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
到底是将来宝扔掉,还是留着呢?做饭的王师傅这几天是两手提篮——左也篮(难),右也篮(难)。
这事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那天下午,来丰县城关乡土管所院里跑进来一条流浪狗,只见它毛发凌乱,肚子瘪瘪,“五只脚”落地,在地上这儿嗅嗅,那儿嗅嗅,像盼着地上能冒出馅饼来似的。烧火的王师傅见它可怜兮兮,顿生怜悯之心,将几块准备倒垃圾桶的骨头丢在它的面前。那条狗将骨头迅速叼起,回头朝王师傅瞅了一眼,然后竖着小尾巴钻进了院子里的树林里。
忙完活的王师傅关上门准备去外面散步,忽然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她这才注意到脚跟后的小狗,在不停地冲她摇头摆尾。这不是丢给它骨头吃的小狗吗,小哈巴狗上身棕色毛衣,四条腿部呈白色,一对金鱼眼睛,小狮子头,摇头摆尾的样子,真可爱。她弯下腰,试着用手去摸它的头,它竟然伸出小舌头来舔王师傅的手,然后两后脚站起来,前双脚合抱,做起了“作揖”的动作。就像在说“恭喜发财,感谢感谢”。它如此温顺、可爱,把王师傅逗得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晨,王师傅一开门,门口的小哈巴狗就跑到她跟前,摇头摆尾,咬她的裤腿,亲热不完。陆续来上班的职工看到小狗都感到好奇,纷纷问王师傅:“谁的小狗狗呀?”王师傅一一作答:“自己跑来的。”
副所长张荣和出纳小邓,会计小李三人一同进的院子,见到小哈巴狗在朝她们摇头摆尾,就朝它喊了几声:“小狗,小狗”。小狗像听得懂话,站起来就“作揖”,把她们逗得哈哈大笑。三人围着小狗,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好可爱的小狗!”
“就把它留这算了,”
“我们来给它取个名吧,”
“猪来穷,狗来富,就叫来宝咋样?”
“来宝,这名字好!”
“来宝!噢,来宝!”就叫它来宝。一大清早,土管所来上班的职工都议论着来宝,沉寂了很久的院子,一下变得喧闹起来。大伙进进出出,见到小狗都喊它来宝,来宝就摇头摆尾。唯有老肖和老陈两个男同志见到来宝则对它“横眉竖眼”,他俩一个曾经被狗咬过,一个有“洁癖症”,见到来宝就一跺脚,把来宝吓得躲进树林里不敢出来。
中午吃工作餐的时候,十来个干部职工围在一桌,大伙习惯了便吃饭便聊天讨论问题。今天的话题当然是来宝。
老肖首先发言:这条野狗像个邪子,留着院子里影响单位形象不说,要是把人咬了,问题就大了,赶紧把它赶走!”老肖话音刚落,老陈像鸡子啄米似的,连连称是。
“这么可爱的小狗,有点爱心好不好”出纳小邓,会计小李,异口同声。
“要是个土狗就好了,到过年杀了打牙祭”老令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这条小狗是否将它留下,我强调两点,一是要观察它讲不讲卫生,要是到处乱拉屎,就不能留。二是若留下来,就得给它打预防针。”所长程新对大家说到。
所长作了指示,大伙都不吱声了。分管工会的毛副所长给兽医站的郭站长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给来宝打一针狂犬疫苗,然后给烧火的王师傅交待,每餐给来宝留一点吃的。
几个年轻的女职工,如果在外面吃完饭,就叫服务员拿来打包盒,把剩的肉、骨头带回给来宝吃。不到一个星期,来宝身上凌乱的毛发开始变得油光发亮,守在所门口迎送大伙进出,看见陌生人还“汪汪汪”叫个不停。只是见到老肖和老陈,就躲得远远的。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所里接到乡政府通知,说县里要创建文明县城,近期准备组织专班对疯狗和流浪狗进行一次捕杀行动。中午的话题自然又扯到了来宝头上。
“我们的来宝一是可爱,二没伤人,三是守护院落衷心耿耿,这次大家都要莫把它交出去了啊”小邓和小陈首先倡议。
“我是一贯反对养狗的,大家喜欢我也一直忍受着,可现在政策来了,大势所趋,我们可不能包庇。”老肖和老陈说道“我们是文明单位,可不能因这件小事而影响大家的文明单位奖项,所以必须将它清除。”
“这事因王师傅而起,我看就交给王师傅妥善处理吧”程所长最后作了指示。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时,只有办公室主任陈峰没有发言。他这个人年轻有为,做事相当沉稳,是农村出身的孩子,很懂孝道,每个星期天都回趟老家看望年迈的母亲。现在已是周末,他此时的心也飞回了老家。大伙议论来宝,他想起自家原来喂养的狗狗也叫来宝,每天陪伴着老母亲,后来却被外地人用弓弩射中而偷走,为此,老母亲伤心了好一阵。
星期天一大伙来上班,发现来宝失踪了,有人说来宝被王师傅扔到别处了,王师傅却予以否认,有人说被捕杀了……
土管所恢复了以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