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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暖花开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郁溪之歌  2017年06月09日09:32

  邻人拆屋,拆出一个麻雀窝,随手放在我家窗台。

  这窝儿不算精致,却很实用:外层围一团纤草,里面铺一层绒羽,状如小草帽,捧在手里,轻巧又温暖。想来建这样一个鸟窝,鸟爸鸟妈肯定耗费了不少心血。窝里,有两只小麻雀,嘴角各有一抹鹅黄,羽翼未丰,惊恐地挤在一起,“唧唧”叫着。我把它们连同鸟窝一起安置在鸟笼里,开始履行一个鸟母亲的职责,为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外出觅食。

  借着一缕将尽的残阳,我在草丛中翻找,终于逮住了几条小虫。我兴冲冲地拿出来款待这两位陌生的小客人,可是它们怀有深深的敌意,无论我怎样呼唤,对我理也不理。我开始吹口哨模仿鸟叫,一只居然和我应和。可当我把拿着食物的手伸进鸟笼,它们吓得立刻退避三舍,我束手无策。小傻瓜,不吃食物,怎能活下来呢?看来必须扮恶人了,我抓住一个,一手掰嘴,一手把小虫填进去,松开手,只见它伸伸脖子,摇摇头咽下。另一只可能被我的冒失举止吓坏了,就在我抓住它的瞬间,它那软滑的身躯从我的指间逃脱。我急忙追过去,它扑棱着翅膀拼命逃,仓皇中跌进了水盆里,待我把它捞出擦干,喂饱,它似乎很困,闭了眼,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鸟儿们就“唧唧”叫起来,大概是饿了,我起床为他们准备食物。刚一揭开盖,一只鸟又趁机逃走,躲在旮旯里,再也寻不着。我轻轻蹲下来,屏气凝神,耐心等待。春寒料峭,我打个冷战,却不敢妄动,唯恐前功尽弃。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家伙最终忍耐不住,“唧唧”叫了几声,我循声寻去,终于又把它捉回来放进窝里。它缩在角落,浑身发抖。唉,可怜的小东西,上帝把不幸加在你头上,你无法选择,只有接受和面对,要学会坚强。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直到你能自食其力。

  父亲说:“麻雀气性大,不好养的,放了吧,是死是活,看它们的造化了。”可它们还不会飞,放了和见死不救有什么两样?我把鸟笼挂在小院的垂柳上,笼子四周是纷披的柳丝,不时有几只麻雀在枝叶间叽喳嬉闹。两个小家伙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偶尔还叫上一两声,又脆又嫩,满含快意。

  我把一只小虫用细线悬于笼内,小虫在鸟儿们的头顶随风摇晃,一只蹦跳着去啄,另一只看到后也过来抢,我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你们终于有救了。

  我尽量给它们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除非喂食,绝不打扰。日子一天天过去,鸟儿一天天长大,它们常常在笼内翻飞,嘴角的鹅黄也慢慢退去,我知道我该把他们交给自然了。在一个风和日丽了的清晨,我把鸟笼提到北环的绿化带,就在我要打开鸟笼的瞬间,心中忽然飘来几缕惆怅:从此以后我们要成为陌路吗?两只麻雀毫不犹豫地飞走了。是呀,它们本是天空的精灵,不属于我,我们有缘相逢,有聚有别,我能做的,只能是为它们祝福,有什么难过的呢。

  鸟儿飞上树梢,惊落几许花瓣,飞临我的衣袖。我想我和鸟儿的相遇,大概就如这飘飞的落红,即使被岁月冷落成泥碾作尘,但记忆里总会涌出温暖和香甜。

  看鸟儿轻灵欢快地飞翔,真让人羡慕。我多想和它们一样,着一身羽衣,携一缕清风,于青山绿水间,领一群花朵般的文字徜徉。

  风很轻,很软,嬉戏于我的发间,发丝调皮地躲于眉眼处。我伸手拢开,禁不住轻吟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