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丁灿阳有个秘密”,杜乐真这样和江郁欢说,然后朝她斜眼一笑走开,“不过,你永远都不会想知道的”。
江郁欢坐在这个城市边缘的咖啡厅里一个下午,就那样看着落地窗外的雨稀里哗啦地下着,像是天空也为她悲伤而流了眼泪似的。
江郁欢和杜乐真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好到到底有多好,估计现在谁都记不清楚了。她们的父亲正如所有的世交好友一样,也是从很小的时候认识的,祖辈也是延续而来的有些底蕴的人家。
江家家风严谨,不似杜家沾商带政的活法,所以一开始江郁欢的确不太喜欢杜乐真那么“豪放不羁”的生活,正如杜乐真当初也不喜欢江郁欢“死板教条”。
不过她爸爸告诉她看人只要看你想相处的一方面就够了,爱情、亲情、友情是不能混淆的,你不能拿亲情和友情比,也不能拿爱情和友情比,你只是她的一个朋友的话,只要知道她会怎样对待她的朋友就够了。
所以就算有很多人不喜欢杜乐真“滥情”,“忘本”,江郁欢也和她成了很好的朋友,虽然只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而已……直到后来,她的爸爸因为追求所谓的艺术事业,被江家剔除,江郁欢的生活在父母的郁郁寡欢中一落千丈,没想到连杜乐真也和她渐渐疏远了。
事实证明,江郁欢还是继承了她父亲那多愁善感的细腻心思,和她母亲坚韧不拔的精神毅力的。她将那些磨难忽略不计,深藏在心。她改了她的名字,郁在前,欢在后,就是为了有一个新的开始,她也换了新的住的地方,甚至用另一种方式生活,却始终没改过对丁灿阳一如既往地虔诚的欣赏和爱慕。
是的,江郁欢不称其为暗恋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人知晓,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只不过没人揭穿而已——当然也没必要揭穿。
大概没有女人会不爱丁灿阳这样的男子吧!有些人生来或许就是集万千焦点于一身的人。丁灿阳小时候是个白白嫩嫩,精致讨喜的娃娃;少年时一派倜傥,可亲可畏;直到现在,他也仍是英伦明朗,风度翩翩的绝佳典范。
更别提他从小到大与生俱来的高雅仪态,体贴入微是那么地深入人心。连江郁欢这样“特立独行,不追潮流”的独身主义人士也不能避免沦陷,好不夸张地说,丁灿阳几乎可以虏获所有女人的心。
有一千个女人,就有一千个丁灿阳,有一万个女人,就有一万个期待丁灿阳应该生活地样子。可能是因为江郁欢曾经将杜乐真带给她的伤痛埋得太深,一下子撕扯出来太让人疼痛,所以现在她才如此不堪。
江郁欢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丁灿阳要结婚了的这一事实,而且对象还是她曾经的好友——杜乐真。她简直想朝全世界大喊,说杜乐真那样不检点,坏脾气,不重孝道的女人配不上丁灿阳,可她转瞬又想到自己,如果她潜意识里是这样看低她的话,那么她当初所谓的对她认同也不过是一种欺骗而已。
什么“那是她对爱情的态度,不是对我的”之类那些她曾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因为江郁欢现在对杜乐真的嫉妒,全都变成了不可言喻的嘲讽,赤裸裸地昭示着她自己的虚伪。一起随着那些暗恋时光的逝去,让她更加的痛苦。
这些“庸人自扰”的思绪一直困扰着她。所以当杜乐真约她在咖啡馆见面,请她参加她的结婚宴时,江郁欢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双唇紧闭静默着,低头向下。
杜乐真不知道她的眼里隐藏着什么,倒是看出了她的悲伤。不是没有人喜欢丁灿阳,而且有些人甚至比她还疯狂,坚持的时间还更长,但杜乐真知道她的坚持有多么孤勇。只是基于她们之前冷淡了的关系,也再说不出什么亲密的话来,杜乐真只是说了一句,“丁灿阳有个秘密”,然后定定地看她,“不过,你永远都不会想知道的”。
江郁欢才不管丁灿阳有什么秘密呢!在她眼里,那只是杜乐真常会用来劝人知难而退的故弄玄虚而已。只是她再怎么想方设法,罗列无数破坏她们婚姻可能,又或者是千方百计找到各种原因、理由来宽慰自己,江郁欢还是波澜不惊地参加了他们的婚宴。
江郁欢乖乖的坐在远离主桌的席位上,等着丁灿阳和杜乐真来挨桌敬酒的时候,却被杜乐真的弟弟杜稀航从桌位上提了出来。指责她的无耻、狠毒、下作,因为觊觎丁灿阳又嫉妒杜乐真,才这样搞出这样下药让他妹妹婚前失贞又失踪的事情。
江郁欢是生物医学博士,喜欢丁灿阳又众所周知,虽然她一贯没做出任何明确的尝试,但这却不代表在意识到可能永远没有办法拥有丁灿阳时,性情怪异的她不会下此毒手。
“我是研究为什么耳朵长得好看的人人也漂亮的那种医生,不是药剂师!”,被杜稀航关在黑暗铁牢里的江郁欢朝他喊道,心里惊疑杜家什么时候也有朝黑社会发展的趋势了。
“对,我是很喜欢他,也很欣赏他”,江郁欢眼看杜稀航即将离开,知道他这一走肯定不会回来,她不想一个人被抛弃在黑暗里死去,所以尽力开口,“虽然他以后也会变老,变丑,但就像人生尝的第一口味道,就像是散发着温暖的太阳那样,不断向他靠近是我的本能,你不能责怪一个人的本能”。
