，才使得作品变得丰满起来。

要说沉重之下的温暖，《第九个寡妇》应该是作者的暖意延展。开篇作者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边缘化的描写，而这个描写就基本奠定了王葡萄一生的命运。王葡萄人物因为自身的背景使她总是游离于社会大流之外。她觉得二大是被冤枉的就要被救下，为了救一个人她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就是这种执拗的性格让她在接下来的浩劫中仍然保持着清白的正义感。她不参加劳模表彰大会，大跃进期间誓死也要保护那口锅，养猪不怕别人笑话，仿佛就是这种人在灾害年代活得最舒坦，在文革期间生活得比谁都好。在隐藏二大这么多年，秘密却一直没有泄露出去。冬喜知道，少勇知道，管理四清工作的少朴也知道，王葡萄对他们直言不讳，她不担心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这些人也都是被她的善良纯朴所打动，以至于秘密一直到文革被揭开，一直到二大的微笑离世。

所以说，严歌苓对这一阶段的把握并不都是大众化视角，在沉痛的历史背景下可以写得凝重，也可以写得温暖，作者的写作手法、对于一个人物的把握水到渠成，使得每一个阶段的不可思议的描写都有理有据。

总体来说，严歌苓在当代文学的文坛上做出了不少的功绩，每一部作品都值得我们去学习鉴赏，我们要在生活中多汲取素材，体验作品独到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