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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诗情画意的湘西

来源:中国作家网 | 胡跃先  2017年09月18日12:07

还是三十年前读沈从文的《边城》对湘西有个一些印象,记得翠翠的清纯明丽,这之后岁月蹉跎,把沈老夫子丢到一边去了,但是湘西仍在记忆中。最近又读了沈老的散文集《湘行散记》,对湘西就多了一份关注与厚爱。

首先应该感谢作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文本,使我们进入到那诗意画意的湘西。《湘行散记》分两个部分,一是书信,是沈从文写给爱人张兆和的,一是散文,写湘西的景物人事,但无论是书信或是散文,都浸润着作家对家乡的情怀,那山那水那城那人都刻写着原始与素朴,自然与本真。沈从文在二十多天的回乡行记里,片刻都没有停留,这些文字都写于小船扁舟,他一路看,一路写。过辰溪到凤凰,一路经过柳林岔,鸭窠围,新田湾,桃源,十多个县市,几十个乡镇,和大大小小的水码头。这些地方无一处不美丽,不纯朴,山峦如黛,白波荡漾,两岸柳树成行,雁阵惊寒,更有枫林如染,杂花生树。虽是一月天气,寒气逼人,但在作家的笔下到处都是暖暖的生气,鸡声鸭声猪声犬声,尤其是船夫水手的笑骂声,风尘女子的哭闹声,都向你坦露着湘西的直白,没有雕饰,没有做作,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自然。

而沈从文写得最好的是水手的生活,他们风里来浪里去,终年行走在江湖上,吃住都在船上,把生命交给了这条河流。顺风顺水时他们唱着山歌轻摇着橹桨,很是惬意很是爽快,如是激流逆行,他们便要光着身子跳下江去,扳船驾航,与风雨博斗,不问寒暑,不问生死。他们累了就骂,黑了就歇,想放松就上岸找女人。他们活得潇洒,活得自然,他们对政治不感兴趣,所以在整个《湘行散记》中看不到党派之争,即使军阀之间的你争我夺也不涉及,这也是沈从文一贯的风格,所以读来不累,只觉畅快。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是中国古文中写得很好的一篇,而沈从文就继承了这一传统,写山乡水色,写农夫百人非常生动,可巧的是《湘行散记》里就有个桃源县,与陶渊明写的桃花源是一个地方,你可发现两者的文字如出一徹,都是那么素朴,那么温暖。都善于描写,都善于写景,写原始的生活,写原生态的人民。大家和睦相处,没有争斗,而且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因为作家的心里很澄澈,所以他笔下的景物也很唯美,山青青,水碧碧,高天流云,花影迷离,这里没有哀怨,没有愤怒,即使水手都那么有风情。

本书写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可以说是那时的风俗史,我们今天要了解旧中国,于此可见一斑。沈从文也并非不关注政治,在他笔下也提到毛委员和贺龙,但是都是客观描写,从而也有时代烙印,于此我们可以看到国内战争的缩影。作家的乡情也是非常浓厚的,而且非常温情,表现在他对水手的同情。很多时候,他都要请水手吃上一顿,或者在船上喝酒,或者到岸上潇洒,为的是犒劳他们,对他们不畏寒冷,不畏死神表示礼敬。而且他还特别写了一个名叫虎雏的孩子,这是一个外表文静,内里刚强的人,并且很有心计,多次打败貌似强大的对手。最值得称道的是沈从文后来把虎雏的名字拿来做了自己儿子的名字,可见他的爱憎。但沈从文更多的是诗意的抒写,和纯美的绝唱。

(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香港诗词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