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火花》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7年06月23日10:19

《火花》

火花 摘得芥川奖的漫才艺人又吉直树 小说处女作 旅日作家毛丹青翻译

作者:[日] 又吉直树;毛丹青 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06月

ISBN:9784163902302

定价:38.00元

作者简介

又吉直树

一九八〇年出生于大阪府寝屋川市。吉本Creative Agency 所属搞笑艺人。作为“Peace”组合的一员广受关注。著作有《第二图书科副科长》《东京百景》。与濑木白合著《没有炸牡蛎就不来》《难道是坐吉普车来的》。与田中象雨合著《新•四字熟语》。本书为作者小说处女作,获得第一百五十三届芥川奖。

译者简介

毛丹青,一九六二年出生,北京大学毕业后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一九八七年留日定居,当过商人,做过鱼虾生意,游历过许多国家。二○○○年弃商从文,以中日文著书多部。现任神户国际大学教授,专攻日本文化。

序言

致中国读者

但凡孩子说“我想当搞笑艺人”的时候,举手赞成的家长并不多。不过,在日本,想当搞笑艺人的年轻人却络绎不绝。这也许是因为电视上经常出镜的几位搞笑艺人在年轻人中有巨大的影响力。

想成为搞笑艺人,学历、家庭背景,以及出众的相貌都不是必要条件,唯 一需要的是“让人笑出来”的能力。搞笑艺人的世界里,无论贫富,都平等地拥有机会,在某些国家,说唱和足球也是如此,而在日本,则是搞笑艺人这个行当发挥了“给年轻人机会”的作用。

在搞笑艺人的表演方式中,很久以前就受到欢迎的,是两个人站在立杆话筒前面,一个劲儿说笑话,即“漫才”。漫才的自由度比较高,每对组合风格各异,出人意料的想法,赏心悦目的节奏,以独特视角捕捉世间万象,充满各种各样的变化。

我小的时候看了电视上的漫才,就一心想当搞笑艺人。那个时候,只要在家一读书,我爸就骂我“你别装了”,所以,家里没人反对我当搞笑艺人。然而,当搞笑艺人其实并不简单,我自己能以此独立生活也是最近的事儿。

《火花》的主人公是一群梦想当漫才师的年轻人,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故事,也是一起站在舞台上的同时代的搞笑艺人,以及支持我们的所有人共同拥有的风景。

新的读者们究竟怎么看这个故事呢?我非常期待。

又吉直树

二〇一七年二月

后记

译后记

我猜想,大概没有一个时代能像今天一样让我们如此轻易地走进日本人的生活,这就像过去没人想过一年能有六百多万中国人涌入日本的旅游市场。无论是奢侈品,还是日用杂货,被日本人称之为“爆买”的现象并不是突然爆发的,而是被积蓄了很多年,一旦遇到签证条件放宽以及日元汇率下跌时,来自中国的访日客就一路飙升,马不停蹄。

文学的市场也有类似的现象,每年芥川奖和直木奖公布后,中国出版界马上会关注,而且每年都会签约,随之不久,中文简体版就会摆到中国各大书店的外国文学区最显眼的位置上。不用说,二〇一五年获得了芥川文学奖,至今的销售量已经超过了三百万册的又吉直树的《火花》也是其中的一本。

面对如此迅猛而缭乱的日本文学,作为译者,我这回选择了又吉直树的《火花》,是因为他笔下的人物与故事是百分之百日式的,气氛浓厚,独特,搞笑,哀愁与喜悦,甚至还有几分悲壮。其中,所有的场景对中国读者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存在。比如有关吉祥寺车站附近名叫“美舟”的居酒屋的描写,想必会产生某种亲近感。这些年,中国对日本的解读越来越深入,其最深入的方面莫过于对日本人的生活的了解。这一方面是日式的衣食住行进入了中国,而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到日本旅游,近距离接触了日本。

又吉直树是一位职业的搞笑艺人,漫才师,他的舞台面对的是普通的日本人。二〇一六年十二月底,我在东京新宿表演场的休息室采访了他,而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还要继续上台表演,不用说,观众仍然是日本社会的芸芸众生。

另外还有一点,我被他的《火花》吸引,也许跟我在日本关西地区住了近三十年有直接的关系。由方言所释放出的魔力是超出我想象的,同时也让我在整个的翻译过程中获得了少有的语言交换的体验,这对我今后的双语写作是会起到助攻作用的。

