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归
落叶纷飞于空,飘飘洒洒。
少女倚于窗边,如泼墨般的长发被玉簪挽至身前。她望着庭院的落叶,仿佛想透过它看通点什么。她常忆起与君三周前的约定:
“待我归来为王之际,便是你红衣嫁我之时。”少年白衣策马,逆光而道。
他英姿飒爽,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在他身后的她也只是默默点头,君要离,如何拦?只是当晚连夜赶着绣了带芍药的手帕,芍药绣得栩栩如生,她却还是摇了摇头,而后再用手帕包了一块当归,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派人将此物到他的府上。
君可知,这芍药为何物,这当归为何意?
出征之日,秋风大作,风卷起地上枯黄的树叶吹向远方,然后下坠又起。她带着面纱,站在送别的人群的最末端,纵使离人千万,她也总能一眼找出他,他身披甲胄,在万人的高呼声中离去,没有回头,也没有眷恋。
等待是这世间最漫长的时光,沙场与深闺也是这世间最远的距离。
一月后,西都迎来了初雪,雪很大,就仿佛是硬生生从天上砸下来一般,也很凉,直接凉透了人的心扉。
初雪的那一天,500里加急快报送到了西都,第二军营与敌方的凉长之战,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这消息也第一时间送到了她的房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叫婢女退下了。之后房里便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几乎整整哭了一周。
之后,世人皆知三姑娘萧条了许多,还大病了一场,差点过年都躺在床上过,却不知她的心已经空了。
春天,一个充满了希望与生机的季节。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满西都的人都知道三姑娘要出嫁了。
她一袭红袍,头上带着繁华的金灿灿的头冠。她要嫁人了,不是他。
媒婆帮她把红盖头盖上,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向闺门。
“小姐,请抬脚。”
她愣了一下,她知道,迈过这道门槛,也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之后的人生也就全都定了另一条路,一条与他无关的路,可离人永不能归。
许久,她终还是抬起了右脚,迈了过去。
她谁也不恨,恨的只是这一辈子太长了,不能与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