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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雨文丛》第三辑:从“门孔”里窥探到的文学世界

来源:文学报 | 傅小平  2017年09月18日08:46

原标题:从“门孔”里窥探到的文学世界

一个寻常的门孔,作家可赋予它极不寻常的文化意涵。如果把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比作一个大家庭,把那些贮藏中华文化的空间,像高校、图书馆、还有博物馆等比作一个各个独立又相互联系的小家庭,那存放其间的书籍、古物、藏品等,不妨说就是等着我们去窥探的门孔,或可期待从中窥探到一个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问题只在于如何将你在门孔里看到的事物,以最生动有趣的方式介绍给普通的读者。

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煮雨文丛》第三辑就做了这样的一个尝试。作者之一,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子善在他的《一瞥集:港澳文学杂谈》中就选了一个颇为奇特的“门孔”,他以一个上海人的视角来研究香港文学。陈子善说,现代文学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1949年以后很多内地作家去了香港,有的从香港去了别处,有的就留在香港。“对我来说,我就想知道,他们到了香港干了些什么,写了什么作品,这些作品跟他们在内地写的有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有不同,这些不同又说明了什么。在陈子善看来,研究一个作家,不可能只研究一部作品。“他写了很多作品,尤其在香港写的作品,以前我们看不到,改革开放以后,我们有机会去香港,看到香港作家的作品,我就有兴趣,这本书就是我所思考的研究的心得。”

于上海图书馆研究馆员张伟而言,让他得以窥探的门孔,就是他在上海图书馆工作的这三四十年看的很多好书,还有他在这期间接触到的历史照片、明信片、戏单、地图这些“边边角角”。“它们虽然不起眼,但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尤其是上海作为近代开埠的城市,这些‘边边角角’在某种程度上广泛反映了那个时候的上海生活、近代生活,比如早期的照片都是通过明信片来传递的,明信片是很重要的载体。”在这本《纸边闲草》里,张伟写到上海以至中国近代的历史上一个很重要的地标。“我很早就开始关注土山湾,前几年出过一本相关专著,我在这本书中所写的,就是继那本专著之后关于土山湾的最新研究。”

与此相应,上海博物馆研究馆员柳向春的“门孔”,是他在上海博物馆馆藏里看到的那些不为大家所知的东西,他觉得他有义务把这些东西给呈现出来。他解释道,他的朋友,文化学者严晓星之所以给他的这本书取名《古艳遇》,以他的理解,不是讲的古代的艳遇,而是古艳之遇。“所谓古艳,就是指的中国传统的文化。比如说书画、古籍,等等。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些小众的东西,揭示给大众看,让大家有所了解。这套文丛大概也希望达到这样一个效果,就是把一些小众的东西推荐给大众,让更多的人了解到我们的传统文化。”

显而易见,作家雪漠呈现给读者的“门孔”,则是他在很多书里描绘的那个神秘而辽远的西部世界,还有他日前在上海书展上首发的《匈奴的子孙》里记录的漫漫行旅。

体现在书里的这次行旅,就如该书责编陈彦瑾介绍的那样,分为“大地的记忆”和“当下的脚步”两部分,前者通过对《史记》《汉书》等历史文献的征引,将对西部文化之根的研究推到先秦两汉之前,而后者则对西部的现状进行了考察和记录,两者形成了一种远古与现代的辉映。

但这本书却是在雪漠意料之外。他起初只想走一走国内他感兴趣的地方,但一路走来,他有许许多多的见闻思考,也见证了很多即将消失的宝贵文化,出于想要定格即将消失的世界的念想,他记下了自己的所见所想。而他之所以将这样一种念想迅速付诸行动,是因为他当时重病中的一位学生,给了他时不我待之感。在雪漠看来,很多人忙忙碌碌一辈子,从来没有享受过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不求这次旅途能带来什么,只想完成生命中的一个过程。“在旅行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世界的飞逝、文化的飞逝、存在的飞逝,就想留下我看到的一切,从人文和土地的角度,留下一种跟主流文化不一样的精神。”

可以想见,雪漠从不一样的“门孔”里看出去,自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但这个不一样,却很有可能会泯然于历史的长河之中。雪漠坦言,从长远看,世界的独特性是必然会消失的。除非有一批有识之士像印度的知识分子那样,着力去保留一些优秀的本土文化。在他看来,如果一种文化不能与时俱进,就必然面临被淘汰的命运。“我们不可能保留现象上的文化,只能保留文化在精神上的独特性,为此,我们要保持文化的纯洁性和信仰性,让文化能够传承下去。”

雪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他看来,文化的传承者只有以某种文化为生活方式活下去,文化才有传承的可能,假如文化成不了生活方式,其意义和价值就会消失,其存在本身也会消失。他说,文化传承和抢救工作必须有专业人士来承担,也不能由某个人独立承担。单纯发挥民间的力量,让文化成为老百姓的生活方式也不够,还需要官方的力量。“只有得到国家级机构的支持,文化才能上升到庙堂文化的层面,否则文化仍然会消失,就像果子成熟之后必然会腐烂一样。”

也因此,雪漠吁请读者珍重生命。因为生命只是个过程,人类乃至地球,也会有一天或将不复存在。“所以,人活着时必须做一些能让人类更快乐、更幸福的,更有价值和意义的事情,这应该是人类行为的目的,也是我写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