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清风浅唱 2017年07月24日07:17
乡下老屋是属于典型的客家民居，不过，并不是家中祖辈所建，而是“地主屋”。听祖父讲过，是六十年代末所在的大队“分配”给祖父一家的住房。既然是“地主屋”，所建时间应是解放前，不然是不会“充公”的。
老屋是两栋两横的方形屋，屋内分上下两厅，中间亦有天井，占地面积八百见方，然而与其它一些高大雄伟、浑厚壮观的客家碉楼或四角楼相比，似又显得那么秀气。秀气中依然保留着客家民居独有的建筑特点，大门前的屋柱、门框、门墩皆用青麻石，尤其是两条长约五米的石柱，柱础与石柱连为一体，直达屋檐，屋檐三条杉木大梁穿石柱而过，三条大梁木刻浮雕依然清晰可辨，或祥云，或蝙蝠，皆寓当年主人家的美好祝愿。石雕木刻，虽不是名家之作，亦是匠心独运。
老屋实际上住有两家人，虽同是姓张，却是同族不同的分支。屋内一道围墙把两家人分开，据说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们是贫下中农，另外的一家是地主成分，或是为了分清界限，下厅属于我们家，天井和上厅属于另一家。记忆中，虽在一个老屋同住，我们从正门出入，另一家却从侧门出入，大人间甚少往来，只是小孩之间偶有戏耍。祖父也明确告诫我们，不得嘲笑另一家人。
在老屋祖父的房间，摆着一个神坛，上面供奉着玉皇大帝、观音娘娘等神位，这是祖父的信仰所在。记得每到初一、十五，祖父必定给诸位神仙奉上供品，燃烛烧香，添酒倒茶，口中念叨着保佑一家平安之词。小时候，对神佛终无概念，有时候看着祖父念念有词，还自为可笑。祖父有时在神位面前总教导我们为人要善良，要厚道，更要孝顺，切不可为非作歹，行不孝不义之事，否则必吃恶果。想起这些，忽然又记起前几天在一篇文章中读到唐朝无际大师的“心药方”，大师说不管是齐家、治国、学道、修身，必须先服十味妙药，才能成就。哪十味妙药呢？他说：“好肚肠一条，慈悲心一片，温柔半两，道理三分，信行要紧，中直一块，孝顺十分，老实一个，阴骘全用，方便不拘多少。”现在想想，祖父心中似也有“大师”的禅念，也食用“大师”其中的四五味药。他的人生信仰就是要做一个好人，不伤阴德。他也希望他的后辈也要如此，为人要有好肚肠，要有慈悲心，对父母孝顺，做一个本真的自我，这样才会消灾少祸，才会无病无殃。
老屋依旧在岁月中前行，而祖父却早已离我们而去。他的遗像就挂在老屋下厅的中央，遗像下方摆起了供桌，每到初一、十五，居住在老屋旁的父亲必定按时给祖父燃烛烧香，添酒倒茶，口中依旧念着保佑一家平安之词。于我看来，父亲的心是那样的虔诚恭敬，一如祖父生前在老屋神坛前的默念。
（作者：张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