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记
知酒辛而辣,所以敬而远之。家中虽藏酒,但并不常饮。偶有朋友聚会,免不过礼节,也会浅尝辄止,不至于酒醉,因而,对醉酒并没有切身体会。
小时候,左右乡邻举办红白喜事,父亲因为是生产队长,又是知客师,常常被延请去帮忙。山村不管是喜事还是丧事,大多为三天。按照山村的习俗,只要知客师进屋,主人家就会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交接,从此只管接待自己的至亲,不管操办事情的细枝末节。通常情况下,前两天,父亲会尽心尽力地,根据乡亲们的特长支派工作,并根据事情进展情况,统筹协调整个局面,达到圆满完成操办的事宜。第三天的晚饭是主人家答谢所有帮忙的乡邻的饭,吃饭之前,父亲需要把所有的人财物向主人家交接清楚,分毫不差才算完事。晚饭后,乡邻们就各回各家,各自料理自家的事情了。因而,主人家会在这顿饭上,尽力地让大家吃好、喝好。因而,父亲在盛情难却中往往会醉酒,被乡亲们送回家。送走了邻居,醉酒的父亲会呕吐,那呕吐物散发出的刺鼻酒味,让人翻江倒海,而父亲却沉沉睡去,母亲不得不终止睡觉,起床收拾父亲醉酒摆下的“摊子”。因此,我对醉酒和醉酒的人都没有好印象。
二十多年前,与爱人举案齐眉,晋升为妇,端着酒杯款待亲友,年轻气盛豪饮而下,不曾醉酒,只是觉得酒辣,下肚多而打嗝时有冲鼻、不禁泪下的感觉,肚里翻腾的酒菜混合产生的气体,使自己呼吸进出的气体熏人的味道,让自己都讨厌,虽是偶尔为之,但也不愿与酒亲近。因而,对醉酒并不曾有何体会,对醉酒之人更加不理解,爱人醉酒回家,也会抱怨几句,说什么“不能少喝几杯”“气味难闻”“话多”之类的话,但还得像小时候看到的母亲那般,终止手中的一切大小事情,端茶送水,伺候他睡下,再回头收拾他摆下的摊子。
我不喜欢和抗拒喝酒的心灵就是这样滋生的。朋友聚会,端着饮料或者茶水碰杯时,被朋友发现,纠结是酒还是饮料时,也会浅浅地喝上几口,但绝不多喝。今年五月底的一个周末,女儿上大学没有回家,爱人受邀到老家河北采访,我一个人在家查资料敲敲键盘写点东西,多半天下来,感觉很是疲惫,浓茶也解不了乏。煮咖啡,家里没有纯牛奶。突然想起,酒柜里还有爱人和朋友喝剩下窖存多年的半瓶高庙白酒,都说酒能解乏,何不小酌一杯,继续手上的工作呢?
斟上一杯不到一两的酒,我却并不豪爽,慢慢喝下去,不知是多年滘存,还是这高庙白酒本身就不是很辛辣,只感觉这酒温温地通过喉管入了肚,喉头上并没有什么不适。靠在沙发上闭目两分钟,准备继续投入工作中。坐在沙发上的我,突然感觉头皮发麻,身体似乎软得如海绵一般,如羽毛在空中飘荡。头脑还是很清晰的,知道自己还要继续写东西。站起身来,勉强走到电脑前坐下,拉开放键盘的抽屉,思绪回到了工作中,可手似乎被扎了麻醉针,反应迟钝起来,根本无法跟上自己的思绪,我的内心告诉自己——我醉酒了!
拿起电脑前的手机,翻出了女儿的电话,点击拨出键,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铃声,等待着女儿接听电话,赶在54秒前,听筒里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妈妈,你在干什么呢?”
“在写东西,刚才有些累了,偷喝了你爸爸的酒,有些醉酒了,手不怎么听使唤了,跟上思绪了,写不成了,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
“哈哈……妈妈喝酒了,还喝醉了……不能写,就不写了,去休息一会儿吧……爸爸打电话回来没有?”
“昨天晚上打了,今儿大概是去采访了,没顾上打电话吧……昨天打电话说陪同的人比较多。”
“哦,那你就休息一会再写吧……”
倒掉上午冲泡的碧螺春,换上普洱,给自己醒醒酒吧。金黄色的普洱茶汁在特制的茶壶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茶色逐渐加浓。往茶几上茶盘里的茶杯里慢慢注入茶水,水温刚刚好……接连喝了三五杯,感觉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算了,还是躺床上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