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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曾国藩家书偶记

来源:中国作家网 | 罗里宁  2017年07月05日10:10

闲来读曾国藩的家书,他于道光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写给几个兄弟(澄候、温甫、子植、季洪)的信,其中说道:“予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宦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神明鉴临,予不食言。”“我仕宦十馀年,现在京寓所惟有书籍、衣服二者。衣服则当差者必不可少,书籍则我生平嗜好在此,是以二物略多。将来我罢官归家,我夫妇所有之衣服,则与五兄弟拈阄均分;我所办之书籍,则存贮利见斋中,兄弟及后辈皆不得私取一本。”

我们很难想象,以上这番话,是出自于一个封建官僚之手。当然曾国藩的话,如果是在台面上说的,我们对他的诚信就要打上一个大问号,但这是他的家书,是对家人说着心里的话,因此我们就不得不认为,这些话可能也代表着他对为官治学的一种追求。

记得小时候,我们从曾国藩那里所得到的,多是些负面的东西。却不曾想,他还是他那个时代里,一个相对清廉的官。

曾国藩作为清末朝庭的一品重臣,在当朝几乎是一人之下的角色。他三十岁立志,后创立湘军,因平定太平天国而名闻天下。然而他又是个充满争议的人物,恶之者骂他“曾剃头”、“刽子手”、“汉奸卖国贼”,崇拜者又称他为“圣人”。近、现代史上,不少政治人物都推崇过他。关于曾国藩的历史定位,不是我等之辈就能够妄议的。但无论是非如何,他为官清廉,却是事实。在这点上,似乎争议不大。

曾国藩能领兵打仗,是个军事家,要不是他灭了太平军,大清王朝有可能就会早些被推翻。虽然世人多盛赞他的军事才能,但他在骨子里,还是个文化人。他热爱读书,也善于读书,尤好韩柳李杜,即便在行军路上,鞍马劳顿,仍然手不释卷,“书籍则我生平嗜好在此。”政务之余,著书立说,有《曾文正公全集》为证。他的散文,颇具大家风范,可与归有光、姚鼐相比肩;他的家书,更是声名远扬,能与《颜氏家训》相提并论。

他写的家书,或与孩子,或与兄弟,或与长辈,谈的多是读书修身的事。他对自己很严格,要求家人做的,他自己都能够首先做到。他不是台上说一套台下做一套的人,这种“两面派”手法也不适用于针对自家的人。他写家书,不是为了专给外人看以作秀自己,他更不会拿好话去诓骗自己的家人。他的家书是写给家里人的掏心窝的私房话,“以做官发财为可耻”,应该是对自己,也是对家人的要求。

曾国藩权绾四省,位列三公,拜相封侯,只手挽救大清王朝,套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也算是个“副国”级的高官,正牌的“高级干部”。地位这么显赫的一个人,他的生活却非常简单,衣着不修边幅,对家人的要求也非常严苛,每天都要进行体力劳动,从洗衣做饭腌制小菜,到纺线绣花缝衣做鞋,都要亲力亲为。这在大清王朝的高官家庭中,是绝无仅有的。

曾国藩有学问和有能力,虽然他只是清王朝的“忠臣”,是传统文化和传统思想的忠实捍卫者,他的哲学和他的方法也无助于我们今天所从事的事业。他更不是我们今天所要效仿的对象。但对于他在读书修身和“以做官发财为可耻”这方面的实践,我们用批判的眼光去看,还是可以学习和借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