“而且我哪有妨碍到他的生活”,江郁欢是真的不明白,“我也没有要怎么样他们。不是说再好的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吗,我可以尽力忽略那过程,做个生产医生将他孩子接生出来,还是当个老师好好教导他的孩子都好——因为那孩子是我最喜欢的人身上的延续……”
“就算我嫉妒得发狂,想要使阴谋诡计,可那种触手可及的幸福不是我想要就能要的,我这么坚持着有什么用呢?我的人生并不需要那么多,只要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也就够了”。
“我的人生,最擅长的就是忍受孤独,就算一辈子一个人吃饭也不会抱怨什么……”,江郁欢扒在铁柱上的手松了开来,滑倒在地上,泪流满面,“但你们凭什么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把过错推给别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恶毒?你明明知道不是我做的”
“哼”,黑暗中杜稀航的声音嘲讽又尖锐,“那真是难为你一生的精力,全在于此了”,他顿了一下,然后渐行渐远,“你什么时候说出我妹妹的所在,我就什么时候放了你”。
…………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江郁欢在被关了两个月零三天后才被放了出来,这还是托了杜乐真安然无恙度过自己的“婚前恐惧症”的旅行后,自己回来的福才算了结。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道歉,他们大概以为江郁欢的适应力可以强到忍受任何的不公吧!江郁欢比谁都清楚杜乐真有多想嫁给丁灿阳,恨不能将日期提前的她,又怎么会有婚前恐惧症这种东西呢?不过杜乐真他们三缄其口不愿说出,江郁欢也不好开口去问。
事情好像掀过去另一篇章了,江郁欢也有一段时间刻意没出现在他们夫妻的面前,转而向影视文娱方面去发展。她在这个世界上搜索美食、模特、珠宝、时尚……找寻这个文明世界的最近光明,并用自己的方式去展现它们。
她穿过毫不知名的街道,看阳光撒在每个人头上,雨水落在潮湿的地方;她的修长、略带肉感的手,摸过街角透着余温的咖啡杯的杯柄,指尖划过深褐色木桌的纹理、和泛黄纸片上落笔的冰凉——那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丁灿阳唯一一次被英语老师罚抄单词的作业纸,因为不经意地掉落,丁灿阳又重新抄了一份交上去,而那张“下落不明”的科作业纸,被下课后仍待在教室里的江郁欢在角落里找到了,存留至今。
江郁欢到每一个地方都像走进一个新的世界,她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可以算没什么牵挂,但却固执保留着那张陪她度过无数日夜的白纸。她从很多人的生活中路过,也经过很多起伏,有过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欢愉,但大体上还是隐忍的情绪更多一些。
她也做过很多的职业,压力有大有小,有时她会竭尽全力,用超强的毅力克服一切困难,做些高难度的工作;有时她也甚至会因为自己是个蛋糕店店长,可以“偷吃”店里的蛋糕而感到很简单的快乐——虽然大部分的情况下她会觉得那是浪费时间,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这世界上最处在文明社会标志的象征职业,拍摄纪录片。
在以往江郁欢还在为生活所奔波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因为她会觉得虚无空泛;不过现在她倒是对那些所谓“社会过度文明的产物”产生了那么些感觉,也能够去欣赏、描绘那些普通事物背后所透露出的意味。
江郁欢是带着一堆纪录片和比以前更加明朗长远的胸怀回来的,就在她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接受他们夫妻,一起在这片天空好好生活的时候,他们却突然传出离婚的消息了。
据说离婚是杜乐真提出的,理由是她突然就不喜欢他了,还开始和别人开始鬼混。而一贯对她恩爱有加的丁灿阳则是遭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变得无比颓废,堕入深渊。
不是没有女人试图拯救过他,但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江郁欢却是唯一一个所有人认为她会去拯救他,却最终没有任何动静的人。江郁欢照旧做她的事业,被人问到面前时,才说一句“我的生活不是过得太平淡,就是太轰轰烈烈了,现在是时候过得有理智一点了”——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放弃喜欢丁灿阳了,就连她自己都以为都快这样以为了,只不过没人会为了这种事去责怪她什么而已。
后来丁灿阳被抓入监狱后,无意中见到来驻守的心理医师是她后,反而将以前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都给取消了。几乎所有的狱友都在讨论那个心理室内很体贴却又很冷睿的女医师,丁灿阳不动声色地听着,却认为他们所说的那个女人几乎不是自己所认识的江郁欢。
