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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从不计较
来源:中国作家网 | 1208918313  2017年06月12日07:26

  有一个人,多少次我们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去自由翱翔,多少次在心里埋怨他的“独裁统治”,又有多少次对他发泄、大吼大叫,多少次与他吵嘴、嫌他太土。多少次,真没有人统计过,即使这样,他从不计较,依然对我们关爱有加,视如珍宝,这个人就是父亲。父亲从不计较,反而我们一味计较,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在与父亲的计较中,皱纹悄悄地爬上了父亲的额头,白发钻进了父亲的头顶,努力霸占地盘,最终占据了整个头顶。白发,一根根、一片片,一次次被狂风压倒却又一次次不屈地挺立……

  回头发现,这就是白发苍苍的父亲。

  妈妈说,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玩具,晚饭后,父亲常常带年幼的我逛附近的超市。一到超市,我心情特别好,高兴得乱蹦乱跳,让我眼前一亮的不是人来人往、过客匆匆,而是上上下下的电梯。我拉着父亲的衣角,走向电梯。父亲用一只大手抓住我的小手臂,在电梯入口,把我一提,我一脚踩在电梯踏板上,小小的身子随之一歪,正好歪在父亲的臂弯里,正好歪在父亲的温暖港湾,这里没有风浪,没有激流,这里只有风平浪静,阳光雨露。坐电梯上去了,年小的我又要坐电梯下来。父亲只好陪我下来,一次,二次,三次…… 超市喇叭反复提醒客人,“十点停止营业”。年小的我爬得满头大汗,兴致正浓,央求父亲再带我坐一次电梯,父亲同意了我的要求。无聊的上上下下,无奈的腰酸背痛,父亲从不计较。年小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次又一次答应我的无理要求?妈妈说,父亲的眼里全是我,全是这个家。

  在爱的港湾里慢慢长大,我去上学了。每次放学回家,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回来了。”妈妈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子,我美美地享受。桌上往往少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父亲,就是一次又一次带我坐电梯的父亲。然而,幼稚的我并没有多问一句“父亲去了哪里?”我只顾吃饱,做作业。夜深了,月亮挂在半空,树影婆娑,父亲回来了,带着夜的味道,带着月亮的问候。夏天,衣服湿透了,粘在身上;冷天,脚上的稻草鞋直冒热气,告诉我们父亲走了一程又一程。“我的宝儿,还没睡觉?” 父亲疲惫的脸上透着爱意,满满的,快要溢出来,荡出来。然而,父亲常常得不到我们的回应,顾不上这些,又去忙活了。回忆小时候,多少次放学回家,多少次没见父亲,多少次没问一句“父亲去了哪里?” 没有问候,少了牵挂,很不懂事,父亲从不计较,依然干劲十足。妈妈说,我和家就是父亲的全部,计较有什么用呢?

  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各家各户都种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清贫。一次,开学前两天,凑不齐学费,父亲急得白发满头,一日风景剧变。我想不能上学了,一脸不高兴。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晚上,有一位陌生人来到我家,父亲让妈妈做好饭菜,父亲拿酒招待他。当时,我意外听到父亲低声地、小心翼翼地说,明天开学没有学费,想让他帮忙借点,等到下半年棉花收了再还钱。就这样,我有了学费。当年,家境清贫如洗,要支撑一个家,父亲吃尽了苦头。父亲默默付出,苦中寻乐。现在,我身为人父,切实体会到当年父亲的艰难和不易。

  我们长大了,工作了。春节一过,我们纷纷离家,外出务工。我想起,父亲送我时,为我扛行李时的背影,我的心情凌乱了。以前一直以为父亲有着宽厚的臂膀,永远都是那么的厚实,然而错了!父亲背影在风中是那么的瘦小,弱不禁风。我们踏上了南下的列车,丢下了一大堆杂活、累活、脏活给父亲,父亲总是和盘接受,拼尽力气一件一件完成,顾不上阴晴冷暖、风霜雨雪,风里来,雨里去。还记得前几年,我们搬到新家,需要一个梯子。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取下屋里珍藏的最好木料,请木工做梯子,第二天就把梯子送到新家。梯子长约二米,木料厚重,一路上费了不少功夫。看着父亲湿透的衣服,知道一路的艰辛。但是,写在父亲脸上的永远是开心、快乐……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的背渐渐驼了,容颜老去。父亲老了,需要人陪伴,需要人聊天,我们总在外面,只有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电话那头的父亲总是说“我很好,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父亲,风烛残年,关心的依然是我、是这个家。

  一辈子,一个家,父亲苦苦经营,从不计较。父亲经营的是家,更是一份责任,一份担当。可悲啊,我们永远不理解父亲!可恨啊,我们永远读不懂父亲!

  (作者:陈安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