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故事
今晨我被噩梦惊醒,梦中的我患了鼻咽癌,痛苦绝望中不知如何是好,过程和结局都很凄凉,离开人世是在热闹的商场,可身边只有位挚友用他悲伤的泪为我送行。我从哭泣中醒来,抬头,才凌晨四点半,再无眠,只好努力回忆梦中的场景,用我手中的笔记录下来,世事无常,也许有一天,它真的成为现实也说不定,现在写出来,也算是我提前为自己写的悼文吧!
——题记
我走在宽阔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头痛欲裂,鼻孔像塞住了一样,呼吸很困难,无耐的我只好张大嘴用力呼吸,才好一些。这种现象有两个多月了,只是以前表现的很轻微,所以也没当回事,说我讳疾忌医也好,怕花钱也罢,总之,我是一辈子也不想走进医院的大门,可今天是不去不行了,因为我已经病到无法正常工作了,只好请了病假,准备去医院了。
医院真是好生意,人满为患,终于轮到我了,大夫只是问了两句,就开始开检查的单子,厚厚一摞,等我交完钱,兜里只剩下个一元的硬币,幸好还有它,至少我不用走路回家。
终于检查完了,就是漫长的等待,当我再坐到医生面前的时候,他的一脸凝重让我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你的家属在哪里?”大夫的问话让我更是揪心,我来看病,找我家属干嘛?难道是……?
“我一个人来的,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对我说。”我觉得我回答的时候表情也很凝重。
大夫认真想了一下,从他的脸上我看出了犹豫和为难,但这不是我该关心的,我只关心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在想如何才能让他对我说实话,只要不让他见到我的家人,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你还是让你家人来一趟吧。”
“她来不了,她出国了,要三年以后才会回来。”我撒了个谎,但我很坦然,或者是装做坦然吧?谁知道呢!
“我已经四十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我自己的病情。”也许是我说的话,也许是因为他找不到我的家人,他只好保持着他一脸的凝重,缓缓说道:“根据我的诊断,你患了鼻咽癌。”
“鼻咽癌?”一瞬间我楞住了,一个“癌”字可以摧毁任何人的神经,无论脆弱或者强大,大夫接下来说的话我什么也没听见,悲伤笼罩着我,将我围的密不透风,在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夫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我听清了:“我建议你去省肿瘤医院做个检查,确诊一下。”
我手里的钱花光了,如果朝妻子要钱我无法解释,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得了癌,哪怕是她也不行,我想把悲伤留给自己。我给林打了电话,借钱,林是我的同学,很铁很铁的那种,林从不会拒绝我,也从不问我借钱干什么,这次也同样,他拿着钱匆匆赶来,但他也许是觉察到我的不对劲,我没告诉他,但他太了解我了,就像我了解他一样,在他再三的追问下,我说了实情。
我去了省城,林一路相随,照顾我。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努力的想挤进人群,只为挂个专家号,东北的冬天很冷,但汗却从他的额头,一滴滴,一行行,顺着脸,滑落到脖子上,他都顾不上擦一下。专家号终于还是没挂上,他抬头四处望了望,走进角落,又一个人走了过去,不一会,林兴冲冲跑来,扶起我去看病。又是问两句,又是一摞检查单,终于检查完,又是漫长的等待,一样的程序,如复制粘贴一样,但结果会不会也是这样呢?谁知道呢!
结果也是复制粘贴,大夫让我住院,林也劝我住下,我没同意,人生难得倔强一回,住下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耗光钱财罢了!既然总会死,又何必活的苟延残喘,活着与死去到底哪个更幸福一点?谁知道呢!
也许放宽心,什么也不想,继续工作,癌细胞被我气死也说不定,但我终于发现,“人控制不了思想,而是思想控制人。”工作中总是魂不守舍,总想着如果我死了妻儿怎么办?我觉得这不是徒劳的,毕竟为人夫为人父总是有责任和义务的,可是当我对她们的未来毫无办法的时候,不是徒劳又是什么?
鞭炮声提醒我,又是一年了,我又长了一岁,欣喜,依然活着的欣喜。林一早来给我拜年,在书房中,林告诉我,他给我打听了一个密方,很多人吃了都有效,他已经给我邮了,年后会到,却被门外路过的妻听到,整个年,在妻儿的哭泣和悲伤中渡过,我依然没有同意妻让我住院的决定,虽然她很坚决,可我又难得倔强了一回。
半年过去了,我的身体更虚弱,已经无法工作,连接林打给我的电话都很吃力,我知道人生的路快到终点,我想给妻儿留下点什么,哪怕写几个字也好。费力的坐在书桌前,手握钢笔,从没感觉到它如此沉重,纸被泪浸透,字也没写一个,它还是那么白,也罢,就这样吧,留一张无字的信,里面却有我无尽的思念与嘱托。
清晨,躺在床上,意识不清,浑身无力,大限已到,可我绝不能死在自家的床上,会让她们害怕的。终于,我起来了,穿上了我最喜欢的西装,打好领带,穿好风衣,走出家门。已是初秋,天已经不再燥热,我漫无目的,走走停停,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头顶一片树叶袅袅婷婷飘落在我摊开的手心里,它是那么翠绿,没有一丝的枯黄,正是它最好的时节,却在九月的天空陨落,难道上天在预示着什么?
商场里很热闹,但刚走进门的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已经停止,仰面跌倒,头重重的摔在地上,人们的尖叫声已离我远去,林飞奔而来,蹲在我身边,握住我渐凉的手,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