在他眼中的江郁欢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比起别的女人,她更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也更不会让他感到厌恶罢了,有时想来,他本应该感到厌烦的,但她却非常克制,除了自以为没表露出来的心思被人知晓外,她表现得对他无欲无求。
只是一次,他又一次被弄到了医务室里后,他突发奇想,想清醒地承受下以前那些他向来不擅长忍受的疼痛,所以没打麻药。却没料到江郁欢竟然偷偷溜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想要抚他受伤的腿,却又顿住,灼热的眼泪滚落在他不能包扎的腿上,似乎激荡得他的头皮发麻。
然后医务室的医师推门而入,江郁欢慌忙站了起来,流着泪低沉一句,“呃,我走错了”,然后匆匆离开了。
江郁欢不知道丁灿阳到底在想什么,但却知道他一直并不怎么待见她,或者说她在他眼中是个透明人无疑。所以一直到江郁欢第二天上班,看见丁灿阳出现在心理治疗室时,她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吩咐给丁灿阳解开手铐、两个狱警出去的时候,她说了一句,“门开着吧!”,然后坐在了丁灿阳对面。连丁灿阳都看出她刻意的侧身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优雅曲线,而是避免直接接触的心思。严格意义上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丁灿阳对她的对不同人的“两面三刀”态度倒是勾起了些许的兴趣。
他们开始谈起很多事情,都是些天马行空的讨论。丁灿阳本身风度翩翩,几乎所有的话题和人都能接得上轨,而江郁欢本身学识渊博,尽力而为的情况下,也能进行得下去,所以还算相谈甚欢。江郁欢唯一一次见到丁灿阳的面色异常是在他们讨论同性恋的那次。
那时江郁欢说,“我认为同性恋或许是真爱吧,听说世界上第一对同性恋的出现是因为一个木讷嘴笨的男人被另一个犀利毒蛇的男人刺激得一下子背不过气来,一时昏头就吻了上去才会这样的……”,江郁欢抿着嘴笑的眼角弯弯,但却没错过丁灿阳一低头嘲讽苦涩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不过不怎么习惯微笑的江郁欢也没有放在心上。即使江郁欢一向严谨敏感,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可同日而语的。江郁欢的身体并不怎么好,没什么大病,但却小病不断;之前丁灿阳颓废的那段时间也是,并发症发作的她,突然在有一天醒来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忍受这样苦闷的生活了。
但她突然想到丁灿阳,想到丁灿阳的那个微笑。丁灿阳是第一个对她微笑的人。江郁欢对大多事的记忆都很模糊,但却犹然记得他对她的那个微笑,熨帖得想让她飞蛾扑火。这熨帖让江郁欢感恩地想珍惜她所拥有的珍贵的一切,包括丁灿阳。
江郁欢这一生过得都很有计划,或许是因为她之前的生活打得她太措手不及所以才这样偏执的。所以当丁灿阳从监狱里出来后,江郁欢也断了去监狱做的志愿心理服务的当天,江郁欢被丁灿阳的求婚给吓到了。
江郁欢曾经也是那种井井有条、向往当个家庭主妇女人,她也曾设想过自己的付出能有一天得到回报——她的白马王子,会在眼前人当中,独独看到自己,选择自己。但在那之前有太多的理由,令她打消了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她已经做好终身一人的打算,所能接受的结局也就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就好。可这样一来……
不知丁灿阳是不是看出了江郁欢的口是心非,还是闷骚、假正经或其他;他显得非常有耐心,而且极尽温柔,简直满足了江郁欢从玩到大所有的幻想,而且还是依托在江郁欢是个已经有过很多人生阅历的人的基础上。
确切来说,江郁欢一生都在为她的倔强和固执买单,她以前很喜欢丁灿阳,而且一直都很喜欢,几乎用了整个人生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其他的时间只是腾出来生活的。正因为她如此的做法,她人生的各种好品行中,唯有爱情没亮过绿灯;是以丁灿阳这么一来,江郁欢几乎每天都在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中度过,人也变了个模样。
江郁欢是那种五官都很不错,但合起来却不那么惊艳的人,也有一定的自卑心,不过倒是她也清楚丁灿阳历任女友的颜值水准,所以当杜乐真要她出去时,她就有些不想出去,因为她知道无论出于什么考虑,她会劝她不要结婚的。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患“婚前恐惧症””而“被”消失两个多月吗?”,杜乐真一坐下来就成功的让江郁欢好好听她说话了。“因为我怕他知道我不洁,却没想到他也正有此意”。
