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梧桐
自从从自己的房孑搬到租住的屋孑来,我多少有些不适。这里没有那边的整洁划一,沒有那边的霓虹闪烁,沒有那边的响声如雷。这里出出进进的,都是附近做生意的小商贩。我喜欢斯文与洁静的人,与他们多少有些隔合。然而这儿离超市近,且附近还有处游园,多少满足我的需求。
转眼半年过去了,这儿的人多多少少让我感到了些许亲近。
冬春的交替在衣着的变化中显露出来,在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中显露出来。春天就在料峭的寒冷中到来了,她的身影是藏不住的。
每日匆匆忙忙地上班下班,我实在无闲情留连于春景中。连与兵约好周末一同去植物园看桃花,却也挑不出时日,只好作罢。而在我上班路上,吸引我的注意的却是两三棵梧桐。其实这种树并不是梧桐,后来我翻阅资料,才发现它的学名为泡桐。因为习惯的原因,我仍然称之为梧桐。梧桐并不是观赏树,且落叶较多,所以大街上基本不种植。我想,这两三棵梧桐也多半是野生于这荒草之中的吧!
此刻正值春日,只见梧桐树上开着一簇簇紫白色的花,花形有如喇叭,花蕊只有两三根。趟若是下一场春雨,刮一阵风,这梧桐花便落了一地,到处是紫白紫白的。行人从树下经过,总是会闻到一种浓浓的香味。这种香味不似茉莉的清新,不似玫瑰的馥郁,而其中似乎夹杂着香粉的味道,颗粒状的。我和兵常常在晚饭后去打球,总会从这几棵树下经过,发现梧桐花开时大约是在三月份,花的盛期和结束都是在四月份,比起其他树木算是晚了。梧桐花一般还未枯萎就会落下,只要你家院子种了三两棵梧桐,那一到春天,满院的地面都是紫白紫白的,像铺上了绣花的紫白色的地毯,赏心悦目极了。
无事时,我也会拣一两朵花,捏扁花柄,学着小孩吹起来,却如何使劲也吹不响,只好作罢了。时间往往会带走我们孩提时熟纫的技能和单纯的快乐,它们便是被我们自己随手扔在了岁月的长河里了。而我溯流而上时,却发现清楚地印在脑海里的,是一张从未改变的慈祥的脸和村头的一棵树。
那大约是七八岁时的事了吧。每年春寒依旧时,村头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就开花了。我和妹妹都会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去拣拾落在树下的梧桐花,我们一边拣拾,一边追赶打闹着。倘若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溅得满身是泥,棉衣是不能再穿了。我们常常和村里的小伙伴比,看谁捡的梧桐花,个大鲜艳,做成的哨子吹得响亮。于是,我和妹妹便是在这种欢乐中,走过了童年。
梧桐花除了做口哨,还可以做菜。
每年春天,梧桐花亓得最旺的时侯,奶奶便会领着我和妹妹,提着家里仅有的两个自暴自篮子,满村子拣拾梧桐花。每走到梧桐树下,奶奶便提个大篮子,去泥水滑溜的地方捡拾。而我和妹妹则被要求在路面平坦处挑拣梧桐花。每当这个时候,我和妹妹都一边挑拣梧相花,一边做口哨,大多时候是玩得多,捡得少。奶奶也不说什么。
拣拾梧桐花,那是有讲究的。一般是挑个大,新鲜,刚落的拣拾,这些花干净,鲜有蚊虫。那些落了许久,或是隔了夜的梧桐花,多半已被蚊虫占有,上面常有蚂蚁等爬来爬去。这些蚊虫都是冲着梧桐花的花粉去的。
奶奶带着我们捡了几篮子的梧桐花,那是给来做菜的。那么被我们捡来的梧桐花,先洗净,然后在开水里焯两三分钟。花色稍稍变暗,捞出来沥水了,最后在太阳底下晒几天,整个花朵变成棕色,就可以装袋了。整整一个春天,奶奶都要晾晒好几袋梧桐花。每到秋天,奶奶便把这些晒干的梧桐花拿出做菜吃,那味道好似干笋。
现在,我们再也不会用梧桐花做菜了,不会将它做成哨子吹了,甚至在大街上,很少见到梧桐树。在那姹紫嫣红的公园里、大街上人工培育种植的艳丽的花儿很多,我仍然宁愿注目着那几棵荒草丛中的梧桐。正如在这灯火辉煌,人声喧嚣的城市里,我仍然怀念着梧桐树下拾花的奶奶。但是他们早已逝去,像东流水一般永远不再回来。