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手
法官仇必复的妻子阿霞下岗了,成天呆在家里闲闷无聊,难免和仇法官怄气生事,仇法官知道妻子心情不好,对妻子百般体贴忍让,但阿霞的脾气却像春天刚出土的草芽一样,一天天疯长。
有人对仇法官说,阿霞这是患了下岗综合征, 只要尽快给她找个活儿干,其情绪才会逐渐平复。于是仇法官东挪西凑准备了十几万块钱,给阿霞开了爿餐饮店,取名“朵颐乐”,主要经营风味小吃,这样笑容像花蕾一样一天天缀上了阿霞的脸庞。
阿霞果然是把理财经商的好手,自从开了餐饮店,就一门心思扑在它上面,早起晏睡,成天忙得不亦乐乎。由于阿霞为人精明干练,小店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加之小店饭菜美味可口,价格合理公道,阿霞人又长得漂亮甜媚,服务也热情周到,于是小店便有了许多回头客,生意一天天火爆起来。
仇法官见阿霞一个人忙不过来,就雇了几名帮工:厨师杜珍修,服务员山杏和雪儿,还有一个干粗重活的伙计憨憨。在几名雇工中,仇法官最满意的是厨师杜珍修,小伙子虽然只有20郎当岁,但烹饪手艺十分精湛,人也帅气干练,为小吃店赢得了很大声誉。山杏和雪儿也不错,尽管都是外来妹,但青春靓丽,人精嘴甜,招徕顾客很在行,仇法官看着也舒服。最让仇法官看不上眼的,要数粗工憨憨。
憨憨是从乡下雇来的,人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象腿猿臂,仿佛一尊铁塔。他天生一副凶悍相,满腮连鬓粗硬的黑髯如一丛乱蓬蓬的沙棘林,形象酷似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特别是憨憨生有一双黑猩猩爪子似的大手,手指粗短拙壮,关节鼓突崚嶒,因长年劳作,憨憨的手指已不能完全平伸,经常踡曲着,就像两串肥大的黑香蕉,因此被大家戏称为“香蕉手”。
憨憨语言村蠢,行事粗直,不爱讲究卫生,身上老是箍着一套油腻腻的劳动布工作服,而且饭量奇大,一顿能吃三大海碗烩面,为之仇法官对憨憨不是很中意。但憨憨身上有两大特点:一是从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任何残菜剩饭一到他咀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二是踏实勤快,干活从来不使奸耍滑,再脏再苦的活路,他都能一丝不苟地干出个样范来。所以仇法官只好将就着用他。
数月前,仇法官接手了一件案子,公诉机关在起诉书中指控的罪名是伤害致死,但是仇法官在审理中发现疑点很多,通过仔细的走访查证,最终证明是一桩蓄意谋杀案,就按故意杀人罪对几名犯罪嫌疑人进行了判决。这之后仇法官便多次接到匿名恐吓电话,对方声称要“放他的血”。作为一名刑庭法官,仇法官多次遇到这种事,听了电话后就一笑置之。
这天晚上,妻子阿霞有事回了娘家,让仇法官照看小店。就在小店临关门时,忽然闯进三名男青年,满嘴污言秽语,不由分说撕扯着雪儿动手动脚。仇法官见状上前劝解,不料三人突然从身上抽出匕手,一齐向仇法官当胸刺来,仇法官见对方来势凶猛,情知不妙,一边保护雪儿,一边呼救,正在危难之机,憨憨闻讯从厨房扑出来,提起一把椅子砸翻了一名歹徒,又顺势一脚将另一名歹徒踹爬在饭桌上,忽见第三名歹徒的匕首就要刺向仇法官的腹部,情急之下,憨憨用双手紧紧抓住歹徒刺过来的匕首,将身子横在了仇法官面前,歹徒用力一刺,匕首便扎进了憨憨的肚子。憨憨尽管受了重创,但依然双手紧握匕首和歹徒相持,不料被憨憨踹爬在桌上的歹徒趁机扑上来,在憨憨背部疯狂地连扎十几刀,憨憨便倒在了血泊中……
待到警察闻讯赶来时,憨憨已停止了呼吸,但双手依然死死地攥着歹徒刺向自己腹部的匕首。警察用力掰开憨憨的手,只见憨憨双手的每个手指肚,都被匕首刺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且创口两边的皮肉已经翻卷起来,就像绽开在馒头上的裂纹。
仇法官看着憨憨血污狼籍的“香蕉手”,扑到憨憨身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