杜乐真声音暗沉了一下,却又抬起眸来质问,“哼,你不是有洁癖,号称别人碰过的都不要吗?那现在这是怎么了”,杜乐真的声音幽幽,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江郁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一向自诩言出必行,又重视名誉平等,按道理她对别人那样,不该对丁灿阳有特例的。
但,“我愿意跟着谁,就跟着谁。如果是我想的都不能做的话,我就不是我了”,江郁欢结结巴巴地说,低着头,却并不退缩。杜乐真直直地看了她足有好几分钟,然后才一言不发地愤然离去。
江郁欢知道杜乐真肯定想说她傻,但她真的傻吗,不,她比谁都聪明,只不过心甘情愿这样而已。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每个人的离去和到来都情有可原,杜乐真虽然和她疏远了,但却并不是变普通了。
她们的碰撞一开始源于灵魂层面,就不会这么轻易陷落,只是因为现实而被限制了而已。但江郁欢知道,虽然她对婚姻爱情可以默默守护,但她却很有霸占欲;她们婚姻爱情观念不同,但她和她的固执却不相遑让。所以,因为丁灿阳,江郁欢知道她大概,是彻底失去了这个朋友了。
或许是好人不长命,也或者是太过用力生活的人并不永久。杜乐真自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和江郁欢说话是在丁灿阳死去之后。他的身体以前就亏了,虽然后来丁灿阳极力养生,也尽力保养江郁欢孱弱的身体,发誓他要照顾她到永远,他还是先一步离去了。
杜乐真在她和他一起生活的地方对她一顿冷嘲热讽,责怪她没照顾好他。这几年江郁欢被丁灿阳养的爱哭了,骤然听到这些本就戳中她心思的话,就更加难过了。她知道每个人的爱都是自私的,有些人的确很难捕捉到那些触动心底绵延的爱意而变得稍稍宽容,不那么尖锐刻薄起来。
江郁欢听了杜乐真的那些话,几乎一天一天的消失了生机,那些她曾自豪的胸怀,和丁灿阳让她好好生活的嘱咐全都被扔到一旁了。杜乐真在庄园里再见到她时,被她的消瘦吓了一跳,皱了皱眉头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把别人的话这么放在心上干嘛!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杜乐真话一出口就有些尴尬,看到她这样她也不知道该痛快还难过,是以一生也都在斗智斗勇的女强人也跟着江郁欢一起侍弄他们的庄园田地,而渐渐过上了不需要那么用力或者的生活。
一天午后,杜乐真看着这个从她和少年开始就相识的好友,才蓦然发现她几乎不明了她是什么心思生活的。有时她好像过得激情又很有意义,有时她又好像过得完全无甚目的,就好像完全随着本能情绪而活的人一样,而她,好像还是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呢!像只变色龙,又像只黑绵羊。
杜乐真有些踌躇地看在她修长麦色的手指,齐整修剪的、没有一丝月牙白的指甲盖上,江郁欢一下子就察觉了,“不是说了不谈他的吗?”,江郁欢直觉又想避开和她的谈话。而杜乐真总是能说出最恰当的话留住她,“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我自己的事而已。”
“我想我大概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谁的。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感情,到最后消失就是消失了。就像我妈妈那样,曾经那么爱我,到现在我却几乎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而我爸娶了新的女人,有了杜稀航。也管我管的很严,很多事情我都没办法——当初你也一样,我交的朋友,我想做的事、想交的朋友不是我想要就能交的……”
“我这前半生都因为没有办法反抗他而变得那么乖张,也糟践自己。最有触动的人算起来也只有你和灿阳,却也没能改变我什么……反倒是活到最后,才越发想起小时候在我妈妈怀里的时光,因为当初她那么宝贝我,才想着现在对自己好点”,杜乐真低头无奈地笑了笑,啜了一口热茶。
江郁欢的耳动了动,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小挺的鼻子,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话,“你说丁灿阳对你那么重要,那,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杜乐真哑然失笑“这你该问他为什么当初要当我的丈夫才对!”,杜乐真一阵摇头晃脑,“他是不想结婚的,后来不得已会和我结婚,是因为他说过,他从来都不会耽误好女人”。
“你就挈好吧!他那么爱你。就算他现在不在了,你也还是能从我们身上知道他有多么爱你……”,杜乐真斜看了她一眼笑道,垂眸抚了抚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