专此鸣谢。谢谢又吉直树先生,谢谢版权代理阮航先生和人民文学出版社责任编辑陈旻先生与于壮先生,阮先生和陈先生都是我北京大学的学弟,后起之秀,希望与大家共同进步。

毛丹青

二〇一七年二月

西宫市甲子园海滨

文摘

太鼓的律动与高亢尖锐的笛声重重叠叠,震撼大地,余响不绝。面向热海湾的沿海道路上,几乎全是身穿浴衣的男男女女,有的还是全家出动,众人的草屐反复踏过,显得热闹非凡。白昼残留下的暑气在夜色中点点消融。路旁的小空地上倒扣着几个亮黄色的啤酒箱,几块三合板一铺就成了一个简易舞台。我们站在上面,面对走向花火大会会场的人们表演起了漫才。

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并不是专为漫才设置的,几乎无法从两侧收音,我跟搭档山下只好像吃掉麦克风一样把脸贴近,互喷口水,而重要的观众一个个拥入花火会场,竟然没有人停下来瞧瞧我们俩。人们无数的微笑都不是给我们的。庆典的锣鼓声异常喧哗,能听清我们声音的,大约只有以麦克风为中心半径一米以内。所以,我们最少每隔三秒就要说个笑话,否则,别人看我们就像看两个叽叽咕咕的人一样。如果每隔三秒硬要说个笑话的话,很有可能就被当成不好笑的人。我们不敢冒失,只好做出不情愿的表情,想法子把分配给我们的时间蒙混过去。

演出效果并不好,当时究竟说了哪个段子,现在也记不清了。搭档问我:“要是被自个儿养的虎皮鹦鹉吐槽,哪句话是你最不愿意听的?”我起先回答:“你得缴纳年金哦,哪怕是一点一点地缴纳也行!”然后又接着说:“那个死角就不要动了。”“我心里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说。”“你从昨天就没正眼看过我,难道是想吃了我吗?”“你不后悔吗?”等等。我说出了一连串儿虎皮鹦鹉压根儿就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对此,我的搭档一个劲儿点头,并且还陈述自个儿的意见。但不知为何,他唯独对“你不后悔吗?”这一句话反应异常,独自大笑起来。这时,从面前走过的行人听见的应该只是搭档的笑声,而搭档的笑是不出声的,只是一个肌肉不停抽动的过程,因此,从远处看过来,我们几乎是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个青年而已,傻不愣登的。搭档笑个不停,这也算是仅有的解救了。的确,如果这一天过得非常充实,回到家却被自家的鹦鹉嘲笑:“你不后悔吗?”那说不定真有点儿想把它的翅膀烧掉。不!把翅膀烧掉的话,那鹦鹉就太可怜了,还不如拿打火机烧自个儿的手臂呢,这会给怕火的动物造成强烈的恐怖感。用火烧自个儿的手臂?这在鸟儿看来,除了惊异之外,可能什么作用也没有。这么一想,我居然也微微一笑。来来往往的路人对我们几乎是视而不见,虽然偶尔也有人关注一下,但他们一边皱起眉头,一边竖起中指,信步而去,令人非常不愉快。那种置身于众人之中的疏离感,猛然袭上心头,击溃了我。如果这时再被鹦鹉嘲笑:“你不后悔吗?”我说不定会哭出来。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后面的海上响起了爆炸声,响彻群山。

沿海道路上的行人都在仰望夜空。大家的脸上时而红,时而蓝,时而绿,各种彩光照耀,让我好奇的是哪里的光彩如此闪耀呢?等到第二次爆炸声响起时,我不由得向后转身,只见犹如梦幻般的绚丽焰火铺满了整个夜空,一边残影闪烁,一边缓缓熄灭。众人激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此处欢呼声尚未平息,又有巨大的犹如垂柳般的焰火散落彼处,再度照亮黑暗的夜空,扭动着无数细小的火花坠入海中,之后,新一轮的欢呼声再起,高潮不断。热海被山海环绕,与大自然浑然一体,此时此刻又有人间造物中最为壮阔和最有魅力的焰火。为什么我们会应邀到如此完美的环境中演出呢?这个最本质的疑问忽然浮上心头。然而,群山中回荡的焰火爆裂声早已压盖了人们的声音,在巨大的声响中,个人感觉之渺小,令人充满了无助感。不过,自己之所以还没被逼到绝望的地步,是因为我对大自然与焰火抱有敬畏之心。当然,这是最简单、普通的理由。

这个夜晚让我知道了自个儿面对庞然大物是多么无力,但也有一件有意义的事:我认识了日后相处多年的师傅,仿佛在迷茫之际注入了极大的力量。而且,我拿定了主意,除了师傅,不向任何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