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泉子
泉水，在每一个戈壁人心中都会激荡起诗意的涟漪，都会产生美好的憧憬。
坐汽车在阿克塞和肃北的公路间往来，便可见到一个路牌，上写“五个泉子”。说到泉子，便让人自然地想到那清冽的泉水，从岩石的缝隙间汩汩外涌，在山涧潺潺流淌。而且这还不是一眼泉，而是五个泉子呢，多让人向往！可我清楚，戈壁的路不好走，弄不好车就会被困在路上，走不好还会迷路的，而且好多地方电话没信号，每每想到这些便知难而退。前几日，碰到一个林业站工作的朋友，说起五个泉子，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五个泉子路途并不遥远，从县城出发也就五六十公里，那儿有羊房子，有泉水。最关键的是道路较好，一般的城市越野车即可到达，让我那颗本来就充满向往的心更加蠢蠢欲动。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们一行十几人经过简单的准备，驱车向着心中那泓清泉前进。入夏以来接连几场大雨，雨水洗礼后的戈壁滩悄悄换上了淡绿色的夏装，红柳摇曳着玉树临风的暗红色枝条，碱柴招摇着墨绿色肉质的叶片，一团一团绿茸茸的冷蒿甚是喜人。特别是戈壁上的美味沙葱也已经从沙砾中一簇一簇探出了头，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着嫩弱的身躯，诱惑着我们的食欲。从肃阿公路刚拐下来的一段是柏油路，很平坦。再往前走，成了砂石路，由于前两天刚下过几场暴雨，简易的公路被雨水冲刷的沟沟壑壑，汽车只能颠簸着勉强前行。连绵的群山越来越清晰，层峦叠嶂，突兀起伏，山顶上的积雪银光闪闪，晶莹夺目。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向左一拐，眼前豁然开朗，好宽阔的峡谷啊！峡谷底部有一股不大的溪流，像一条细细的银色带子潺潺流淌。“泉水！五个泉子快到啦！”水是有灵性的，哗哗的流水声让寂静的戈壁鲜活了起来，也让车内的人一时兴奋了起来。到底是不是“五个泉子”的泉水，谁也说不准，车上的人此前都没来过。
汽车顺着蜿蜒的山路拐进了峡谷，好开阔的一块平地，溪水从鹅卵石中流淌，溪流两侧是冲刷淤积的细沙。再往上，已经到了山脚下，峡谷消失了，溪流从不算太陡的山涧奔泻而下。“走！上去看看泉在哪！”大家决定徒步前行，一定要亲眼目睹汩汩涌出的泉水。山涧的小路长满青苔，湿滑不好走，大家小心翼翼地慢慢往上走。大约走了不到五百米，在一块岩石边有直径不足一米的一小潭水，潭底是细沙，看不到有水往外涌，只见潭里的水正从边上轻轻的往下流。再向上看，山涧是干涸的，说明这就是泉眼了。没想到这么近，让大家一时有点失望，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我们寻找的“五个泉子”？在我的想象中，“五个泉子”嘛，应该有五眼泉，日夜不停的涌出涓涓细流，然后汇成溪流才对嘛。正巧附近羊房子的一位哈萨克牧民过来取水，我们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就是五个泉子！”她的回答简短而肯定。再次审视那一小潭清澈见底的泉水，隐隐可见沙子在轻微地动着，确实有水在不停地从沙子的缝隙中往外渗着。水量很小，小得让人觉察不到半点涟漪，小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响动。水很清很清，清得让你觉察不到她的存在，一眼就可以看到水底。水很凉很甜，轻轻的掬一捧用舌尖一舔，冰凉冰凉的，甜丝丝的。我想这儿曾经一定有过五眼泉，一定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说不定还喷得很高，要不怎么能叫五个泉子呢！只是随着生态环境的不断恶化，山顶上的积雪越来越少，泉水才变得越来越少了吧！
顺着缓坡爬上山顶，顿时为眼前迷人的景色而惊叹。就那么一股细流，竟然滋润了这么多彩的一方天地。碱柴、骆驼刺、芨芨草，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植物，密密麻麻的，把个山顶遮盖的绿意葱茏。中间平缓的山坡上长着绿油油的冰草，还点缀着漂亮的小花。草地上还有一汪一汪的积水，在这大漠戈壁还会让人联想到红军长征时的草地。两匹马儿正在峡谷对面的山坡上撒着欢儿吃草，不时好奇地抬头看看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歌和马是哈萨克族的两只翅膀。”如果在傍晚，我们还会看到哈萨克牧民骑着马儿赶着羊群从夕阳下一路走来的美妙画卷。远处的羊房子已经飘起一缕炊烟，刚才取水的那位哈萨克大姐可能正在烧着飘香的奶茶。羊房子不远处是羊圈，看样子已经好久没圈过羊了，羊可能转场了。没想到在羊圈旁还发现了一片白刺，长得特别旺。白刺也就是黑枸杞，这么多野生黑枸杞，要是前几年价钱好的时候，到秋天摘下来能卖不少钱呢！我顺着羊圈转了转，想看看前几天下过雨后有没有蘑菇长出来，很遗憾，没找到。
汽车启动了，向后回望，蓝天白云，炊烟袅袅，碧草如茵，涓涓细流。五个泉子，正轻轻地唱着歌在安逸宁静中一路向前流去。
（甘肃阿克塞 向国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